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舊物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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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翀!”
她扔下畫卷起身就要衝過去,剛抬腳的她又頓在了原地。她不會武功,根本沒本事救他,這麽冒冒然的闖過去隻會讓他分心,一如剛才進門時那樣。
萬一再傷到哪裏,她怎麽舍得……
心急如焚的看著他在箭雨中招架,童玉青簡直恨死了她剛才的莽撞。
“小心!”
箭雨密集,俞翀隻是擔心的往她那邊掃了一眼,就不慎漏了一支箭羽。雖是險險避開,可那支箭羽卻撞上了對麵牆壁觸動了機關,嗖嗖的冷音仿佛直接射在了童玉青的心口上,怕得發抖,疼得發顫。
俞翀一步步被逼退到進門時的位置,就這麽跟童玉青隔開了一段距離。
她著急往前,竟忘了兩邊還未停下的暗器。距離外的俞翀心口一窒,可剛往前踏一步又被箭羽給逼了回來。
“青兒你別動。”
童玉青渾身一震,提起的腳步都不敢放下,就怕自己又觸碰到了哪裏,會把俞翀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俞翀看著箭雨稍微弱了一些,便想要一邊躲避一邊繞到童玉青的身邊來。可他才剛動了一招就感覺渾身的力氣被全部抽離,一具早已硬撐著的殘敗身體就這麽軟軟的倒了下去。
他來不及避讓,肩上被利箭刺穿!
“俞翀!”
看著他倒下去的那一瞬,童玉青整個人都慌了,再管不著那些暗器,抬腳就跑了過去。
“青兒回去!”
童玉青充耳不聞,嗖嗖的暗器就響在耳邊。俞翀眸心一沉,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支箭羽,折斷了一截木質的箭身,運氣最後幾分功力,準確的打在了她的膝蓋上。
她的動作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在了地上,險險避開了兩支箭。
鼻子酸了一陣,眼眶也有些澀澀,滿地的箭羽,就像是打了一場大仗。她突然想起年幼時的那一場逃命,當時她以為自己再不會怕死了,沒想到今日,她還是怕了。
俞翀有武功,眼力要比童玉青的好,見她此時小臉蒼白,望著自己無聲落淚,心突然就被人抽了一鞭子。
最後一支箭羽落下,密室又靜得可怕了。
俞翀動了動唇,隨即臉色大變。他竟然虛弱的連話都說不上了!
童玉青把神思從回憶裏拉了回來,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俞翀的跟前,看著貫穿他肩頭的那支箭,心像被人狠狠的揪著,突然覺得好痛。
“你怎麽樣?我帶你出去,我先帶你出去。”
“這鎖怎麽沒上好?”
兩個人緊挨著密室門,能夠很清楚的聽見外頭的動靜。聽著佛堂的門吱呀一下被打開,童玉青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怕是我剛才沒鎖好。”
張媽的聲音突然響在密室的另外一麵,童玉青後背一涼,下意識的反抓著俞翀的衣裳。俞翀摟著她,輕輕拍拍她的背,似在安撫她的不安。
“還好老夫人不在,要是知道張媽你這麽大意,怕是又要罵你了。”
隻聽張媽歎了一聲,“這兩日太忙,都忙昏了頭了。鎖上吧,一會兒老夫人該回來了。”
外頭的丫頭應了一聲,催著張媽快出去。張媽站在金佛前拜了拜,看見佛身上沾上的煙灰,小心的用手撣了撣。
聽著那吱呀一聲,童玉青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這下完了,根本就出不去了。
感覺懷中的俞翀腦袋一沉,她心驚的低頭,果然見他已經沉沉的昏睡了過去。童玉青急的不行,他後背肩上都受了傷,要是一直被困在這裏,俞翀還不得死了?
向來機靈的腦袋越到這種時候就越是混亂,她將俞翀又抱緊了些,目光一直放在遠處多寶格的寶貝上。
咬咬牙,她小心的將俞翀放下,望著幽暗的前方深深呼吸了一口。冷靜後的她才想起俞翀說過一直走就會很安全的話,一步步走到那些多寶格前,黑白分明的眼眸快速的在尋找著什麽。
某個盒子隱隱有光透出來,她不容有疑的打開那盒子,雞蛋般大小的夜明珠在幽暗的密室裏顯得是這麽刺眼。她心一喜,拿出夜明珠,又挨個的找著能幫他止血的東西。
掌心上沾染了俞翀的血跡,將夜明珠染的有些詭異。她顧不上講究的在身上隨意擦了擦,一麵擔心俞翀的傷勢,一麵又著急的尋找。
一連找了兩邊都沒找到有用的,她咬牙痛恨。既然都有這麽多寶貝,怎麽又不放些能療傷的藥!
