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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淺盯著寧凱的眼睛。
    寧凱有些不敢直視，把目光收了回去，拿起桌上的冰水猛地灌了一大杯。
    蘇雲青趴在床上，手上綁著點滴。瓶子裏的藥水一點兒一點兒的流進身體裏——他微微眯了眼睛：“男人喝太冰的，會不舉。”
    “噗。”寧凱喝進嘴裏的水還有一部分沒咽下去，聽他這麽一說，一口水又噴了出來。正好噴在坐在他對麵的風淺身上。
    風淺“啊”地一聲尖叫就跳了起來，抓起一邊兒的紙巾就去擦身上的水。蘇雲青狠狠瞪了寧凱一眼，抬了抬下巴：“淺淺，你拿件衣服，去換吧。他抽煙，口水有毒。”
    一直到風淺進了洗手間，寧凱才瞪大了眼睛，一臉怨念：“我怎麽不知道我口水有毒？”
    “沒毒你能這麽智障？”蘇雲青冷笑一聲，“安吉拉會被綁架？她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這麽多年，難道你和我遇見的不是一個人？”
    一番話把寧凱整個人說懵了，他呆了幾秒，突然間就是要跳起來的樣子：“你這話什麽意思，安吉拉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堪？”
    蘇雲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點兒。
    他沒吱聲，就是皺著眉頭看寧凱，看了一會兒，寧凱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就是覺得你說的太過份了，是人都會被綁架的，安吉拉怎麽就不會了……你是不是對她有偏見？”
    “偏見？”蘇雲青挑眉，“我從來不斜著眼睛看人。”
    寧凱急了：“蘇雲青！你別給我顧左右言其它，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和風淺這麽扣著我不讓我過去，你們想幹什麽？”
    風淺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寧凱這句話。
    她頓時一愣。
    這個鍋不能背！
    風淺立刻快步過來，伸手往門外頭給指了指：“什麽叫我和蘇雲青扣著你啊！啊，你自己看看清楚，是你哥扣著你好不好！”
    門並沒有完全關上，從透著的縫隙中隱約能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從他們進來沒多久，那兩人就一直在門口站著了。
    先前寧凱把蘇雲青安頓好，就要離開，可剛走到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無論他怎麽說，那兩人都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小山一樣杵在那兒，任憑風吹雨打，他們巍然不動。
    寧凱急得要報警，打電話前，被清醒過來的蘇雲青攔了下來。
    這兩人寧凱不熟悉，但是蘇雲青認得。先前就是這兩人幫著把他給送回來的……說是部隊剛剛轉業回來的人，對服從命令有著異樣的執著。
    一聽是寧誠的人，寧凱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甚至連個電話都不敢打過去，隻坐在裏麵生悶氣。
    風淺看他樣子實在也是可憐，想了一下，決定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給說出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先把桌上的水給拿走——她沒有第二件幹淨的上衣可換了。又拖了把椅子，坐得離寧凱遠了不少，這才開口：“那天送安吉拉來見蘇雲青的人，是王大勇。”
    這回不光是寧凱一臉茫然，連蘇雲青都有點兒茫然。
    蘇雲青擰了擰眉頭，開口道：“王大勇是誰？”
    “就是那個來鬧過事的。”風淺想想，又補充了一句，“何太太的老公。”
    她這麽一說，蘇雲青就立刻有了印象。他閉了下眼睛，像是在回想，隔了幾秒再睜開的時候，眼睛裏閃過一抹精光：“你確定？”
    風淺點頭：“剛剛我們在龍蝦攤子上遇到的就是他。”她看了寧凱一眼，“要不是王大勇，有可能真會出事。”
    寧凱並不知道她和蘇雲青說的王大勇是誰，但聽著也就覺得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他皺了皺眉頭：“安吉拉是來國內訪問的，她周圍應該不會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對啊！”風淺拍了拍手表示讚同，“你這句話說的一點兒也沒錯。我當時聽到是王大勇送她過去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奇怪啊。她和王大勇，根本就應該是兩條平行線，根本沒有相交的機會。”
    “你沒搞錯？”蘇雲青若有所思，謹慎地又問了一句，“我怎麽記得當時她好像是自己開車來的？”
    “並沒有。”風淺白了他一眼，“你根本沒送人家。”
    想到這個細節，她覺得還是很高興的，不由得拋給蘇雲青一個媚眼。然而蘇雲青的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而是微微眯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個媚眼算是白拋了。
