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雪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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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如棉,飄飄而下。
    明都難得銀裝素裹,相比正武門外的慘烈,其他地方,更多的依舊是戲雪的歡快。
    文治殿。
    “老秦,這件事你參與了沒?”
    秦凡毫不客氣,直接了當的問道。
    幸好此時文治殿裏隻有他和秦禹兩人,連高泰都不在。
    “沒有。”
    秦禹淡淡回了一句。
    作為一個君王,能做到這樣,已經仁至義盡了。
    “還記的我說過的話嗎?”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秦凡也輕鬆了不少。
    自從回到明都後,因為諸多原因,他成了眾矢之的,但他依然不願與秦禹真的為敵。
    不說他是這具身體的父親,單單天水郡,秦禹派王當協助他,還暗中讓軍隊配合他,在朝中更是為他承擔下了天下氏族的壓力。
    雖然他心智如鐵,但這樁樁件件,都可以看出秦禹對他的態度。
    秦禹一聽此話,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我這人不怕事兒,所以請你吩咐下去,別讓那些阿貓阿狗來打擾我。否則,就算我仁慈,我的手下也難免心中不忿,出手宰個家族什麽的。”
    這句話在他腦中即便快半年了,也都揮之不去。
    秦禹還記得,這小子剛說完這句話,就在明都屠了幾千人,現在又重提,難道……
    “你別亂來,事情沒到那一步。”秦禹凝聲道。
    秦凡哪裏會聽這種廢話,直接轉身擺了擺手,做出了一個拜拜的手勢。
    他沒有注意到,就在他離開文治殿大門的刹那,秦禹的表情瞬間輕鬆了不少。
    “高泰,準備得如何了?”
    大太監高泰小聲的說了幾句後,秦禹的神色直接舒展開來。
    “朕是太久不管了,這些老東西當真以為朕老了,哼!”
    “陛下,若是殿下知道您這次利用了他,會不會……”高泰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禹卻聽出了其中的不對,臉色直接垮了下來。
    “沒辦法啊!事兒是他挑出來的,朕不過順水推舟罷了!哈哈哈哈哈哈!”
    ……
    秦凡走在幽深的宮巷中,大雪飄飛,有著陣陣寒意。
    “排除了秦禹,那這百分之九十九的操作空間便又大了一些。”
    終歸來說,他的心情還是好的。
    今天進宮,主要的目的便是探查自己這位“父親”,在這次事情中扮演的什麽角色。
    如果連皇帝都覺得他是威脅,參與其中的話。
    那這次任務鐵定是無法達到s級的,畢竟那樣的話,就代表他要造反了。就現在而言,他還真沒那個興趣。
    距離黑冰台的“刺殺”,隻有半天了。
    三天之內,他要準備的東西太多,這讓他都覺得自己有些分身乏術了。
    果然,動腦子要比單純殺人,累多了。
    而在明玉王朝各州郡,劊子手們已經開始磨刀。
    尤其是天水郡和天山郡兩個州郡,大牢中的人數眾多,這些人都會在同一天,同一時刻被砍頭,牢房外的院子,數十名大漢磨刀霍霍,汗水都出了一身。
    而深處大牢的眾人,一邊要承受著內心的焦慮與惶恐,另一方麵還要聽著從院子裏傳來的磨刀聲。
    一天,如同一年般漫長。有的人更是忍受不了,數次暈倒。
    也正是這天,明都西門,一匹快馬狂奔到城門口停了下來。
    他正是被罷黜城主職務,回京查辦的楚行舟。
    沒有多做停留,他直接便趕到了明都天牢。
    此時的天牢,人聲鼎沸,憤慨的學子,惶恐的流民,喊冤的商賈,各種人都有。
    “楚大人!”
    “楚大人,您來救我們了嗎?”
