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生病神醫與殺人仵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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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醫。仵作。
    何為神醫?
    藥到病除,妙手回春,起死人,肉白骨,功同良相,術紹岐黃。
    何為仵作?
    以屍為伍,以屍為伴,死人說話,活人閉嘴。
    世間有幾人能當得起神醫這個稱號呢?
    隻有醫術,沒有醫德的人,不配稱為醫生。
    隻有醫德,沒有醫術的人,卻不能稱為醫生。
    隻有那些醫術高,而醫德好的人,才能稱為醫生。
    而這其中的佼佼者才稱得上神醫。
    陰陽病華佗就是一個神醫。
    他本姓薛,少有疾病,久不得醫。
    自學岐黃,經年有成,自治之,愈。
    其後數年,行醫鄉裏,醫人無數。
    遂,遊江湖,走南北,臨東西,醫名天下。
    知命,隱於流月城,平常度日。
    那麽薛神醫現在住在什麽地方?
    有的神醫喜歡住在人多的地方,有的神醫喜歡住在山間,有的神醫喜歡住在林中。
    而陰陽病華佗卻住在城北的貧民區。
    那是一座不大的院子,院內有一座兩層的小樓。
    小樓前站著很多人,擠滿了院子,大多數都是住在這兒的貧民。
    這些人是來看陰陽病華佗的,因為他們聽說薛先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可是薛先生又受不得這如此的熱鬧,於是眾人就散了。
    釋道安來時正好趕上這些人從小院內走出來。
    每個人都麵色沉重,有的還有麵露哭容。
    一個好的醫生是什麽樣子呢?也許隻有這些曾經被薛先生救治過的人才能評說。
    釋道安邁步進入院中,卻被攔了下來。
    這是一個身穿青衣的夥計。
    “先生現在不方便,客人還是另尋名醫吧。”
    “我不是來看病的。”
    “那客人是來做什麽的?”
    “我是來拜訪先生的。”
    “先生現在也不方便見外客,請客人回吧。”
    “可我有急事要見先生,可否通報一聲。”
    “非常抱歉,先生已經明確說過了,不見外客,還請客人回吧。”
    釋道安和門口的夥計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墨跡了有小半天。
    並非釋道安不能強入,隻是對於這樣一個神醫卻必須給予起碼的尊敬。
    忽然,屋內走出了一個中年女子,雖淡妝素裹,卻難掩天生麗質。
    然而,這平靜卻略顯堅毅的臉上卻是愁容難退,心事難除。
    “怎麽回事?”
    “稟夫人,這人非要見先生。”
    “先生不是說了不見外客嗎,小心打發走就是了。”
    “可這人非要見先生,都在這兒待了有一會了。”
    “到底是什麽人?可知姓名?”
    “他說他叫釋道安。”
    中年女子聞言一愣,略微一驚卻平靜的說道:“那就請此人進來吧。”
    “可是夫人,先生說過,不見外客,這。”
    “這個人從來沒來過,先生也從未見過這人,你也根本未見過這個人,明白了嗎?”
    忽然,門口穿青衣的夥計恍然,將釋道安請了進去。
    屋內,釋道安和白衣女子落座。
    “先生正在小睡,公子還需等待一下。”
    “無妨。”
    釋道安細細打量著這中年女子。
    年約四十上下,一身白衣,柳腰彎眉,鳳眼櫻唇,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然而這些許的笑容中卻帶些暗淡。
    “聽說先生病了?”
    “多年的舊病了。”
    “先生也會生病?”
    “是人就會生病,先生也不例外。”
    “先生何病?”
    “公子可知先生名號由來。”
    釋道安搖搖頭道:“不知。”中年女子道:“先生幼時身患奇病,多位名醫皆無法治愈。後來先生自研岐黃,竟給自己看好了。可那隻是治好了表麵上的病症,內裏卻依然留下了病根,隻是這許多年來
    ,偶有發作,咳血身攤,雖不甚嚴重,卻也難以行動,是以才被稱為病華佗。”
    “那先生這次是發病了?”
    “不錯,這次比以往更厲害,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先生不能自治嗎?”中年女子搖了搖頭:“先生既然自知病情,當然也知道其中緣由。雖然給自己開了幾副方子,卻難以見效。每次服完湯藥都要小睡半個時辰,醒來後就又咳,喝完藥就又睡
    ,如此這樣已經很長時間了。”
    釋道安忽然問道:“先生是這次發病是從何時的?”
    中年女子看了看釋道安,想了想,道:“該是從去年夏開始的。”
    “去年夏?那是在平西王府的案件之前了?”
    “不錯。”
    “既然先生依然犯病為何還會去平西王參加什麽麒麟玉簡會呢?”
