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外，舉著火把的聯軍士兵正不斷地趕來。

    十幾名盾兵護在亞瑟等人前麵，抵擋著來自西境兵的弓弩射擊。

    在滴著腦漿與紅血混合液的巨錘威懾下，這些平民出身的西境兵根本不敢上前幹架，即使被貴族騎士們督促，也隻是進兩步退一步，瞅著老爺們不注意再退一步。

    所以西境人有效的攻擊手段就隻剩下了弓弩，但這被以前射成過豪豬的亞瑟預料到了，因此挑選衝城門的先鋒隊時，特地調來二十名佛雷家的盾兵。

    北境士兵的分工沒有南方的這麽明顯，大多數都是持劍或長槍的攻擊單位，沒有特定的防禦單位。

    瞅著城門洞裏擠滿了己方士兵，亞瑟下令向前推進。

    為了提振士氣，他還自己左手舉著一麵大盾，右手持錘，大步向前，帶頭衝鋒。

    “跟我來。”

    雖然前幾天城門未破時西境人很不屑這個莽夫，可現在他們不得不承認正麵作戰時，這種全副武裝的莽夫才是最可怕的。

    尤其是在人擠人的步戰中，這種持錘的重甲莽夫簡直就和螃蟹一樣，在戰場上橫著走。

    戰場逐漸遠離北門，戰線也陡然拉長，這讓聯軍進攻的速度下降了不少，但在亞瑟、大瓊恩、霍斯丁等敢打敢衝的猛將帶領下，聯軍還是緩慢地推進。

    東堡外。

    加雷斯帶著自己家族的士兵來執行達馮給他的任務。

    反複思考後，此人沉聲下令：“先把身上的罩袍脫了，不要讓他們認出你們來。”

    除了獅子家這種拿緋紅袍子當標誌的，剩下的西境家族也和西大陸的通行辦法一樣，用帶有族徽的罩袍區分敵我。

    所以隻要不是假扮其他家族的老陰比，交戰雙方都可以從士兵身上的裝飾認出所屬家族。

    手下的士兵正要往裏衝，加雷斯爵士又道：“等等，我想想，去把裏麵你們不熟悉的人殺了，看著臉熟的就放過吧！”

    由於泰溫老爺也是要臉麵的人，所以一切俘虜的河間貴族都是按正常的待遇來的。

    在戰事不緊時，金牙城中的貴族俘虜們往往能在城堡的特定區域活動，比如聖堂和廚房等地。

    而有些地位較高的貴族更是經常和西境貴族來往，在城堡裏來回轉悠，因此也在守軍中混到了臉熟。

    加雷斯推測，達馮的這個命令是為了讓紅叉河南岸的城堡們沒有主人。

    這些被俘虜的河間貴族們的家堡，已經被亞摩利·洛奇等人洗劫了個遍，家族成員可能隻剩下金牙城中的俘虜們。

    所以若是這些人也死了，那南岸會空出來很多的城堡。

    而達馮這種蘭尼斯特分支，是無法在西境搞到領地的。

    因為一個蘿卜一個坑，西境的城堡和領地也是有主人的，就是主人家死光了，也還有親戚可以繼承。

    但是敵對勢力的城堡繼承就沒有這麽講究了，挑幾個無主的，有國王的賞賜就能拿下。

    頂多再娶一位原先家族的女性成員，也能坐穩領地了。

    統帥達馮有領地的訴求，加雷斯自己可沒有，他可不敢殺大貴族，頂多清清小魚。

    士兵們得令，進去執行領主的命令了。

    廝殺聲、刀劍相擊的金石之音、痛苦的呻吟、馬匹應激後的吼叫等聲響傳遍了整座金牙城。

    約十幾分鍾的時間，亞瑟就帶人推到了主堡前，讓身邊的大瓊恩負責繼續帶人向前進攻後，他帶著一隊人去了關押俘虜貴族的東堡－－這個信息他已從羅索口中得知。

    這個城中堡裏還在傳出廝殺之聲，亞瑟揮舞著巨錘就殺了進去。

    在他身後，數十名北境士兵也跟著衝鋒。

    另一邊，羅索見亞瑟進入東堡，溜到了城牆上，找到侄子“浴血伊耿”。

    “趁著大亂，你去把城裏的萊佛德殺光，他們大概在西堡，也有可能在馬廄附近準備逃跑。”

