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劍走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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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雲趕到的時候駱衡已經在門外守著了,她想進去卻被駱衡攔了下來。
    雖然竹雲跟在成子睿身邊七年,但是她所及的都是府中瑣事,不像駱衡跟姿月,儼然已經是成子睿的左右手。要算起這份關係,駱衡絕對是要跟姿月親一些。左右手的職分與她這個王府丫頭相比,自然是高出了一個頭來。
    隻是成子睿讓她去伺候童玉青,童玉青出了事兒,她難逃罪責。現在被駱衡攔在外,她心裏多少有些不滿。
    “你這是做什麽?讓開,我要進去看姑娘。”
    “姿月跟王爺都在裏麵,你的姑娘出不了事。”
    竹雲往屋裏看了一眼,人沒瞧見,反倒是察覺出一絲異樣的緊張。稍稍一愣後的她抿唇不語,也跟駱衡一道在門口站著,片刻之後才看見姿月出來。
    姿月見了她,突然勾著唇角的冷笑起來,駱衡神色不變,姿月見不慣竹雲這已經是府裏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一聲冷笑而已,算不得什麽。
    竹雲向來懂規矩,剛才想要進去也是情急了,知道這會沒有成子睿的吩咐,她就隻能守在門口。
    就算聽見裏頭有談論聲她也充耳不聞,反倒是駱衡暗暗心驚了一下,便下意識的看著身邊的竹雲,頓時明白剛才姿月的那聲冷笑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成子睿了解姿月,駱衡又何嚐不是。看著身邊乖巧聽話的竹雲,駱衡也冷笑了起來。
    真是好定力。
    就在此時,屋裏已經沒了說話聲,隻見成子睿走了出來,目光定在竹雲身上。“你進去伺候,細心照顧著。”
    竹雲點頭,叫他往外走,疑惑的問了一句:“王爺不在屋裏歇?”
    夜幕早已降下,成子睿若是不留下,莫非還要去書房?
    “本王還有事,今晚不過來了。”
    說完,成子睿帶著駱衡就走了出去。竹雲站在原地,遲遲不進屋裏,聽見稍微走遠的駱衡低聲問他:“王爺是要去雲昭姑娘那邊?”
    兩個人漸漸走遠,竹雲已經聽不到成子睿的回答。
    抿了抿春,她進了屋,順手關了門。
    童玉青一直在等她進來,在看見竹雲那張乖巧的臉時,心中疑雲漸漸放大成霧,根本什麽都摸不透看不清,卻又叫人盲目的有些害怕。
    竹雲輕緩的腳步一步步的踏在她的心口上,壓得她沉悶的差點兒喘不上氣。等竹雲到了自己跟前,童玉青突然開了口。“你們家王爺呢?”
    “王爺怕是出府去了。姑娘有什麽事兒盡管使喚奴婢,王爺吩咐奴婢一定要照顧好姑娘。”
    童玉青喉嚨發緊,成子睿竟然出去了?
    餘光瞥視那幅畫,又不動聲色的把情緒給壓了下去,在抬起頭來時,她又是擰著眉頭的一副可憐樣子,“竹雲,我好疼啊。”
    “姑娘忍忍。”竹雲往她背上看了一眼,又趕緊的別開了眼,心驚道:“誰想到姑娘這傷竟會變成這樣。”
    童玉青一直都在觀察著竹雲的神色,見她除了驚訝之外,竟根本就察覺不到任何的可疑。
    若是下手的人不是姿月,那就隻能是竹雲了。如果是竹雲的話,那她也隱藏的太深了。想著這樣一個人就在自己身邊,童玉青渾身發涼,裸露在外的肌膚更是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竹雲見狀,立刻關上了窗戶,又叫人燒了兩盆碳擺在屋裏。童玉青說火盆放的太近了怕影響了傷口的恢複,叫人再放遠一些。可放的太遠,她又說自己怕是要著涼,又往前挪了挪。
    於是火盆每換個位置竹雲就得問問她,若是太熱或是太冷,竹雲又得再叫人把火盆搬到別處去。期間還得避開成子睿屋裏的那些東西,要是一不小心給點著了,那他們難逃七王爺的盛怒。一邊還得把火盆放在不容易被人絆到的地方,免得人受傷。
    現在還未進秋,又弄著這麽兩盆燒得旺旺的火炭,沒多久一會兒竹雲跟那幾個丫頭就都累得渾身是汗。
    折騰了好大一會兒,才終於找了個適中的地方。遣下那幾個小丫頭,竹雲這問童玉青:“姑娘,現在可覺得好些了?”
