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番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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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寢宮,梁月熙早已離開。成子睿微愣了一下,轉身問福公公。“熙妃何時走的?”
    “辰時醒來後就走了。”
    成子睿頷首,徑直走向內殿,轉眼又疾走出來。“懷有身孕的人應該多吃些什麽?”
    福公公以為他指的是童玉青,便說:“懷了身孕的女人口味多變,有人喜歡吃甜的有人喜歡吃酸的,今天吃魚明天吃雞,沒準兒的。老奴不知道該補些什麽,不如皇上找個禦醫來問問?”
    成子睿眉心一跳,“你去問問吧,問過之後……給熙妃送過去。”
    福公公有些意外,熙妃這是要得勢了啊!
    竹雲後一步回宮,梁月熙一如往常的等在那裏。竹雲心中一軟,嘴上卻說的不客氣。
    “你倒是不忘本。”
    “娘娘昨夜為何不叫人來接我。”
    竹雲正好走到她的身邊,抬手就往她的腦門上敲了一下。“你這是在責怪我?”
    梁月熙嚇了一跳,小聲嘀咕著:“當時我們不是說好了麽。”
    “我這邊聽說吳妃走了就立刻叫人去接你了,誰想到皇上已經回來了。他既然留下你,那我還接你回來做什麽?”
    竹雲由宮女扶著往殿裏頭走去,梁月熙見了也要過來扶一把,竹雲擺擺手,說:“今時不同往日,我哪兒還敢讓你來攙扶我。再者,你月份也大了,自己小心點兒。”
    竹雲坐下後,立刻就有禦醫過來給她檢查傷勢,之後又順帶給梁月熙把了脈。竹雲一直在觀察著梁月熙,不見她追問吳妃的事情,忍不住心中好奇。
    “你就不問問吳妃的事情?”
    “宮裏頭的消息比娘娘回宮的速度還快些,娘娘還未回來之前我就已經聽說了。”
    她這樣事不關己的淡然樣子,越發讓竹雲驚喜。
    “還是你昨夜那一趟去的好,否則也不會把她刺激成這幅德行,讓人這麽好對付。”
    梁月熙不可置否的笑笑,聰明的把話題轉到了另外的地方,閑聊了一會兒就回去了。剛回去,福公公就親自帶著人過來。宮人們魚貫而入,手裏頭要麽是鮮食,要麽是補品,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沾了她半個屋子。
    “福公公,這是……”
    “這是皇上特地吩咐老奴送過來的。”福公公笑得很喜人,“娘娘也算是熬出頭了。”
    梁月熙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倒是伺候她的宮女欣喜不已。福公公帶人走了好半天後她才醒了神,望著一屋子的東西,慢慢紅了眼眶。
    她是真的熬出頭了麽?
    他是真的記得自己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麽?
    福公公安排了馬車給秀蘭母子,在宮門口就上了車。秀蘭掀開車簾一直往外看,都不見俞翀的身影。馬車的侍衛機警的往四周看了一眼,“還有什麽人麽?”
    秀蘭嚇得把車簾放下,“沒有,我們走吧。”
    俞幟想要開口問,秀蘭又直接對他搖了頭,心裏卻忐忑不已。
    若是俞翀在京城裏出了事情,她回去之後又怎麽跟鬆伯和童玉青交代?
    兩人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麽寬敞舒服的馬車,俞幟好奇的摸摸這裏拍拍那裏,嚇得秀蘭一把將他抓回來。
    “你別亂動,這馬車一會兒要還給人家的。要是弄壞了,咱們哪兒有錢來賠?”
    俞幟把小手縮回來,正襟危坐不敢再亂動。片刻後又忍不住的四處亂瞄,被秀蘭一記眼神又嚇回來,委屈道:“娘,我高興嘛。”
    秀蘭心疼兒子,緊緊將他擁住。雖未說一句話,可眼淚卻啪啪往下掉。
    “你們先在車裏等等,娘娘給了吩咐,要給那位夫人帶些東西過去。”
    秀蘭連聲應答,心裏卻泛起了嘀咕。
    怎麽童玉青跟雲妃娘娘的關係這麽好……
    馬車在京城裏轉了一圈,把京城酒樓裏做得好的魚每樣都買了一份。馬車裏除了秀蘭母子之外,竟然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食盒,整個馬車都是魚香。
    “娘,我餓。”
    秀蘭抱著兒子吞咽了一口,“這是夫人的。”
    “我不能吃麽?”
