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堂鎮丘陵。

    舉著火把的四千名步兵和一千名佛雷騎兵嚴陣以待，守在這個無名丘陵上。

    另有兩千八百名士兵組成五人、十人的小隊，散在各處，抓捕著往高處爬的敵軍。

    對河間人來說，這可能是屢次失敗以後，與西境的戰爭中取得的最大戰果。敵人的驚呼聲、求救聲、咒罵聲接連不斷的傳入耳中，這讓一些家堡、領地慘遭劫掠的貴族騎士們心情愉悅起來。

    不多時，霍斯丁·佛雷拽著一個中年俘虜走到河間王、尹尼斯侯爵、來曼·戴瑞伯爵等人麵前。

    “史戴佛·蘭尼斯特是您的了，陛下。”

    身材高大的霍斯丁爵士語氣異常的興奮，即使隻有火把的微弱光芒，旁人也不難看出他臉上揚眉吐氣的神情。

    這可是河間王國成立後第一戰的首功。

    被俘虜的史戴佛穿著亞麻睡袍，冷冷在河間貴族中掃視一圈，將目光停留在最為英俊之人的臉蛋上。

    “我的堂弟泰溫公爵會為我付贖金的，包你滿意。”

    亞瑟卻沒有看他，而是問向羅索·佛雷：“達馮還在金牙城裏是吧？”

    史戴佛的兒子自從被俘虜以後，就一直被關在金牙城的廢棄礦井裏。

    “是的，我的陛下。”

    “狄肯派人將史戴佛送到金牙城，讓他們父子相聚。”亞瑟下令道。

    第一個重量級的俘虜剛被送走，第二個馬上就來了。

    亞蘭城伯爵的二兒子，雨果·凡斯騎士帶來了傑諾斯·布雷肯。

    河間王的這名叔叔態度就好很多了。

    “侄子近日瘦了，可是操勞過多的緣故？”傑諾斯擠出一張笑臉，“我雖然能力不大，也可替你分憂。”

    對他，亞瑟可不敢隨便就處理了，石籬城的領地上可有的是忠於傑諾斯的領民。而且這人以前對亞瑟也不錯，沒必要鬧得太僵。

    “諸位爵士們，你們覺得應該如何處置他。”河間王問道。

    傑諾斯弄走詹姆的時候，羅柏還沒有稱王，當時擁有鐵王座的喬佛裏任命自己外祖父為國王之手，在二元封臣的規則下，這種行為倒算不上叛變，隻是讓人惡心而已。

    脾氣暴躁的一些人主張按叛國罪算，砍頭或當守夜人就由傑諾斯自己選了。

    亞蘭城伯爵的幾位兒子卻主張保留傑諾斯的貴族身份，降爵、減封、換家堡什麽的就由河間王決定。

    光頭尹尼斯和眾佛雷也認為保留貴族頭銜比較好。

    “事關您寬宏大量的名聲。”佛雷侯爵道。

    亞瑟深吸一口氣，“看在這麽多人為你求情的麵子上，我就保留你的貴族身份，隻要你立誓不再叛變。當然，領地、家堡什麽的，以後在慢慢算賬。”

    一個合格的君主在手腕強硬的同時，也得展現一絲仁慈。

    “陛下的決定真英明！”傑諾斯改口的很快。

    之後的整個夜晚，都是士兵們在抓俘虜。

    第二天中午時，領兵將領們匯總出了俘虜的數量和各種軍用物資。

    來自西境各地的兩千九百名士兵，傑諾斯手下的三百一十名布雷肯士兵；足夠武裝七千人的武器，以手半劍、單手小圓盾、塔盾、長槍為主；近七千副浸水的甲胃，以鎖甲和胸板甲為主；夠敵人吃一個月的糧食，約二三十萬斤的小麥、土豆和南瓜等物，絕大多數也被水淹了。