    “浴血伊耿”舔了舔自己滿是鮮血的嘴唇，冷冷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跛子！”

    羅索知道自己這個侄子腦子不是很正常，沒和他計較稱呼的問題，連聲催促：“這是我和你父親伊尼斯的意思，快去，再遲一點我們就拿下了金牙城了，到時候不好動手。”

    “浴血伊耿”這才帶著手下前去幹活。

    而在南門附近，十幾輛載滿大箱子的牛車已經開始出城。

    洛奇的親兵們也護著一輛馬車跟在車隊後麵。

    被五六百獅家兵圍著的達馮喝道：“亞摩利·洛奇違抗軍令，將他的手下射殺。”

    弓弩手一輪齊射，馬車附近的十幾人應聲倒地。

    達馮又回頭看了眼已經推到主堡附近的戰線，又想到已經出城的牛車隊和兩千餘名士兵，再無半點猶豫，下令南門附近的五六個兩百人隊開始撤退。

    在這個過程中，已經倒地的洛奇親兵又站起來數人，趁著夜色，帶著部分“洛奇家產”悄悄溜了。

    城中有近千名士兵守在北門通行南門的路上，但達馮無法確定他們中有多少人還活著。

    等到能帶走的人差不多走了後，他下令道：

    “騎兵們，去將洛奇的家產撒到南門城洞前，城洞裏也撒上些。”

    他身邊的幾十名獅家騎兵嚴格執行了這個指令。

    當然，過程中難免有一些金龍自己跑到了士兵們的口袋中。

    但這無關大雅，地上撒了不少的金龍幣，這會讓敵人擠在南門附近搶金子，為西境人的撤離創造條件。

    時間過得飛快，等到魚狼聯軍的士兵們打到南門附近時，天色已經麻麻亮了。

    大瓊恩眨巴了下眼睛，出聲問道：“是不是我傻了，我怎麽看見地上一堆的金子，還有珠寶、首飾什麽的？”

    他有點搞不清狀況，可手下的士兵機靈得很，當時就彎腰開搶。

    西境人能逃出城的已經跑了，南門附近也沒有多少敵人，因此聯軍士兵放心大膽的哄搶地上的金龍和珠寶首飾。

    “這就是遍地是黃金的西境嗎？”

    “這些是我的區域，你去那邊拿。”

    “還打什麽仗，搶了這通就回家。”

    眾人嘴上和手上一樣繁忙，他們再無跟著北境與三河之王打仗的怨。

    一兩百名衝在最前麵的士兵撿了漏，等到稍微靠後的人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南門附近已經混亂的不成樣子了。

    大瓊恩也趁機拾了四五枚金龍，隻是他還記得追殺敵人，吼道：“給我讓開！”

    但是為金子紅了眼的士兵們非但沒有執行命令，反而和撿到金龍幣的同伴們起了衝突。

    足足有四五百人擠在南門附近哄搶，讓大瓊恩等人出不去，更多的士兵也在聞訊趕來。

    安柏伯爵無奈，帶著人去找亞瑟，希望他能解決這個局麵。

    東堡二樓。

    亞瑟將最後一名敵人擊殺後，藍色任務麵板顯現。

    任務：搶回三位伯爵和眾多小貴族完成，經驗加一千，紅叉河南岸所有家族好感度加五，三位伯爵好感度加二十

    經驗自不必說，這兩個好感度倒是讓亞瑟感到很驚喜。

    關了光幕後，他下樓找到已經被解救出來的河間貴族們，開始安撫克萊蒙特、卡列爾等人。

    “我的兒子馬珂呢？”克萊蒙特伯爵率先問道。

    他被捉來這裏後，最為擔心的並不是自家領地和城堡，畢竟已經被燒的差不多了。

    派柏伯爵擔心的是自己的兒子馬珂·派柏。

    亞瑟神色一暗，有點悲傷地回答：“馬珂他，他在紅叉河狙擊戰中陣亡了。”

    他將馬珂響應艾德慕的號召前來參加紅叉河狙擊戰的前因後果說給克萊蒙特伯爵。

    因為傷心過度，這人當場就腿軟，旁邊的亞瑟和卡列爾等人反應很快，將他扶住，放在了一條板凳上。

    “他艾德慕既然知道我的兒子有傷，為什麽還要派他上前線？”