    竹雲隨手擦了擦臉頰邊上的汗水,見她的腿還露在外頭,便想要拉上被子給她先蓋著雙腿。才剛剛到了床邊,又想起她現在滿身都是汗水,怕汙了童玉青的傷口,隻能悻悻轉身,先去把手給洗了。
    童玉青的目光始終追著竹雲,剛才她就是用那兩盆火炭的事情故意為難竹雲,可幾個丫頭的臉都被火炭給烘得紅彤彤,情緒也越來越浮躁,要不是竹雲在著,隻怕她們幾個都要直接把火盆扣到她的身上來了。
    偏偏竹雲什麽情緒都沒有,依舊是規規矩矩的做事。那副乖巧樣子,搞得童玉青都不好意思了。
    竹雲洗了手擦了臉,重新折回來要給她蓋被子。屋裏同是女人,童玉青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直接抬手將竹雲拉起來的被子重新給拽了下去。
    “不用蓋了,屋裏這麽暖和,冷不到我的。”
    童玉青看著這一張嶄新的水雲被,心底有些嫌棄。這是成子睿用過的被子,她怎麽用?別說現在她是俞翀的人,就算她不是俞翀的人,也絕不會蓋上別的男人的被子。
    隻是現在她躺在人家的床,霸占了人家的屋子,還這般嫌棄別人,說起來有些沒良心。但是,她童玉青就是這麽個沒良心的人。
    “姑娘睡吧,奴婢在這陪著姑娘。明天奴婢還是去求王爺重新去宮裏喊個禦醫來,看看姿月這藥能不能換掉。奴婢看著……怕是不太好。”
    童玉青心口一窒,扭頭灼灼盯著她,“你這話中有話啊。”
    竹雲抿唇不語,轉身走到那兩個火盆旁邊鬆了鬆火炭,讓兩個盆子燒的更旺一些。“姑娘你好好歇著,奴婢就在外頭守著。”
    童玉青含在嘴裏的話還未說出,竹雲就已經出去了。怕炭火太悶,就隻關了一扇門,另外那一扇就大大打開通風的。
    屋裏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安靜的隻能聽見炭火燃燒的聲音。
    童玉青現在好恨下手害她的人,成子睿不在府裏,就是她下手的最好時機!那些證據明明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偏偏現在她動彈不得,就隻能這麽著急的看著。
    現在的她更體會到俞翀那小瓶子藥的珍貴,姿月算什麽,七王府算什麽,要是俞翀在這,她這傷不小五日就能好全了。
    三日,俞翀說了三日後就來接她。可僅僅三日她的傷根本就好不了,隻能繼續呆在成子睿的房裏。如果到時候俞翀找不到自己……
    想到這兒的童玉青狠狠打了個寒顫,要不是有那個穿綠意的丫頭替死,恐怕現在俞翀早已……
    她不敢想。
    她根本不敢想。
    俞府。
    慶安臉色鐵青的把那碗湯藥遞到俞翀的跟前,親眼看著他把藥喝得一滴不剩才把碗收了過來。俞翀含了口溫水漱漱口,緩了一口氣。
    “子華到哪兒了?”
    慶安鐵青的臉色更顯難看,“照你這麽折騰,就算是他已經到京城也救不回你這樣殘敗的身體了。你說你就不能好好呆著,非得要去夜探七王府。損了你自己的身體不說,還叫成子睿的人盯上了這裏。你,你簡直就是……”
    “說了兩天了,你說夠了沒有?”俞翀揉了揉發緊的眉心,被慶安這波叨叨簡直煩的快要受不了了。
    慶安氣哼了一句,“好在我提前將消息送了出去,讓送消息的人先把信壓著。否則被成子睿發現咱們這裏頻繁的走信鴿,咱們這就要完了!”
    見俞翀神情不耐,慶安也不再說什麽了。拿著喝完的藥碗走到門口,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子華來的時候,你怎麽安排?”
    怎麽安排?
    俞翀這幾天滿腦子都在想著童玉青,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記了。他思量片刻,說:“我親自把他帶進來。”
    慶安一驚,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麽?”
    “這幾天我身體大好,是時候該出去走走了。”
    慶安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現在除了成子睿,還有俞家的人在盯著,稍有不慎我們就會全盤皆輸。”
    俞翀顰起劍眉,“此刻也隻能劍走偏鋒。想要子華大展拳腳,便不能畏畏縮縮。隻有我親自將他帶進府裏來,於我,於子華,才不會惹人懷疑。”
    慶安還是有些擔心,“你準備怎麽做?”
    俞翀輕嘲道:“明日俞府有客,有貴客。我既然身體已經大好,不如也出去見見,免得天下人都當我俞翀已經死了。人這一輩子該裝的還得裝,該爭得,一樣都少不得。”
    翌日,許書媛親自將要去上朝的俞文意送到俞府門口,算算時間正好去給俞老夫人請安。
    “帖子遞出去了?人說了今天會來?”
    許書媛殷勤的給俞老夫人垂著肩,笑意滿滿道:“昨天來人回話了,說一定會來。放心吧祖母,今兒這事兒一準兒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