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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裏的那間小黑屋……風淺皺著眉頭，有些壓製不住心頭一陣陣泛上來的恐懼。
    雖然剛剛似乎經曆了很長時候，但其實也不過是眨眼的工夫。夢境也並沒有太多的內容，三言兩語就把整個夢都給說完了。
    蘇雲青停了一會兒，低聲道：“夢都是對現實世界的反射，你是因為太擔心西西出事了，才會做這種夢的。小黑屋什麽的，都是你想像出來的。”
    “嗯，我知道。就是太真實了。”風淺點點頭，卻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剛剛不覺得，這會兒說小黑屋，她突然覺得最後自己被推出來砸門的時候，那個屋子好眼熟。
    “夢境的真實往往是因為做夢者構建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是用自己熟知的東西來構建的。比如裏麵的人物，西西和你，都是你最熟悉不過的。”蘇雲青的聲音仍舊不緊不慢地給她解釋，“現在黃金時間段天天放打鬼子的片子，你不看你媽總會看吧，槍響的聲音就潛伏在你的大腦皮層中，需要的時候，就用出來了。”
    “嗯，你太有文化了。”風淺下意識地表揚了他一句，思緒全部集中在夢裏的那個小黑屋上，想了想，還是說給蘇雲青道，“就是那個小黑屋……我覺得實在是太熟悉了，可能真像你講的，是現實的投影……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是哪兒。”
    “這種建築，要麽就是你在電視上看過，要麽就是你去過，所以才會被用到你的夢裏。你又不是建築師，不可能憑空造出一個建築來的。”蘇雲青有些不以為然，“你總不會覺得西西真的被關在那裏吧。”
    “不是……”風淺順著他的話往下想，“我去過……或者在電視上看過……”她幾乎是絞盡腦汁，突然整個人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拿起一邊兒的手機就往外衝。
    “風淺你幹什麽？”眼見她往外衝，蘇雲青不由得高喊出聲，然而風淺一下子就衝了出去，轉瞬間人就消失在門口。
    轉彎的時候，風淺似乎聽到病房裏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心下不由得一跳，不會是蘇雲青掉下來了吧？
    不過她立刻就將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後，蘇雲青這麽大人了，怎麽會掉下來。她甚至都沒有去等電梯，直接就從樓梯下去，三級並兩級，一路狂奔。
    剛剛多虧了蘇雲青的提示，她這才想起來，那間小黑屋，的的確確是存在的。
    或者是大腦皮層的潛意識呈現，但風淺寧願迷信一點兒：這種時候，自己根本不可能睡得著，卻偏偏睡著了。
    睡著以後就偏偏做了這個夢。還夢到了平常根本不會去，也想不到的地方。
    那這不是提示是什麽？
    她如果一直停在醫院不去，如果西西出了什麽事情，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不過她也不是傻子，先前寧誠說讓她小心的事情她也還都記著，所以一麵下樓，她一麵掏出手機給寧誠打電話。
    不過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打了好幾遍電話，都打不通。一直是：“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像是信號被屏閉掉了一樣。
    風淺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開了微信給他發過去：“我去找西西。在1865那邊。”
    1865文創園。
    她家以前就在那一塊兒，爸媽都是機械廠的職工，所以小時候機械廠也是她和小夥伴玩樂的地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不過後來搬走了，慢慢的也就忘記了。
    現在的1865文創園原來就是機械廠的廠房，後來因為城區改造，廠子搬走了，原來的廠房就被改造成了文創園。
    古舊的廠房一改造，立刻具有了濃厚的文青氣息。
    很多小清新都喜歡去，西西也喜歡，所以風淺陪她去過好幾次。
    但是廠房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一期改造，隻改造了前麵的一邊兒。後麵還有一大塊古舊倉庫區沒有動，那裏麵有不少棄置的房屋。
    等將來改造一下，將會是一家家有特色的店鋪，或者是藝術館。
    但現在不是。
    現在那地方，不過是廢！棄！的！小！黑！屋！
    風淺出了醫院大門，就直接打了車，跳上後座，埋頭道：“去1865。”
    司機一腳油門踩了出去，才駛過兩條街，那司機突然開口：“姑娘，後麵那輛車是你的朋友嗎？”
    風淺一愣，猛地一下子回過頭。
    隻見身後一輛銀灰色的奔馳，不緊不慢地跟在出租車的後麵，她下意識地往牌照看過去，心髒頓時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
    那車是院長的。
    不是李副院長，是老院長的，風淺認得。
    不是公車，是他的私家車。那時候他買車的時候，牌照還是西西幫著去辦的，特意找人挑了個號。風淺還記得，院長這種人，居然要了四個四。
    “你們年輕人不懂，四又不是什麽不好的數字，四事如意這叫。”院長的話她記得十分清楚，所以……她臉色變了變，想了一下，又開口道：“師傅，您別直接過去，先在城裏繞一圈，看看能不能把他甩掉。”