童玉青攥緊了拳頭,不敢耽誤的又往回跑。路過某處的時候餘光瞥見被扔在地上的那幅畫,她猛地頓住了腳步。
借著夜明珠的光,她看見美人身上的綠色薄紗泛著淡淡的熒光。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麽,某一段被塵封已久的記憶就這麽湧了出來。
陳家養花,其中多是奇草,能醫百病,所以宮中的娘娘們才這麽稀罕陳家的花草。而爹爹又喜歡作畫,花葉凋零落地後覺得可惜,便製成了顏料,作在畫中。
而這畫,正是她爹爹所作!
童玉青心中一喜,抓著那話就跑了回去。
有了夜明珠,她能夠很清楚的看見俞翀肩上的傷。血已經浸染了大片,將他的胸膛都染濕了。她咬牙將箭羽折斷,又狠了心的從背後直接將那斷箭給拔了出來。
俞翀吃痛,昏沉間擰眉悶哼了一聲。童玉青急的手足無措,後悔她應該先把畫上的藥粉給弄下來,也不至於弄疼了他,不至於叫他又流了這麽多的血。
“你等等,你等等……”
她讓俞翀枕在自己腿上,一邊又將耳墜子取了下來,借著夜明珠的光一點點的將畫上的藥粉給扣了下來。又嫌棄耳墜子太慢,幹脆用上了指甲。
童玉青刮下了大半的藥粉,伸手就要來扒他的衣服。俞翀倏然睜開雙眼,淩冽的雙眼看清是她之後,烏眸又漸漸變得迷離和恍惚。
“別睡,別睡過去。你等著,我這就給你上藥。俞翀,你別睡啊!”
她的聲音越來越抖,心裏越來越怕。俞翀本來就是個病秧子,輕輕摔了一跤都能那樣,這兩處傷……豈不是會要了他的命?
“我不該拿這幅畫,我不該的……”
見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童玉青再不敢耽誤,用手指撚起那些綠色要灑在傷口上。這一直往外流血的傷口就像是一把利刃,也把她的心剖得鮮血淋漓。
等她用藥粉將他的傷口都蓋滿之後,那血果然就在止住了。她心下一喜,手上的動作又快了一些。
俞老夫人從七王爺那邊回來之後,臉色一直都很難看。俞文意緊緊跟在他身後,討好的哄著她。一會兒說說這個,一會兒又保證那個。
“行了!你不煩我都煩了!”
“祖母,什麽煩不煩的,我說的這些都是應該的,你是我祖母,難道我不該孝順你麽?”
老夫人氣得瞪眼,“你沒把我氣死就好了!”
俞文意想起老夫人跟成子睿保證的事情,忍不住的擔心,“祖母,你果真是要拿咱們俞家四分之一的家產來助七王爺奪位?”
“奪位”兩字一出,張媽已經是驚出一身的冷汗了。
老夫人冷瞪他一眼,將張媽使了出去。張媽才剛走出去,房門還未幫這閉上,就聽老夫人罵道:“你這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怎麽什麽話都敢拿到外人跟前講的?”
張媽不動聲色的關上了房門,一顆心跳的極快。
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俞文意就是挨了罵也不怕了。“其實從咱們俞家開始巴結七王爺起,祖母你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麽?”
老夫人無奈的歎了一聲,“放眼整個朝廷,除了七王爺之外,還有哪個皇子是適合做儲君的?當初是打著跟他混的主意,從沒想過要把自己的家產給分出去。我梁金鳳緊巴巴的斂著那些財還不都是留給你,沒想到你這個敗家子這一下就給我敗了這麽些,你祖母我,肉疼的緊!”
俞文意走到老夫人跟前,突然跪下磕了個響頭,把老夫人驚了一跳。
“祖母放心,將來我定不負祖母期望,咱們俞家,終於有個當官的了。”
俞老夫人這才露出滿意。年輕時她盼著讓自己兒子入仕,沒想到兒子早故,隻留下俞文意這一血脈。好在她費盡心思的幫他鋪了路,俞家現在不僅有了個當官的,而且一來就是二品官。
當年那些看不起俞家走商的看,看不起她梁金鳳的人,現在大約都嫉恨死了。
“行了你也回去吧。既然七王爺說明日大壽時文書就會下來,那你回去後就好好準備,別到時候再惹出點兒什麽麻煩來。”
“知道了祖母。”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童玉青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入夜的時候,懷中的俞翀才稍稍的動了動。
“你醒了?”
安靜中突然說出的這句話顯得格外的大聲,冷不丁的一下,把童玉青自己都嚇著了。不見回應,她低頭再看,俞翀依然隻是沉睡。
滿心的歡喜瞬間又跌落了穀底,她不敢貿然尋找出去的機關,又怕觸動了暗器,隻能這麽抱著他。本以為他能清醒片刻,自己再想辦法帶他離開。
沒想到,他根本就沒醒。
怕是,傷的太重了……
突然,外頭吱呀一聲,佛堂的門又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