    天牢中的柳萬和祝溪山一見到他,立馬站起來驚呼。
    “你們這是何苦啊!”楚行舟千言萬語化為一句。
    “縱然隻有一絲希望,也要去爭一爭,否則,我怕自己以後會後悔。”柳萬說的十分堅定。
    但越是這樣,楚行舟越是愧疚。
    終歸是他無能,沒有將天水郡經營得固若金湯,才讓京城那些人有機可趁。
    “可是你想過沒,你是可以獨善其身的呀!但現在,你的家人,親族,都會受到連累。”
    柳萬身處京城,就算那些人想對付,也不可能在天子腳下這麽猖狂,可柳萬偏偏選擇了一條死路,這是他最愧疚的地方。
    “我相信那位,雖然世人皆傳他冷酷無情,殘忍暴虐,但我始終堅信,他不會不管我們的。”
    “我父親也如此說,他堅信那位一定會救我們。”
    楚行舟看著柳萬和祝溪山,最後歎息離開。
    他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去秦王府,那樣隻會給別人落下口實,傷人傷己。
    楚宅,他已經忘記自己上一次回來是什麽時候了。那位嚴肅的父親,剛正不阿一生,而這次卻選擇了獨善其身,可見事態的嚴重。
    “父親,當真是不可為嗎?”
    一回家,他便找到了他的父親,當朝太師,楚煥。
    就連當今聖上,見到他,也要恭敬道一聲老師。
    楚煥八十來歲,修為更是武王級別,這讓老人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名七八十歲的老者。國字臉,已變蒼白的絡腮胡,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凶。
    “既然回來了,就安心在家裏呆著。這段時間,就別處去了。”
    “父親!您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放肆!”說話的是他的母親,一聽這話,頓時大驚阻止。
    楚煥在家中的地位,無人可以挑釁,就連他這個主母也不行,更何況是他這個兒子。
    卻不料,楚太師並未發怒,隻是看向自己這位許久不見的兒子。
    “你當真要躺這趟渾水?”
    “兒子不想悔恨終生。”楚行舟語氣決絕。
    “為了不悔恨終身,你便準備拿全家人的性命為賭注?”
    楚煥的話語很冷,一旁的老婦臉色已經大急。楚行舟沒有說話,用沉默對抗著自己父親的威嚴。
    “你可知,隻要參與進這件事,你便進入了奪嫡的漩渦中?”
    “父親目光短淺了。”楚行舟緩緩抬頭,臉上充滿了輕鬆的笑容,顯然,他經過內心掙紮後,已經選明了方向。“父親為官多年,事事權衡,已到古稀之年,更是凡事從官場出發。行舟一直以父親為榜樣,這些年來在地方矜矜業業,平衡四方,兒子也一直覺得,這樣是對的,這樣才
    是正常的。”
    楚煥眼中有了神采,臉色卻黑了很多,但他沒有打斷,反而坐了下來。“如果沒有天水這次天災,兒子會一直覺得自己是對的。如果這次天災不是讓秦王殿下前來主持工作,如往年一樣,還是交給大臣和兩位皇子,兒子也會覺得,自己曾經的
    作為沒有什麽不對,因為大家都是這樣的。”“貪汙賑災糧,層層剝削。我楚家乃天子之師,自然不能同流合汙,但也不會拚死抵抗成為一股逆流。一次天災,死上個幾十萬,上百人的人,也是正常的。誰讓他們不是
    官,而是民呢?這一切沒什麽不對,眼不見自然清淨,反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我也一直是這麽想的。”
    “可是不同了,秦王殿下來了天水郡,大刀闊斧,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為那些卑微渺小到塵埃的人討回公道。那種感覺,熱血沸騰,大快人心。”
    “父親身為太師,卻事事權衡利弊,心中已然沒有了半絲天下大義,一心隻想著自己的官位,自己的親族。不為生民請命,目光狹隘至此,你枉為人臣。”
    “放肆!”
    楚煥猛的拍案站起,怒發衝冠。
    旁邊的老婦已然不敢再說一個字。隻有楚行舟,站在他麵前,絲毫不懼。
    門口此時已經站了很多人,每個人雖然看不到裏麵的情況,但都戰戰兢兢。
    十一月二十三日,明都降大雪,大寒。
    楚行舟被逐出楚家,楚家接班人也由此轉向到他的堂弟身上。從此,他與楚家再無半點瓜葛。
    而在明都官場上,少了一個楚家嫡子楚行舟,卻多了一條官場逆流,奔走於明都各個大官小吏府宅之間,四處勸說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