    可怎麽會是他的？風淺感覺整個人都不對了……院長他不是還癱在床上嗎？
    莫非……風淺心頭突突直跳，實際上真正的幕後boss，其實是老院長？這麽一想，她就更緊張了，甚至緊張到眼皮都直跳。
    而聽她說到繞路，那司機頓時興奮起來，滿口答應：“好，沒問題，別的不行，繞路我牛啊。就是你不能投訴我，還得付錢的。”
    這麽一打岔，剛剛那種緊張的感覺去掉了一些，風淺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刷了司機貼在車上的二維碼，轉了兩百塊錢過去。
    還附了言：我讓繞路的。
    司機瞄了一眼架在一邊兒的手機，眉開眼笑，腳下又是一腳油門一轟，車子猛地一個加速轉彎，從後麵的小巷子裏鑽了過去。
    風淺一直盯著院長的那輛奔馳。
    果然，自己這車一轉，那奔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也跟著加了速，也是方向一打，跟著鑽進了這個並不好開的小巷子。
    真的是跟蹤了。
    風淺臉色很是難看，居然守株待兔？
    他到底想幹嘛？
    想到楊醫生提供的那份資料，風淺心裏不由得打起了鼓……這抓走西西的，不會真的是院長吧？他這是想把自己也抓了弄死？
    風淺下意識地看向手上的手機。
    先前給寧誠發過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寧誠根本都沒有回。
    她猶豫了一下，又撥了寧凱的電話。電話關了機，也沒有人接。想到之前寧誠說他受了點兒小傷，風淺皺著眉頭，或許……不是小傷這麽簡單了。
    還沒來得及打出第三個電話，風淺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上麵跳動著蘇雲青的名字。她皺著眉看了一下，腦海中一下子跳出來蘇雲青的冷峻臉，嚇得不自覺地渾身一抖，手自然也是跟著一抖，電話掛了。
    再想回撥過去的時候，手機一下子黑了屏。
    沒電了。
    看到手機屏幕暗下去的那一瞬間，風淺不自覺地緊張了一下，覺得很是不安。雖然手機有電的時候，也不見得有人找她，但是沒電的話……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似的。
    她又迅速轉回頭，那輛奔馳車仍舊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
    心頭不由得湧起一股煩躁來，那煩躁化成火焰，在她身體裏熊熊的燃燒。
    風淺深深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向司機道：“能不能再快點兒，一直都沒有甩掉他。”她的聲音或許是因為緊張，所以帶了一抹顫音。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道：“好，看我的。”
    他這回似乎是把油門一下子踩到了底，車子像是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風淺被慣性一帶，整個人的身體一下子往椅背上貼過去，加上那司機又是方向一歪，飛一般地從小巷子裏滑出去，她往左一倒，又往右一倒，臉色頓時一白，胸口一滯，差點沒吐出來。
    “姑娘，超速的錢你也得認我的！”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見風淺點頭如搗蒜，笑得更是開懷，腳下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走大街，鑽小巷。
    上高架，下地道。
    十分鍾不到，身後的那輛奔馳車就完全看不見了。風淺強忍住吐意，閉了眼睛道：“師傅你太厲害了，唔……我出來沒帶錢，手機也沒電了……”
    然後她就被丟下來了。
    還好司機剛剛也隻是鑽巷子，並沒有超速，否則她有可能要被賣到非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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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這裏離1865並不遠，再走個五百米也就到了。
    風淺把手機揣在口袋裏，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周圍行人都行色匆匆，在熾熱的陽光裏快步前行，並沒有人注意到她。
    風淺深吸了一口氣，飄浮在空氣中的pm2.5順著她的呼吸道進入肺裏，讓她輕微咳了幾聲，清過喉嚨，她邁開步子，快速往1865的方向去。
    不能走正門過去。
    因為去的人多了，所以後麵還沒有修好的廠房和前麵的一期之間就攔了一大道鐵門，從正門進去根本過不去。
    不過這並不能難得住風淺。
    小時候經常在這裏玩，哪還有不熟悉的……從大報恩寺後麵的小巷子拐過去，有個已經壞掉的牆頭，直接翻進去就行了……這事情她上學的時候經常幹，和小夥伴在裏麵捉迷藏還是很不錯的。
    她一路埋頭快走，現在就怕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堵牆被拆了。
    不過可能性不大。
    這塊地目前還是機械廠的，後麵的廠房都還沒動，誰還會去管那堵牆。估計等到正式改造的時候，才會動起來。
    果然，走了不到一會兒，遠遠的就看見塌了半邊的紅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