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顏正在眯著眼偷看朝洋，下意識一縮脖子，“看路牌，什麽高安屯……”

    “哦，那個垃圾焚化廠。”西門在白板上的那條直線的最左側用筆畫上一個原點，記下一個“荔”字。

    垃圾焚化廠？我說怎麽騎到那裏有股難聞的氣味。忽然，卓顏發現有不少人在偷笑。有什麽可笑的嗎？我又不是垃圾。

    “好，就這樣。”西門把筆帽蓋上，轉過身，“這就是今天大家的成績單。”

    “哎，隊長，費一還沒回來呢啊！他的不算了啊。”卓顏想起師父費一至今未歸。

    西門眉頭一皺，“你們誰知道他上哪兒去了？有人知道嗎？”

    對於費一這種向來無組織無紀律的人，西門已經習慣性不關心，但卓顏還是新手，不太了解，因此也得做出些關心他的姿態。

    西門掃視一圈，無人知曉，用筆杆一指卓顏，“你負責通知他……”

    “我回來了！”

    左膝蓋和左手肘貼著好幾張創可貼，左臉一臉塵土和汗水和泥的費一出現在大門口。

    “你摔車啦？”辛穎驚叫一聲，急忙跑上前去。

    “倒黴，躲一隻流浪狗。”費一一瘸一拐的進來。

    “啊，師父！”卓顏也跑到費一身邊，趕緊攙起他的左臂。

    “哎，別動，別動！”費一把胳膊一縮，呲牙咧嘴的叫喚起來，看來這次摔的著實不輕。

    “我整個左半邊全搓在路麵上了。”

    大家看費一摔車受傷，全都關心的圍攏過來。

    費一吃力的坐到椅子上。他的小腿，大腿下半部分，整個左前臂從手肘到手腕的部位全部擦傷，血跡斑斑，左臉鬢角處有幾道血道子。傷口有的地方已經變硬結痂，但大部分區域還陰著鮮紅的血跡。那幾塊創可貼隻是蓋住了幾塊嚴重挫傷的創口。

    確認骨頭沒事後，辛穎趕緊翻出醫藥箱，跟幾個女生七手八腳的重新給他衝洗、包紮創口。

    “師父，你疼嗎？”卓顏手攥成拳頭，眉頭緊皺。

    費一擠出一絲笑容，“疼啊，當然疼了，不過現在開始木了。沒事，骨頭沒事就沒事。”

    辛穎對於費一的這次傷勢也相當緊張，“怎麽會摔得這麽重呢？太嚇人了。”

    “騎車哪兒有不摔車的啊。我今兒差點兒創記錄，離高速收費站沒多遠了，一隻小破狗斜著就竄出來了。我就為躲它，連人帶車橫著就飛出去。”

    十字路口折返路遇黑白無常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什麽人，什麽車全都沒看清楚就一晃而過，要說是被他們撞的吧又不是，說是被嚇得就更丟人了！折返之前剛跟辛穎吹牛逼自己已經是騎行界的老炮兒了，這不是啪啪打臉嗎！費一一路上思來想去隻能賴那條狗了！

    辛穎用一張新創口貼把費一臉上的創口貼好，“那狗呢？狗沒事吧？”

    “靠！你關心我還是關心狗啊？”

    辛穎站起身，終於露出一點笑容，“給你這不是包紮好了麽。還好都是挫傷，沒有需要縫針的就是萬幸。狗當然也關心啊，狗沒事吧？你要是把狗給撞壞了，那你豈不是就白受傷了？”

    “你這是什麽邏輯。好吧。那破狗更慘，‘咚’一下就飛出去了……”費一繼續編。

    “啊？”辛穎緊張的張大嘴巴。

    “騙你的！”費一哈哈大笑，“狗子沒事，看了幾秒趴在地上的我就顛顛兒跑了。”費一邊說邊模仿那隻狗的眼神，“就這樣，就這樣……”

    辛穎和大家都被費一逗得笑。

    “這回你算破相了。”辛穎手捏著費一的下巴，往一邊扭過去，看看他的左側臉頰，“哎呀”。

    “嗨，本來長得就平常心，這下更完蛋了。穎姐，你還喜歡我嘛？”

    “去！摔成這樣還忘不了貧。”

    辛穎一把將他的臉扭向另一邊，費一疼得嗷嗷叫。

    而此時此刻的卓顏嘴角硬擠出一絲微笑，笑容轉瞬即逝，目光呆滯。她的腦海裏神奇的出現了費一騎車的情景。費一為了躲避那隻衝過來的流浪狗，急忙往左一拐，但速度太快，人和車失去平衡，連人帶車斜著飛起，“咣當”一聲重重的拍在柏油路麵上，巨大的慣性讓他先著地的左邊臉和身子往前繼續挫行一段距離。那隻流浪狗嚇壞了，看著他愣了一下後，倉皇逃竄。他忍住劇痛，將身子翻向另一側，慢慢的活動手臂，吃力的將左腳的鎖鞋從腳踏上解鎖，把車子推開，再將右邊腳鎖鞋解鎖。更加劇烈的疼痛向他襲來，他呲牙咧嘴，麵目猙獰，側臥在路麵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敢用右臂獨臂撐起身子，緩緩的站起來。這時，鮮紅的血從創口流淌下來……

    忽然，似乎能夠切身感受到費一當時的疼痛似的，卓顏用右手抱著左臂，蹲下身子，痛苦的低下頭。

    “哎，卓顏，你怎麽了？”辛穎突然發現她不對勁，忙伸出右手扶著她的肩膀。

    “疼！”卓顏咬著牙說，感覺左半邊身子火辣辣的疼起來。

    “怎麽了？沒事吧？別嚇唬姐！”辛穎懵了，盯著一臉煞白的卓顏。

    “要打120嗎？”

    “要不快送醫務室吧！”

    大家慌了，你一言我一語的出主意。

    “別，別，我沒事，就是頭有點兒疼。”卓顏眉頭緊鎖，痛苦的擺了擺手。

    卓顏其實並不是頭痛，而是左半邊身子，尤其是皮膚如灼燒一般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對費一的傷能夠感同身受。這太奇怪了！這種感受即使說出來也沒有人信。何況辛穎在場，容易引起大家不必要的誤會。隻好咬牙忍著。

    看她這樣子，大家不敢輕舉妄動。

    靜靜地等待了足有兩分鍾，卓顏感覺左半邊身子的疼痛感逐漸消失。待臉色逐漸開始恢複血色，她雙手扶著膝蓋，緩緩的站起來。

    “是不是沒吃早餐啊，低血糖啊？”何偉偉問。

    “吃了呀。早晨吃的隊餐。”大炮回答，“消耗太大吧。”

    “先喝點兒可樂吧。”

    卓顏抬頭，給她遞過百事可樂的竟然是駱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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