    秀蘭無奈笑笑,“夫人吃不完的。”
    俞幟也笑了起來,兩隻眼睛跟看到魚幹的饞貓,根本就不舍得挪開了。
    華麗的馬車才剛駛到桂南坡立刻就被人圍觀上了,奈何趕車的是個凶神惡煞孔武強壯的漢子,老實的百姓們根本就不敢靠近,隻能一路新鮮的跟隨。直到馬車停在鬆伯家門口,得見秀蘭母子從馬車上下來,才有人敢上來搭話。
    “秀蘭啊,你們這是從哪兒來啊?這馬車又是怎麽回事兒?”
    秀蘭不禁紅了眼眶,正要說話,就見童玉青陪同著俞翀攙著鬆伯出來。見俞翀已經回來,秀蘭鬆了一口氣。她顧不上別人,跑到鬆伯跟前跪下,放聲哭了出來。
    “爹!俞明的公道討回來了!討回來了啊!”
    鬆伯愣了一下,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笑到後頭,他已經是在哭了。
    “討回來了!我兒子的公道終於討回來了!”
    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鬆伯家的事情沒有人不知道,雖然都是一條心,但總不敵京城裏的那些官兒。現在旁人一聽這隔了兩年的公道已經被討回來,各個欣慰不已。
    童玉青把秀蘭扶起,給她把淚擦了擦。“這是好事,哭什麽。”
    “是,是好事!”
    秀蘭轉身,幫著趕車的侍衛將馬車上的食盒提下來,香味兒彌漫,湊熱鬧的百姓立刻就坐不住了。
    “秀蘭,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香呢?”
    “是不是官府賠錢了?秀蘭你可不能這麽破費,那銀子可得留著給你家俞幟長大娶媳婦兒的。”
    “我認得這食盒,這是京城最好的酒樓專用的。”
    ……
    “秀蘭,這是怎麽回事兒?”
    鬆伯有些傻眼,光看食盒就知道這裏頭的東西不便宜,兒媳婦兒這是從哪兒拿的錢,難道真的是官府賠銀子了?
    秀蘭還來不及做解釋,那侍衛就已經上前,朝著童玉青抱拳行禮。
    “這是雲妃娘娘吩咐下的。屬下已經把人送過來,這就先告辭了。”
    侍衛轉身,也不上馬車,就這麽腳步輕快的朝著來時的方向離開了。
    “你的馬車!”秀蘭追了兩步沒追上,又喊俞幟去追。俞翀把俞幟喊過來,對秀蘭說:“罷了,人家不缺這一輛馬車。”
    童玉青一聞這個味兒就餓了,正要招呼俞幟把食盒都提進屋裏,一抬頭,見大門外還站著幾個大人和拽不走的孩子,便揚聲說:“大家都別走了。夫君,你去把屋裏的桌子都抬出來,幟兒,你去把鄉親們都叫過來,咱們就在這擺一道,熱鬧熱鬧。”
    俞幟眼前一亮,撒腿就往外跑。秀蘭跟鬆伯倒是不好意思了,這是宮裏頭的雲妃娘娘特地叫人送過來的,他們怎麽能享這份殊榮。
    俞翀寵溺的看著站在旁邊隻會傻笑的童玉青兩眼,滿不在乎的說:“不打緊,人家過兩天還會送過來的。”
    鄉親們也是熱情,各個回家把家裏頭的能拿得出手吃食都拿了過來,就著鬆伯家的廚房手腳麻利的做上了飯菜。桌子凳子不夠的,各家又都回去抬來,長長的擺了一排,酒水更加不能少,弄得比喜宴還要熱鬧一些。
    大大小小的食盒被打開,時間久了些,秀蘭和幾個嬸子又把東西分了分,都拿到自家廚房裏重新熱了熱蒸了蒸,夜幕低垂時,正好亮著燈籠開飯。
    一番熱鬧,大家酒足飯飽,留下幾個人幫著收拾,其餘人都已經回了家。
    這一頓飯下來,各個都知道鬆伯家裏那兩位客人是貴人,對他們更是客氣,恨不得把他倆給供起來。童玉青本想去幫忙,那幫嬸子又把她拉到俞翀身邊,過來人一般的讓俞翀多帶著她去散散走走,到時候才好生孩子。
    俞翀牽著她的手,沿著桂南坡的小道走了兩圈,見童玉青有些困了才又拉著她折回來。
    “明日我還要進京城一趟。”
    童玉青反手緊握著他,“怎麽又要出去,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俞翀在她耳邊低聲笑笑。“我能出什麽事情。今日我不也安全回來了?明日我還是騎馬去,我快去快回,不消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你要去做什麽?”
