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無恥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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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人的事定下來,作坊也竣工在即,柳清妍的心情日日比天上的陽光還要燦爛。
    這日,從工地上巡視回來,想去酒鋪子那邊瞧瞧。
    才下馬車,瞧見鋪子門前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並且都在議論指點。
    自己的酒鋪子黑白兩道都無人敢來搗亂,能出什麽事?
    柳清妍心中滿是疑惑。
    “大家讓一讓,鋪子主家來了。”
    家榮分開人群,讓柳清妍進去。
    地上躺著個披頭散發的男子,嘴裏不停地在哼哼唧唧,罵罵咧咧,嚷著挨了打,要鋪子主人賠償湯藥費。
    門前被眾多人圍觀,鋪子生意也做不成了。
    酒兒和家華在門口黑著臉,對地上的人怒目而視,見柳清妍來到,忙迎了出來。
    “酒兒,鋪子發生何事,那人是誰?”柳清妍瞅著地上的男子問酒兒。
    酒兒臉色緊繃,眼裏滿是怒火,咬牙切齒道:“還能有誰,就是那個不要臉的畜生陳長貴。”
    “大小姐,這個無賴來找酒兒姐要銀子,酒兒姐不肯給,他就趕鋪子裏的客人,鬧得咱們的生意做不成,後來碰巧小二哥他們來了,打這無賴給打了一頓。”家華在一旁解釋。
    陳長貴?
    真是死不悔改啊!
    柳清妍蹙緊眉頭,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此時從鋪子裏麵走出來兩個人,正是王小二和另外一個漢子。
    杯莫停開張之後,王小二經常會來鋪子裏轉轉。
    “小二哥,今兒多謝你們的幫忙。”柳清妍微笑著道謝。
    地痞打無賴,也是罕事一樁。
    王小二客氣地一抱拳,笑著回道:“柳小姐不必客氣,老大命我們兄弟平時多來照應著點,今兒是趕巧了。”
    如今城裏誰不知道杯莫停酒鋪是威遠鏢局未來少奶奶開的,收保護費的根本沒膽量上門,不止如此,還主動幫忙看起場子來,免得出了亂子,總鏢頭大人把帳算到他們的頭上。
    陳長貴見是柳清妍來了,更加賣力地哭嚎,說他隻是來鋪子裏看望做工的妹妹,鋪子的主家心狠,不讓他們兄妹相見,還讓人打他。今兒不賠償湯藥費,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當真是無恥之極!為何哪裏都少不了此等極品?
    柳清妍心中冷笑不已。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聽見,信以為真,紛紛出言指責起柳清妍來。
    陳長貴見此,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意來。
    酒兒氣得臉色發青,想上前去辯白幾句,卻被柳清妍攔住。
    “小二哥,你們剛才打得是否狠了些?”柳清妍揚起笑臉問王小二。
    王小二眼神閃爍,拿捏不準她的意圖,稍猶豫了一下如實回答,“打的並不重,在床上躺個幾天也就好了。”
    “哦,原來如此。”柳清妍轉頭,不屑地瞧著陳長貴,臉色瞬間冷凝成冰,鏘聲道:“那就麻煩小二哥,再替我重重打這無賴一頓。”
    清脆的聲音透出冷意,威嚴蕩蕩,氣勢非凡。
    陳長貴心底發毛,臉上的那一抹奸笑霎時凝固。
    他開始後悔自己今天的作為。
    他額頭往外沁出冷汗。
    王小二淺淺一笑,笑得有些邪惡,對同伴使個眼色,兩人同時對陳長貴拳腳相加。
    這下,圍觀群眾炸了鍋。
    “這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心真狠。”
    “小小年紀,瞧著麵善,卻是個心腸歹毒的。”
    “知麵不知心,麵如嬌花,心如蛇蠍。”
    “聽人說杯莫停的主家有靠山,這是仗勢欺人。”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
    柳清妍不動如山,對此充耳不聞。
    酒兒抿緊嘴唇,滿眼是擔憂之色。
    家榮、家華急得直跺腳,大小姐才不是那樣的,對人好著呢。
    兩人憋著氣沒處撒,隻好選擇陳長貴來出氣,加入到揍人的行列。
    陳長貴開始還掙紮著躲閃,用嚎慘博同情,漸漸放棄抵抗,隻有哼哼的份了。
    “停吧,別打死了。”柳清妍見打得差不多,讓王小二幾個停手。
    接著又吩咐家榮道:“你去一趟縣衙,告訴知縣大人有個無賴到我鋪子裏搶銀子,被抓住了,請知縣大人派衙役來處理。”
    “是,大小姐。”
    家榮擠出人群,快速跳上馬車,駕車而去。
    柳清妍麵色十分平靜,目光在周圍人的臉上緩緩流淌而過,語調向上揚起,道:“各位街坊鄰居先靜一靜,請聽我細說此事的前因後果。”
    她的一雙黑瞳靜而深,看向人時,像一匹厚重華貴的錦緞,層層鋪卷,將人淹沒。
    聒噪不止的人聲,瞬時安靜下來。
    “這個賴皮是個無恥的賭徒,去年他因欠下巨額賭債將鋪子抵押給賭坊,同時將一母同胞的妹妹賣身給妓院抵債,我見那位姑娘性情剛烈,命運多舛,實在可憐,才將她和鋪子一起買下。如今那姑娘已是我家的人,跟這賴皮再無半點關係。”
    柳清妍說到此處,將略帶歉意的目光望向酒兒,有些不忍心將這段不堪的往事挑出。
    酒兒身子一顫,目光中透出深邃的痛苦,咬咬牙,向柳清妍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聽見又賭錢,還將親生妹妹賣進妓院,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
    柳清妍望著躺在地上的陳長貴,用忿恨地聲音道:“這無恥賭徒今兒哪是來探望妹妹,他是來向已被他親手賣掉的妹妹要銀子,再供他去賭。如此無情無義,喪心病狂之人,難道還不該打?”