    “公子有所不知,先生這病時好時壞,當時雖有跡象,可卻並不嚴重,是以先生還能下地行動。先生覺得不礙大事,而且也不能駁了平西王府的麵子,所以先生才去的。”
    “那後來樂一平和邢雲山的被殺的時候呢?”
    “那時先生的病已經加重,卻遠未像現在這樣,那個時候還能下地走動。”
    “那麽,先生的病是何時變得如此重的?”
    “去年夏開始犯病,平西王府水水水道人被殺之後的半個月內,病情就重了,直到春節時,已經完全下不了床,隻是每日昏睡,難得有清醒的時間。”
    “今天先生怎樣?”
    “公子運氣很好,先生今日服藥後竟然氣色好了許多,過會醒了想必能見一見公子。”
    “希望先生能熬過此劫。”
    “是啊,希望先生能熬過此劫。”
    兩人忽然不說話了,房間瞬時就安靜了下來。
    兩人的話是一個意思嗎?
    釋道安說的熬過此劫是什麽意思呢?
    這中年女子的話又包含怎麽樣的情緒呢?
    也許都指的是陰陽病華佗薛關函能熬得過這病,也許兩人都另有所指。
    兩人都各懷心事,坐著沒有言語。
    中年女子是在想為何薛先生會如此在意這個人,為何會特意見這個人嗎?
    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卻並未發現任何奇異特別之處。
    普通的身材,平凡的服飾,還有一點似笑非笑略顯吊兒郎當的麵孔。
    中年女子不懂,更想不通,先生何以會見這麽一個人?
    可是有些時候,有些人,即便不懂,她們也會做,因為她們相信。
    相信那個自己深愛的人,相信那個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為愛,為情,為家,為這一生許諾,為這一生繾綣,雖死其猶未悔。
    裏屋忽然傳來了一陣咳嗽聲,中年女子起身進了裏屋內。
    不大一會,中年女子又出來將釋道安請了進去。
    裏屋內燃著香薰,彌漫在整個房間內,使人昏昏沉沉。
    中年女子側坐在床邊,正在扶起一個老人。
    現在這個老人靠著背枕半躺著,能夠看清麵目,白發蒼蒼,臉色蠟黃,瘦的皮包著骨頭。
    可病床上的老人見到釋道安進來,好像很開心,還笑了笑。
    然而這笑容卻隻在嘴角停住,臉上已經僵硬的肌肉卻動也未動。
    “釋公子大駕光臨,恕老朽不能起身相迎了。”
    “我就是來看望薛神醫的,您老躺著不動就行,何必客氣。”
    “既然公子如此說,那老朽就不起來了。”
    忽然病床上的老人咳嗽了一聲,向那中年女子道:“阿雪,你去看看藥煎好了沒?”
    那被稱為阿雪的中年女子看了看屋內的兩人,起身走了出去。
    釋道安忽然問道:“你知道我要來。”
    “知道。”
    “那也應該知道我為何事而來?”
    “明白。”
    “那就請薛神醫說說吧。”
    “從哪兒說起呢?公子對人體穴位可有所了解?”
    “略微知曉一些。”病床上的老人稍微正了正身子,說道:“穴位,又稱為腧穴,大體可分為三類。經穴,奇穴,阿是穴。經穴者,又稱十四經穴,乃是十二經脈和任督二脈上的穴位,是人身上的主要腧穴。阿是穴,又稱壓痛點,沒有固定或是確切的位置。奇穴,又稱經外奇穴,這些穴位有位置,有作用,卻不能歸入十四經穴,且其功能效用並未完全開發出
    來。”“當日水水水道人被殺之後,因為老朽身在現場,所以就是老朽檢查的水水水道人的屍體。水水水道人身上有一處致命傷,此傷口位於胸口,傷口扁平,一側細小,另一側
    有稍微的鈍感。刀為單刃,劍為雙鋒,從傷口細小的傷口可以看出,凶器應該是一把細細的刀或是匕首。”“傷口周圍光滑,沒有絲毫的血液流出,說明凶手用極快的速度將凶器刺入水水水道人的胸口,擊穿了心髒,然後又以極塊的速度將凶器拔出,其刺殺速度之快,凶器之鋒
    利,甚至連體內血液都沒有流出來。”
    釋道安說道:“這些你不是都對劉雲峰講過嗎?我想聽的不是這個。”病床上的老人接著說道:“馬上就有新鮮的了。當時老朽覺得有些不對。因為水水水道人是坐在那個密室內的石桌前,身子趴在桌子上的,臉向下。試想,若是水水水道人在石桌前坐著,若是從胸口刺入,必須從石桌的對麵刺來。而以水水水道人的身手武功,又有誰能在正麵給予一擊,而且水水水道人還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