    克萊蒙特悲憤道。

    他知道自己兒子和艾德慕的私交很不錯，卻沒想到傻兒子居然帶傷上戰場。

    更讓他心寒的是，艾德慕居然沒有阻止。

    “難道徒利家就找不出一個能代替我兒子的戰士嗎？”

    紅粉城的領主唉聲歎氣，他的家堡被燒的時候，徒利家沒有派兵作戰，他的兒子還為徒利家自殺式的阻擊戰而死。

    “放寬心，我的老夥計。”崔斯坦·萊格伯爵輕輕拍了拍克萊蒙特的背，“你還算年輕，老佛雷九十歲還在娶妻，你怎麽就不能煥發第二春呢？再娶一個，妻子有了，兒子不是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克萊蒙特非常厭惡這番話，兒子正直率真，活潑勇武，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作品。

    就這樣沒了，讓他深受打擊。

    但是萊格伯爵也是和他同一量級的貴族，他不好直接反駁。

    亞瑟等人又安慰了幾句派柏伯爵後，出門料理城中事務。

    有二三十名士兵被留下來保護這十幾名河間貴族。

    剛走出東堡，亞瑟卻一具大肚子“屍體”攔住了腳脖子。

    “七神呐，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嚇人？”亞瑟差點就將自己的巨錘掄下去。

    這是名瀕死的西境騎士，他龐大的身軀旁還趴伏著一個不起眼的少年。

    “我的大人，願天上的諸神保佑您！我身邊這是個小孩子，您能不能不要殺他，他很機靈乖巧，當侍從什麽的再適合不過了。”

    大肚子“屍體”可能是回光返照，說話倒是很流暢。

    “你是誰？他又是誰？”亞瑟讓準備補刀的聯軍士兵退後，問道。

    “我是羅裏默，萊佛德伯爵輜重隊的守護騎士，這個小孩叫波德瑞克·派恩，他的父親死於葛雷喬伊叛亂，也算是個苦命人……咳咳，您就讓他活下去……”

    大肚子“屍體”話沒說完，頭一歪，已然咽氣。

    旁邊的少年這才低聲嗚咽起來。

    亞瑟回憶半天，這才想起這個小孩的事跡。

    他是禦前執法官伊林·派恩的遠房親戚，原著中，他在綠叉河之戰前被送給小惡魔當侍從，然後又跟著“美人”布蕾妮，希望找到自己名義上的主母“珊莎”，從而知道自己的主人小惡魔在什麽地方。

    總的來說，這是位非常忠誠又老實的侍從，而且沉默寡，從不泄露機密。

    更驚喜的是，他的武力值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原著中，在黑水河之戰裏，波德瑞克將禦林鐵衛曼登·穆爾打下水，使之淹死在河裏。

    亞瑟的貼身仆人梅丹人如其名，沒膽子，也沒武力，隻能做做收拾亞瑟衣物、照顧起居的活。

    波德瑞克正好可以填補一下梅丹的缺點。

    “波德，你願意當我的侍從嗎？”

    還在嗚咽的少年抬起頭，抽噎道：“隻要您將羅裏默爵士體麵的下葬，我就跟著您。”

    “小事一樁。”亞瑟大手一揮，“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先把身上的這套紅色布甲脫了，免得被誤傷。”

    波德瑞克聽後，默默地脫掉了這身打扮。

    就在這時，大瓊恩的聲音響起。

    “亞瑟你倒是會躲，快去南門，那裏我彈壓不住了。”

    大瓊恩帶著十幾名親兵快步走了過來。

    亞瑟讓波德去東堡裏躲著後，和大瓊恩等人去了南門。

    路上，安柏伯爵將狀況說給了亞瑟。

    “洛奇沒見到，達馮也跑了，居然還有金子被撒到南門，堵住了追擊的路，狡猾的西境人。”

    亞瑟感慨道。

    大瓊恩也符合道：“敵人阻擊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直接撒金子是我沒有想到的！”