    她話音未落,頭先那些罵她狠毒的人羞愧不已,紛紛倒戈。
    “呸,爛賭鬼,竟然將親生妹妹賣去那種地方,活該被打。”
    “人都已經被他賣了,還有臉來要銀子,恬不知恥。”
    “濫賭的人最可惡了,打死他最好。”
    這時,人群中有一人高聲道:“上次這廝賣妹妹時我剛好路過,聽得真真的,他說妹妹沒人上門來提親,去妓院裏邊說不定能找到娶她的男人。”
    此話一出,群情憤怒。
    “畜生啊畜生,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簡直不是人。”
    “真不是東西,妓院那是什麽地方,進了妓院的姑娘還能嫁的出去嗎?”
    “打死這個狗東西,王八蛋。”
    “這種廢物不死,活著也是丟人現眼。”
    人們紛紛朝地上的陳長貴吐口水。
    有婦人從菜籃裏抓起剛買的雞蛋想扔,遲疑了一下,換成一棵菜。
    陳長貴像條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酒鋪沒了後,他隻能在城隍廟棲身,好活找不到,隻能去碼頭抗包做苦力,積攢了幾個錢,就拿去賭坊輸得精光。
    今兒從賭坊出來,懷裏一文不明,加上肚子又餓,溜達著路過原來的酒鋪時,遠遠望見酒兒在裏頭招呼客人,心下一動,想去跟酒兒要幾個錢來填飽肚子。
    酒兒性烈如火,對陳長貴恨之入骨,哪裏還肯認這個混蛋。
    陳長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堵在鋪子門口驅趕前來打酒的客人。
    酒兒、家華跟陳長貴推搡吵鬧之時,正遇王小二收保護費路過,就順便招呼了一下。
    家榮去到縣衙,知縣淩大人正好在縣衙。
    聽聞是杯莫停出了事,想起蕭齊臨行前的囑托,淩大人親自帶衙役趕過來了。
    淩大人本名淩墨風,是上一科進士,在翰林院供奉已三年,來愚溪縣任縣令,乃是下放基層鍛煉,前程似錦。
    這位淩大人的背景也不簡單,父親是江南道織造,官位隻有五品,卻是由聖上直接任命,而淩家跟皇城裏麵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其實沒有蕭齊的囑托,淩大人也會對杯莫停給予高度重視,一間小小的酒鋪,後邊可是有祝家和石家在撐腰。
    這兩家雖說都是商人,可一家背後的關係錯綜複雜,而另一家的勢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無論哪一家跟他過不去,三年的政績有可能就是毫無建樹。
    淩墨風帶著衙役來到杯莫停,問明原因,命衙役押著陳長貴迅速離去。
    老百姓對賭徒向來是深惡痛絕,紛紛向知縣大人陳情,一定不能輕饒陳長貴。
    淩大人則表示一定會從重處罰。
    陳長貴已被打得遍體鱗傷,去到縣衙後少不了還要吃一頓板子,不死大概也隻剩半條命。
    柳清妍眼望淩知縣瀟灑遠去,心道:得,您這親善的光輝形象又高大了不少,深入民心呐。
    熱鬧看完了,圍觀的吃瓜群眾轟然做鳥獸散去。
    柳清妍從荷包裏掏出一塊碎銀來,笑著塞進王小二手裏,“小二哥,今兒多虧有你們二位幫忙,這點小意思給你們喝酒。”
    多交個朋友多條路走,小人物保不齊哪天就能派上大用場。
    王小二也不推辭,將銀子拋了拋,邪魅一笑道:“柳小姐是個爽快人,咱也不矯情,以後若有事需要用得到咱們兄弟,咱們一定不推辭。”
    柳清妍也道:“小二哥也是個爽快人,我就喜歡跟爽快人打交道。”
    “柳小姐客氣。”
    王小二說完,招呼著同伴走了。
    酒兒上前來對柳清妍行個禮,淒然道:“大小姐,真是對不起,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沒關係,你今兒做得很好。等過幾天作坊開工,你就到作坊裏去幹活,他找不到你的。”柳清妍笑著安撫道。
    “酒兒姐,你放心,那混蛋要是還敢來,我們幫你打他。”
    “那廝能不能從縣衙大牢出來還是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