    見她實在擔心,俞翀又把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你若是不放心,我帶你去便是了。”
    兩人回去之後,鬆伯秀蘭和俞幟三個人還在院子裏閑聊。見他們回來,鬆伯又逮著俞翀讓他到無力再陪著喝兩杯。童玉青看時間太晚,又喊俞幟先去休息,自己陪著秀蘭在院子裏說說話。
    秀蘭一整日都很高興,說起皇宮的事情更是興奮。
    “想不到教授皇子教學的太傅竟然連自己女兒也教不好,反倒是那雲妃娘娘雖然沒什麽出身,可心地卻很善良。”
    秀蘭的話勾起了童玉青的往事,又因為楊一平的關係,她總覺得自己欠了竹雲。
    “雲妃是很好。”
    “後宮爭鬥真是可怕,你是沒看見雲妃娘娘受傷那隻腳……”
    “受傷?”童玉青知道成子睿處死了吳妃抄了吳家,但不知道竹雲還受了傷。
    秀蘭知道她與雲妃關係匪淺,便把在殿前殿外聽到的事情都跟她說了一遍。她心緒難平,翻來覆去到半夜都睡不著。
    俞翀側身擁著她,暗啞迷糊的嗓音很迷人。
    “睡不著?”
    “嗯。”童玉青翻身過來,像隻小貓一樣的窩進他的懷抱。“我吵醒你了?”
    “嗯。”俞翀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又怕壓得她不舒服,隻能又把手收回來。
    過了片刻,俞翀的呼吸已經平穩均勻,童玉青輕輕退出他的懷抱,穿好衣服套好鞋子,又在行李中摸出一小盒東西,悄聲的出了門。
    俞翀睜開雙眼,眸子裏清明一片,絲毫不顯睡意。他輕歎一聲,穿了衣服套了鞋,也出了門。
    院中,童玉青往四周看了一圈。
    “喂。”
    “有沒有人?”
    “淩風?”
    不見人回答更不見人出來,童玉青冷了聲,直接喊出一個名字。“成子睿。”
    麵前突然出現兩道黑影,衝著童玉青抱拳道:“夫人有何事?”
    童玉青眼角抽了抽,拿出那一盒東西遞過去。“把這個給雲妃送過去,就跟她說這是祛疤的好藥,一日一次的擦上就行了。”
    兩名侍衛麵麵相覷,竟沒有一個人敢伸手去接。
    童玉青有些惱了,“幹什麽?怕我下毒不成?我要能下毒,你們還有命在?”
    兩名侍衛麵色不大好看,將東西拿過來後身形一閃又藏匿了起來。童玉青抿起唇,又在院中站了片刻,察覺出絲絲涼意後才又回了屋裏。
    接著月光,她一眼就看見已經坐在床沿上的人,怕他生氣,幹脆就不敢上前的杵在門口。
    俞翀又歎了一聲,朝著她伸出手。“青兒過來。”
    她挪著步子走過去,將手交到他的手掌心裏。俞翀把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讓她心頭一暖。
    “山裏的夜晚格外涼,若是被吹出風寒可怎麽辦?人家今天給你送魚來,恐怕明天就得直接讓禦醫來這住下了。”
    童玉青深吸一口,“好像有點兒酸。”
    俞翀不客氣的往她的腦門上敲了一下,“知道我會酸你還敢自己出去?”
    “人是他的,但是東西卻是給竹雲的,這有什麽好酸的?”
    俞翀沉下眼眸,有些不悅。“不酸?那以後六嬸家的女兒過來,你也別酸。”
    “不成!”童玉青往他的唇上咬了一嘴,“下次那姑娘再過來,你就給我進屋來躲著。”
    俞翀悶聲笑著,輕吻上她的唇。
    “霸道。”
    翌日。
    成子睿剛下早朝,淩風就把那盒東西呈了上去,又把昨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把那些魚都宴客了?那她自己吃了多少?”
    “她每個味道都嚐了些。今日還要再送麽?”
    “不必了,過幾日再說吧。”
    成子睿把那盒子打開,抹了一些在自己的手背上,清清涼涼,倒是舒服。
    “皇上!”淩風一臉緊張,“還是讓禦醫來看看,若是這裏頭攙了別的東西……”
    “不會。”成子睿把盒子蓋上,遞給淩風。“她不會這麽對竹雲。她臉上的傷能恢複的這麽好,用的藥膏必然不是普通的東西。既然這是她的心意,那就給竹雲送過吧。”
    淩風伸手去接,他卻又突然收了手。
    “朕親自過去這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