    此外還搜攏到兩三百匹戰馬，由於敵人多是新征召的農民軍，所以騎兵占比驚人的低，這些戰馬應該是西境貴族和騎士們在使用。

    餘下的帳篷、鍋、餐具更是數不過來，被打撈起來後，交由管理後勤輜重的羅索·佛雷負責。

    被水淹的小麥需要立即曬幹，不然發黴了就不能食用。

    而這支河間軍得立即東進，一來提防獅花聯軍的進攻，二來找到托曼，拆散玫瑰家和獅家，所以不能停留。

    因此亞瑟下令將被水淹了的小麥分發給附近幾十個村子，稍稍豐富農民們的糧食儲備。

    至於土豆、南瓜、大豆等，就被軍隊當做口糧帶走了。

    傑諾斯投降後，被俘虜的布雷肯士兵也投降了，這讓亞瑟的兵力達到了八千一百人。

    剩下的西境人也有不少願意為河間王作戰的，亞瑟卻不敢帶著他們去王領幹架，所以他派了一隊人，將兩千九百名西境俘虜送到了離這不遠的紅粉城領地。

    克來蒙特伯爵正在重建他的家堡，正是需要人手之時，這批人會派上用場的。

    沒有耽誤時間，吃了午飯以後，這支軍隊就向東方前進了。

    ……

    在石堂鎮停留的幾天裏，亞瑟曾派出數十支小隊騎兵向各地的領主下令，命他們安撫領民、打擊匪盜，盡快恢複鄉野秩序，同時為快沒有糧食的農民提供口糧，以便讓他們能趕到赫倫鎮附近。    此前他曾下令在赫倫鎮北麵建立起一片臨時居所，後來見識到失去房子的流民具體有多少後，這個想法就變了。

    赫倫堡裏本身就有三萬左右的避難農民，加上趕來的四五萬人，足夠建立一座大城了。

    因此亞瑟下令以工代賑，直接建一座大市鎮。當然，城牆這種耗費勞力的建築就沒弄，主要按臨冬城外的避冬市集建。

    從金牙城挖金子，再拿到潘托斯等地買糧食的事已經開始進行了，河間地的領主們也會提供一些糧食到赫倫堡，珊莎·史塔克現在在那裏協調和管理各方人士。

    史塔克是大陸威望最高的幾個家族之一，雖然在瑞卡德以前不怎麽和南方貴族混，但被人提起時，也隻有西境的蘭尼斯特、穀地的艾林這兩三家能相提並論。

    再加上一些河間貴族以前宣誓效忠過珊莎的哥哥，這讓她在一些家督的心中地位很高，來協調各方做事再適合不過。

    由於戰爭烈度下降了很多，所以之前逃到河灣地、王領的農民們大量回流，這讓河間王國開始恢複一些生機。

    向東行軍的幾天裏，不時就有小領主、有產騎士帶著幾人、十幾人的隊伍加入到河間軍中，柳木城的崔斯坦·來格、旅息城的卡列爾·凡斯也各帶來五百士兵參戰，等亞瑟率軍抵達母豬角時，他已經有一萬士兵了。

    現在的大陸局勢又有了不同。

    鐵群島的巴隆大王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派克城，據傳是失足墜亡。而後鐵民們進行了選王會，聲稱能帶著鐵民們騎上巨龍，掠奪整個世界的攸倫·葛雷喬尹成功當選新的鐵群島大王。

    風暴地也出現了一位新王，他自稱是雷加王子的長子尹耿六世，與失蹤的托曼和占據君臨城的史坦尼斯有著相同的王號，一支實力強大的傭兵團支持他。

    加上亞瑟這個河間王，新的五王格局誕生了。

    與之前的那局權力的遊戲相同，五個王中，仍有三個王宣稱自己是鐵王座的主人，另有兩個王看起來像湊數的。

    七境的無數城堡中，家督貴族們對新五王的態度已經通過軍事站隊來表示，而鄉野和市鎮中，農民、木匠、裁縫、吟遊詩人等群體就各持己見。

    未受到戰亂波及的地方，平民們大多支持兩個鹿王，托曼和他名義上的叔叔史坦尼斯各有支持者，有的人認為薄情寡恩、恪守法律的史坦尼斯當國王好，也有人認為信奉七神的托曼更適合一些。

    飽受戰爭折磨的地區，平民們則對兩個“龍王”的好評多一些。

    畢竟最近的坦格利安國王叫尹裏斯二世，他讓七境和平了二十一年，直到篡奪者們掀起戰爭。

    ……

    母豬角塔堡大廳。

    十幾位領兵貴族擠在這個頗小的房間裏，爭論著接下來的去向。

    “凱馮爵士派出了兩萬名河灣人來攻擊我們，據斥候匯報，穿甲帶武器的士兵應該隻有一萬五，剩下的都是仆人和雜役。目前已進入哈佛家族的領地，離我們一日的騎程。”

