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公子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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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太太麵帶得意之色,笑而不語。
祝紅嬴道:“那妹妹的親事咱們是否該主動出擊,向柳家示明態度?”
祝家主略作沉吟,道:“柳家既有意求親,斷不會就此放棄,過些時日定會再有所行動,咱們靜心等待即可。”
祝太太見事情已有定數,興衝衝跑去找閨女了。
時光飛逝如電,正月眼看就要過去,酒鋪那邊的門麵和後院煥然一新,隻待吉日開張。
這日,祥嬸從街市買菜回來,說新的知縣大人已來赴任,衙役們奉命整頓街市秩序,原先雜亂的菜市場,現在可整齊幹淨了。
後來石老太來串門,也說新縣太爺召見了城裏的富豪鄉紳,大有勵精圖治,一展宏圖的跡象。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多數燒過後就無後續。
柳清妍心裏笑笑,準備起去拜訪祝紅嫘的事來。
城裏的小姐們出門都愛帶丫鬟,柳清妍這次也把酒兒帶上了。
在祝園門口下了車遞上名帖,守門的家丁一瞧,趕忙開門請了進去,並讓婆子去裏麵匯報。
丫鬟領著柳清妍二人往裏走,剛穿過二門,就見秋兒來迎。
“柳小姐快請,我家小姐一直在等著你來呢。”
秋兒笑語盈盈在前麵引路,原來的丫鬟退了回去。
“我一心想早些來,可前幾日家裏事兒多,今日才得了空。”柳清妍話語裏略帶著歉意,像是真有那麽回事似的。
祝園的建築風格以雅致婉約為主,與江南的靈秀儒雅融為一體、相得益彰。進到內裏,各種擺設精致卻不張揚,貴重但不顯奢華,彰顯逸韻高潔的品質。
“小姐,柳小姐來了。”秋兒挑起門簾往裏喊了一聲。
柳清妍和酒兒跨進屋內,隻見屋子正中擺著一扇檀紅木雕花屏風,上頭鑲嵌六幅春日百花爭豔圖,靠窗,擺桌一張美人塌,祝紅嫘坐在上麵擺弄著棋盤。
聽見喊聲,她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來,衝柳清妍粲然一笑,道:“柳妹妹來了,快過來坐。”
語氣像是兩人已認識了許久一般,令人倍感親切。
祝紅嫘沒了心事煩憂,人顯得更加明媚,白皙的皮膚如清水芙蓉般嬌嫩,雙眸散發著明珠樣的光輝,朱唇與肌膚相襯,一顰一笑如山水畫般絕美。
“祝姐姐你可真美。”柳清妍也不矯情,讚歎完走過去坐在她對麵,瞧了瞧上麵的棋盤,又笑道:“姐姐好雅興,不似我胸無半點才情,琴啊棋的一竅不通。”
她又讚又謙,語氣卻毫無自卑怯弱,舉止灑脫自然。
祝紅嫘似花般嬌豔的臉上浮起一抹緋紅,捏帕子抿嘴笑道:“柳妹妹也是小美人一個,待過兩年長開了必定不會比姐姐差。”
柳清妍上下左右瞧了瞧自己,苦著臉道:“祝姐姐就別安慰我了,我是什麽樣自己心裏有數,無論如何也長不成姐姐那樣的。”
她的身量比剛穿越過來時長高了些,隻是自己未察覺到罷了,身段也已開始萌發,胸前隆起的兩個小包包一觸碰到就生疼,想來是每天早上一碗酒釀蛋的功勞。
“我說的是實話,柳妹妹不必妄自菲薄。”祝紅嫘也笑著坐下。
萍兒領著小丫鬟端茶和點心進來,知曉自家小姐和柳小姐有話要說,便和秋兒一起退下了。
柳清妍瞧了眼立在自己身側的酒兒,道:“酒兒,你也下去和秋兒她們玩吧,有事再喊你。”
酒兒依言也退了出去。
屋內隻剩二人,說話方便許多,祝紅嫘問起了柳瀾清的近況。
柳清妍嘻嘻地笑,道:“祝姐姐放心,我哥哥對姐姐也是日夜掛念,盼望著能早日再與姐姐見麵呢。”
祝紅嫘擰了一把她的麵頰,嗔怪道:“誰與你說這個了,我隻是問他是否安好而已。”
“不好不好,都得相思病了,又怎會安好。”柳清妍誇張地叫。
祝紅嫘輕啐一口,道:“小小年紀,如何學的這般油嘴滑舌。”
話看似在氣惱,卻毫無怪責的語氣,心裏反而甜絲絲。
柳清妍嘿嘿笑了兩聲,道:“我在鄉下長大,性子野怪了,才進城來沒幾天,祝姐姐莫怪。”
“我自小雖長在深宅,家裏在城外的莊子一年總也要去幾次,比起城裏滿眼的繁華來說,孩童滿地跑,花兒遍山坡的田園生活,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祝紅嫘淺笑著回味起莊子上的事來。
“想想我也有日子沒回鄉下去了,真有些想念村子裏的人呀。”柳清妍感歎道。
祝紅嫘噗嗤一笑,道:“小不伶仃的人,學老夫子說話作甚。”說到此停了下,繼而話題一轉對柳清妍發出邀約,“我與柳妹妹相見甚是投緣,眼瞧著就要到二月,我家莊子上的梨花也該要開了,到時我邀柳妹妹一起去賞花如何?”