    作為貧窮的北佬，他確實想象不出還能有這招。

    到了南門，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亂。

    幾百人圍在一起撕打，搶著對方身上的金子，若不是有數名還算理智的貴族們負責調節，這群人怕是能直接用武器搶。

    “停手～”亞瑟用盡吃奶的力氣斷喝。

    聲音在金牙群山間回蕩，這讓混亂的聯軍士兵停下了動作。

    任務中有一條是將河間貴族們被搶的金龍還回去，所以亞瑟還是很在乎士兵們手裏的這些金子的。

    幾百雙眼睛盯著他們的統帥，若是亞瑟說不出個好的解決方案，怕是當場兵變。

    指了指周圍的群山，亞瑟大聲道：

    “這裏麵就是泰溫老爺的金礦，剛剛逃出去的西境兵們，他們手裏的金子怕是這些的百倍以上，你們不去搶那些以斤論的金子，反倒在這裏和自己人較勁，像話嗎？”

    士兵們相互看來看去，沒有人說話。

    已經搶到金龍幣的人不想廝殺了，沒有搶到的人隻想搶眼前同伴們的。

    畢竟這是看得見的，統帥嘴裏的金子誰知道有沒有。

    “我敢擔保，西境人手裏有幾百斤的金子，我們去截住他們後，所有人都會分到金子，我對著七神和舊神發誓。”

    亞瑟發了個誓願，這才讓士兵們開始相信自己。

    士兵們陸陸續續從人群中離開，找到自己的領主，整齊排列。

    亞瑟見場麵得到了控製，這才召集了領兵的貴族們，商議如何追擊。

    光頭伊尼斯道：“直接追上去肯定不行，金牙城以後的河間大道都在群山中，若是他們在兩側的山崖上埋伏，恐怕去多少人死多少人。”

    直追確實不行，達馮必然派人斷後。

    亞瑟忽然想到了可以繞過金牙城的那條小路。

    “大瓊恩，從冰原狼發現的那條小路追上去，能不能來得及？”

    瓊恩·安柏伯爵眼珠子轉了轉，給出了十分肯定的回答：“敵人跑出去上千人，行動定然不快。我們若是跑快一點，說不定真能截住他們，到時候有你一人，我看就能擋住這條路。”

    亞瑟點點頭，“那就這麽定了，你們去北門挑六百名沒有參加戰鬥的士兵來，再帶上能打的一批好手，我們從小路追擊他們。”

    他又看了看，讓羅納·史陶和霍斯丁兩人主管城內之事，並且緊閉城門，不許南門進人。

    城內也禁止搶劫，搶到了金龍幣的聯軍士兵更是被亞瑟勒令要規矩地執行長官的命令，一切等到他回來再處理。

    佛雷家的步兵指揮伊尼斯有點狡猾，亞瑟怕他留在這裏後動點小手段，因此帶走了光頭。

    趁著這個間隙，準備去追擊的貴族們吃了點麵包和肉幹來填一下肚子。

    長時間的打鬥可是很耗精力的。

    經過簡單的準備，三十六名能打的貴族和三倍於此的親兵侍從，以及六百名士兵踏上了截抄敵軍的小路。

    來回走了兩遍的大瓊恩輕車熟路，帶著這七百餘人，在金牙城北門不遠處開始進入大山。

    雖然小路在山崖和密林間蜿蜒盤旋，且有些路段隻容一人通行，竟不是特別難走，前進的速度還算讓人滿意。

    ……

    西境群山中。

    騎著馬的達馮正和西境貴族們商議如何攔截後麵的追兵。

    “我看就派一隊人，堵在某處狹窄地帶，隻要能拖延時間即可。”

    “那個亞瑟太過威猛，士兵們根本無心應戰，怕是堵不住。”

    “我看根本不用攔截，他們是兩條腿走路，我們也是兩條腿走路，我們先出發這麽長時間，狼崽子們如何追得上？”

    眾人議論紛紛，就是沒個讓達馮滿意的方案。

    他看著周圍的環境，忽然有了想法。

    “和敵人廝殺是很不明智的。”金獅子指了指周圍的山崖，“我們就派一個百人隊守在這上麵，等到敵人經過就扔石頭，我就不信他還能比石頭更硬。”

    眾貴族恍然大悟，覺得這個想法真是聰明至極，紛紛拍起了達馮的獅屁。

    金獅子本人也得意洋洋，馬上指派了一隊人執行這個計劃。

    西境人心中大定，開始咒罵起開城門的佛雷們和攻進城門的敵人。

    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追兵已經跑到了前頭，正等著他們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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