    風淺默默地收回目光，假裝自己並沒有拋媚眼。寧凱卻看了她一眼，皺眉道：“風淺，你眼睛怎麽了？怎麽眨啊眨的，是在抽筋？”
    ……
    他不知道想到什麽，眼睛突然瞪大幾分：“你和蘇雲青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所以你才要給他使眼色？”
    風淺簡直是無話可說。
    這種腦補能力，不去好萊塢當編劇可惜了。
    她理都沒理寧凱，連個眼神都懶得扔給他，看著蘇雲青道：“然後她的車在高架上就出了車禍……還是你認出來是她的車的。然而安吉拉並不在那個車裏，那個車的後備廂裏，裝著葉濤。”
    蘇雲青的臉色有些凝重，隔了好一會兒，才聽他開口：“嗯……”不過是一個語氣助詞，被他說得卻像是千斤重，聲音低得幾乎讓人聽不見。
    寧凱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的巡視，等了快一分鍾，見蘇雲青和風淺誰都不再開口，他不由得急道：“你們打什麽啞迷啊，什麽情況？是不是知道誰綁架了小師妹？”
    “綁架……”蘇雲青重複了這兩個字，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陰霾，“有可能……”
    “什麽？”寧凱急得頭上都要冒汗了，“你不要玩深沉好麽？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倒是說啊，話老是說一半……”
    “蘇雲青的意思是，有可能根本沒有綁架。”見寧凱實在是捉急，風淺就開口幫他解釋了一下，“我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其實就這麽猜了。”她深吸一口氣，“你們這個小師妹，有可能不是什麽好人。”
    蘇雲青瞧她一眼，沒吱聲。
    沒吱聲，其實就是默認的意思。至少風淺是這麽覺得的。她腦海裏冒出安吉拉的形象，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猜到她可能不是好人，她居然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
    “你亂說什麽！”寧凱眉毛倒挑，聲音高了好多。
    “就當我是亂說的吧，要是她那邊沒問題，你哥幹嘛攔著你不讓你去？”風淺指了指門外頭，“按說你哥聽到這種重案，不應該馬上就派人嗎？”
    “你怎麽知道他就沒派人過去救？”
    “但是他先幹的，就是派人攔著，不讓你去。”風淺冷哼一聲，“寧誠那邊才破了個大案，安吉拉這頭就出事了……哪有這麽巧的事情……你要是過去，他們正好趁機把你一抓，看你哥怎麽救你。”
    其實她也隻是順口這麽一說。
    可話一出口，風淺自己都愣住了——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寧誠先前和她說，已經全城布控，就等一批人落網。
    這個當口，安吉拉卻出事了？
    她身為美帝過來交流的專家團，安全問題是非常上心的。其實當初她去嫦娥找蘇雲青，風淺就覺得有些奇怪。
    她一開始還以為交流團是來她們這個十朝古都的，後來才知道人家根本隻是在魔都和帝都……風淺就更詫異了。這種交流團的行程一般排得都特別緊，哪有時間讓她從魔都趕過來，即使從魔都過來，高鐵隻要一個小時。
    這會兒出了人體器官販賣的事情，她才覺得……如果是這樣的事情的話，倒是的確應該排除萬難過來一下的。
    畢竟經手就是不少錢呢！做這個的，還不就是為了錢麽……
    她能想到的，寧凱和蘇雲青自然也都能想到。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比起蘇雲青來，寧凱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空氣似乎像是凝固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寧凱用力地吸著氣，想從凝固的空氣裏吸取更多的氧氣——他的臉都似乎因為過於用力而有些漲紅。
    “小師妹以前……”他看著蘇雲青，艱難地說出這五個字，就再也沒辦法往下麵說了。
    蘇雲青自然知道他要說什麽，抬眼看了看風淺，又收回目光：“小師妹以前是外科的。後來轉的整形外科。”他略作停頓，又道，“不過比起她來，其實我的嫌疑要大上許多。”
    “我說過，我相信你。”寧凱呼吸稍稍平穩了一些，“我也相信小師妹，我覺得她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來的！她要是這樣冷血的人，又怎麽會簽器官捐獻協議？”
    “這是兩回事。”風淺站起來，“萬一她是要贖罪呢？”
    “應該不會。”這回說話的是蘇雲青，“我也覺得，安吉拉不會是犯罪團夥的人。但是……”他沉吟著，又看向寧凱，“的確有些說不通……你倒真是應該去一趟。”
    寧凱頓時亮了眼睛：“嗯！要不，你和我哥說說？”
    “我不說的話，可能你哥還能聽你的。我要是給你去說情了……”蘇雲青嗬嗬笑了兩聲，閉了閉眼睛。
    寧凱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又回頭看了一眼像是木頭一樣杵在門口的兩人，不由得一拳砸在邊上的玻璃茶幾上。
    茶幾應聲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