柳清妍聽了狡黠一笑,道:“若是將我哥哥也帶上就更好了,你們一起吟詩作畫,豈不美哉!”
祝紅嫘心裏說好,嘴上卻道:“鬼靈精怪,就會貧嘴,該打。”
兩人說笑了幾句,柳清妍將邀請祝紅嫘去參加自己的生辰宴,以及鋪子開張典禮的事說出。
祝紅嫘欣然表示一定會前去。
柳清妍又坐了一會兒,見時辰差不多,便提出要告辭。
第一次正式見麵,祝紅嫘也不好強留,隻得親自送出大門來,目送柳清妍的馬車離開才進去。
柳清妍回去將情況逐一稟報,柳家人心中大安,這門親事十有八九能成了。
二月二,龍抬頭,是祭祀雨神,祈求風調雨順的日子。
此時氣溫跌宕漸升,暖日和風,萬物潛滋暗長,柳色漸濃。
愚溪河邊柳條迎風漫卷,朦朧起如煙淺綠,與河麵上的晨霧繚繞在一起,便是如詩如畫的早春仙境。
碼頭邊一艘華麗的客船即將靠岸,船頭上立著的那位公子,像是從仙境中出來的一般。
一襲牙白色暗銀紋的錦緞華服,廣袖帛帶,修長身軀玉樹樣挺立,白玉冠,兩邊肩頭各自垂下一束墨錦似的黑發,劍眉入鬢,墨黑的瞳孔眼波流轉,薄唇彎起,噙著一抹淡淡笑意,如用繁花盛雪堆砌出來的容顏,瞬間驚豔這一方天地。
華貴的衣裳下擺如雲般掠過踏板,月白錦靴輕輕踩上地麵,晨曦裏一線清光載在他的眉宇間,隱隱透出一絲疲憊。
邊上早有兩輛馬車在等候,一位麵容清臒,神色嚴肅的中年人站在馬車旁,見到白衣公子下船,趕緊迎上來道:“大公子,是回別院休息還是先去縣衙拜訪知縣大人?”
白衣公子嘴角牽著柔和散淡的笑意,有些慵懶地道:“走了一夜的水路,船上睡的不安穩,一身疲態如何能去拜訪好友,還是先回別院休息一會,待沐浴更衣後再去吧。”
“是,大公子。”
白衣公子上了前麵的馬車,中年人親自駕車先行走了,公子的隨從招呼人將行李衣箱等物品搬上馬車,緊跟其後。
寬大華麗的車廂內,白衣公子靠在車廂內壁上,嘴角那一抹淡淡笑意已消失,墨玉般的瞳孔多了些冷冽,宛如盛了整個深邃夜空,明亮卻悠遠寒涼。
還有兩日就是酒鋪開張的日子,柳清妍和酒兒領著家榮、家華、如嬸、意嬸在打掃鋪麵和院子。
粉飾一新的牆壁雪白雪白,嶄新的櫃台和酒架呈現出光滑閃亮的色澤,被擦得一塵不染。
鋪子門上方的牌匾已經掛好,用大紅的綢布蒙著,隻等開張那日揭開。
年齡最小的男仆人家華被指派到鋪子裏來做夥計,他正在將酒壇往架子上擺。
家榮搬著一壇子酒吭哧吭哧地從地窖裏跑出來:“讓一讓啊,酒來咯。”
“門兒寬得很,又沒人擋你,嚷什麽嚷。”酒兒掐腰訓道。
家榮將酒壇子放下,撓撓頭道:“我這不是怕有人看不到後麵,撞翻酒壇子嘛。”
說完不等酒兒接話,又一溜煙地往裏跑了。
柳清妍見了,朝酒兒一挑大拇指,讚道:“酒兒好厲害呀,他們都怕了你呢。”
酒兒臉一紅,尷尬地道:“讓小姐見笑了,不凶點他們哪會聽話。”
“酒兒姐,你不凶我也會很聽話的。”家華趕緊表明態度。
酒兒朝他一瞪眼,家華縮了縮脖子,轉身繼續幹活。
酒鋪裏賣的酒都是酒兒以前釀的,無非就是普通的米燒酒,高粱酒,以及加了花瓣浸泡的梨花白,桃花醉。
酒的種類不多,卻是真材實料,加上又是有些年頭的老字號,回頭客還是有不少的。
在他們忙著布置的時候,已有兩,三個路過的老熟客進來詢問。
“大夥加油幹啊,夜飯我親自下廚做菜給你們吃。”
自從祥嬸來了後,柳清妍就很少再親自下廚,酒鋪開張在即,她的心情很好,突然有了想做菜的興致。
“好叻,小姐做的菜比我娘做的好吃的多。”家華歡呼著道。
“咯咯咯……”
柳清妍和酒兒發出一長串的笑聲。
就在此時,佟掌櫃帶著一個麵容清臒的中年男子來了。
“柳姑娘,恭喜恭喜,生意興隆。”佟掌櫃一邊走,一邊拱手道喜。
“呀,佟掌櫃你怎麽來了?開業酒不是已經訂好了嘛,你還不放心呀。”柳清妍笑道。
佟掌櫃神色有些不自然,輕咳一聲道:“不是為這事,是東家來了要見你。”
柳清妍一愣,佟掌櫃身後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柳姑娘,公子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