    負責掌管斥候偵察騎兵的卡列爾·凡斯伯爵向眾人介紹了敵人的情況。

    母豬角的領主叫羅傑·霍格，他效忠的對象正是王領的哈佛家族。

    該家族的領地多是矮山和丘陵，不怎麽適合騎兵作戰，這對步兵多、騎兵少的河間人很有利。

    “是誰領兵？”亞瑟很關心這個問題。

    由名將帶領的一萬五千大軍和庸人指揮的一萬五千大軍可是兩個概念。

    “諸神保佑我們，統兵的正是河灣地封君大人，七境著名的風息堡一生之敵，梅斯·提利爾公爵。”卡列爾打趣道。

    由於河灣封君兩次率軍攻打風息堡，都隻是圍而不攻，這讓一些人對梅斯公爵的軍事指揮實力頗為鄙視。

    畢竟兩次圍攻，河灣軍的兵力都在六萬以上，而守軍都不到一千人。

    “士兵的組成呢？都是哪些家族的？”亞瑟問道。

    河灣地的有些家族和封君提利爾家關係有點不睦，說不定可以從這裏下手。

    隻要鋤頭舞的好，不愁牆角挖不倒。

    卡列爾回憶了一下道：“斥候說有金玫瑰、燃燒白塔、金底三片橡葉、金樹，三個黃蜂巢等旗幟，看樣子敵人來自提利爾、海塔爾、奧克赫特、羅宛、畢斯柏裏等家族。”

    北上的河灣軍中，提利爾出了一萬人，海塔爾和雷德溫各出五千人，雷德溫另有五千人在海上作戰，海塔爾卻留下自家五千人駐紮在領地舊鎮，讓名下的畢斯柏裏、布爾威、庫尹等家族全力率軍參戰。

    既然一萬五千敵方士兵來自這麽多的家族，那必然是各家都來了一些。

    “羅宛和奧克赫特？這倆家族可就有取勝捷徑了。”

    這兩個好消息讓亞瑟十分驚喜。

    此前艾吉倫·奧克赫特和撒厄斯·羅宛兩位騎士結隊秘密前來觀察亞瑟的龍，奧杜因。

    兩位中年騎士雖然被龍震懾住了，但臨走時卻支支吾吾，沒有進一步探討合作的可能。

    亞瑟猜測，可能是奧杜因的體型還沒有達到他們的預期，因此兩位明顯受家督所托的騎士隻是觀摩一圈就溜了。

    但這正好可以做個文章：

    離間計！

    現成的名頭就有，給兩位騎士所屬的家族回禮。

    畢竟龍骨瓦鋼匕首也能算得上重禮，沒道理亞瑟白收這份大禮。

    河間王將小腿甲內側綁著的匕首弄出來，向眾人說明了它的來曆。

    光頭尹尼斯好奇道：“難道您想把它送回去嗎，這和戰局有什麽關係呢？”

    “當然不是。”亞瑟向領兵貴族們解釋，“如果我派人給兩個河灣大貴族送信送禮物，梅斯公爵會怎麽想？”

    梅斯公爵有點小聰明，但不多。

    按他的思維，說不定真的會以為自己手下的封臣和“龍家人”有勾結。

    畢竟篡奪者戰爭中，河灣人可是實打實地為坦格利安圍攻了半年的風息堡，真正屬於坦格利安忠臣。

    尹尼斯侯爵摸了摸自己光頭，“那羅宛伯爵就算沒啥心思，在梅斯公爵眼裏也有點不正常了。”

    領兵貴族們相互討論，認為這個方法實在太高明了。

    “就是您和羅宛伯爵的信上說的都是無關的話，也足以讓梅斯公爵起疑心了。”狄肯嚴肅的臉上顯現出詫異，“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做的。”

    離間計最重要的就是挑撥人心。

    隻要充氣魚大人起了疑心，就算羅宛伯爵能自證清白，也打消不了兩家的隔閡。

    而金樹城和古橡城兩家足足有七八千的兵力，若是真能離間得當，梅斯公爵的這支大軍就交代在這裏了。

    說幹就幹。

    一方麵，亞瑟下令讓霍斯丁·佛雷、賽蒙·佛雷、羅納德·凡斯、雨果·凡斯等六七位武力較強的騎士各帶一隊騎兵前去王領北部追捕失蹤的托曼。

    另一方麵，河間王派了崔斯坦·來格伯爵前去哈佛城附近的營地，給馬圖斯·羅宛和艾雯·奧克赫特伯爵夫人兩位大貴族送了份回禮，以及兩封用語含湖不清的信。

    為了最大的引起充氣魚的懷疑，亞瑟還特意讓崔斯坦於半夜前往，但又要讓提利爾士兵注意到有河間人跑到了羅宛伯爵和艾雯夫人的帳篷中。

    當夜，兩位大貴族就收到了河間王的回禮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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