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缺失的那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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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下山,來到軒轅良的車前,軒轅良還沒拿出鑰匙,車門就打開了,裏麵跳出來一個人,猛地將將吳空拉上車,隨即吳空感覺到有什麽堅硬冰涼的東西抵在了她的後腰,等意會到是什麽東西時,忙對正準備衝上來營救她的軒轅卓和軒轅良大叫一聲:“別動。他有刀。”
    朱孝在後座靠裏的位置,滿臉警惕看著車外的兩個人,低聲命令道:“上車,關門。”
    軒轅良和軒轅卓對視一眼,隻能先上了車,關上車門。兩人坐在前排,轉身盯著朱孝。
    朱孝戴著黑帽子、黑口罩,雙眼滿是紅血絲,且充滿著不安,
    “你們去我家墓地幹什麽?想耍什麽花招衝我來,別惹我哥。”
    果然,朱孝的軟肋便是朱義,他看到朱義牌位上的眼淚和收印時就發現了,還好沒猜錯。
    一個人的軟肋是最不能碰的,特別是朱孝這種驚弓之鳥,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都能引起他強烈的反應,果然他出現了。
    “我們是去祭拜你哥,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招惹他了?”軒轅良瞪著朱孝,“別好心當作驢肝肺。”
    “別以為我傻,你們又不認識我哥,為什會去祭拜他?”朱孝啞著嗓子吼。
    “祭拜王者,需要理由嗎?”軒轅良現學現賣,“再說,他都死了,我們還能把他怎麽樣?難道挖出來鞭屍?屍體也沒有啊,都燒光了。”
    朱孝被他的口不擇言惹怒了,手上用力,吳空隻覺得背後一陣刺痛,當即“哇哇”叫了起來,“良哥,求你別說話了,我快被你害死了。”
    軒轅卓瞪了軒轅良一眼,心疼地看著吳空,麵色發冷,對朱孝說:“你放開她,我們開誠布公談一談。”
    “那要看你們要談什麽?”朱孝眼神陰鬱。
    “談合作。”軒轅卓說:“如果你的敵人也是魯大慶,那很巧,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朱孝低語,“你們跟魯大慶也有仇?”
    “有沒有仇,你最清楚了,不是嗎?”軒轅卓反問。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對你沒什麽印象,對她可是印象很深,”朱孝說著手上又用了一下力,“她不是這麽沒用的人,你們跟她到底是什麽關係?怎麽會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啊……雙胞胎……雙胞胎知道嗎?同卵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有什麽大驚小怪?”吳空急中生智,悲憤大叫:“你把我姐姐弄到哪裏去了?是不是把她殺了?你殺了她,現在還想來殺我嗎?”
    “我沒殺她!”朱孝激動地咆哮起來,“我怎麽會殺她?我們是朋友。”
    “你騙鬼!我姐的朋友怎麽會拿刀對著我?”吳空哆哆嗦嗦道。
    這句話似乎起了作用,背後冰涼的刀刃慢慢離開她的後腰,朱孝將刀收了起來。
    “我會拿刀對你著,還不都是因為,他剛見麵,就把我打個半死?”朱孝指著軒轅良,又怒指軒轅卓,“還有他,專門在人背後放冷箭。我又不知道你們是幹什麽的,總要先自保。”
    “我們找你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對付魯大慶;二是為了找吳空。”軒轅卓幹脆開誠布公。
    “你們莫非跟吳空一樣,都在查那個什麽苗苗的案子?”朱孝狐疑地看著軒轅卓又看軒轅良,“你們也想要我手裏的東西?我跟你們說,死了這條心,我在他那裏呆了兩年,才得到這個東西,死都不會讓出來。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行。”
    軒轅卓和吳空對視一眼,心裏萌生出希望來,看來朱孝手上真有這個案件的證據。鏡像吳空會跟他一起出現在大武橋,估計是為了這個證據,然而朱孝並沒有給她。
    “那你知道吳空……我姐在哪嗎?她已經失蹤很久了。”吳空雖然關心證據,但是更關心鏡像吳空的安慰,著急地問。
    朱孝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不忍,“我問過魯胖子,魯胖子說她太煩人了……早已扔海裏喂魚了。”
    “你說什麽?”
    “再說一遍!”
    吳空和軒轅良都激動起來,目光如刀射向朱孝,軒轅良更是隔著座椅,伸手抓住了她的衣領,“魯胖子真是這麽說的?他真的敢!我家阿卓醒了我要怎麽跟他交代?”說著就去開車門,咆哮:“老子要去弄死他!”
    軒轅卓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現在去了有什麽用?有證據嗎?警察都拿他沒辦法,你能拿他怎麽樣?”
    “就是因為是警察所以顧慮太多,處處要講章程,要證據。老子閑人一個,一條爛命,跟他拚了!”軒轅良怒吼。
    “想想家裏的父母,想想躺在醫院裏的……想想受你拳館保護的那些學生。”軒轅卓說到這裏,放低了聲音,勸說:“你不是閑人一個,也不是爛命一條。要報仇也要計劃好,不能白白去送死。”
    軒轅良這才沒有往外衝,一腔怒火無處發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車喇叭發出巨大的聲響。
    直到這個時候,吳空的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自從遇見鏡像吳空,她就一直視她為一個麻煩,可是從未想過她有一天會死,她從未接觸過死亡,這種無力的悲傷感,幾乎將她掏空,她不知所措,連哭都忘記了。
    “現在除了拿到證據查趙苗苗的案子外,我們又多了一個目的,就是替吳空報仇。”軒轅卓看著朱孝,“魯大慶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就是朋友。說吧,要我們怎麽做,你才肯把那樣東西交給我們?”
    “我也為吳空的事感到惋惜,也覺得很抱歉,沒能救她。”朱孝苦笑,“可是……你們怎麽做我都不會給你們。我有我的苦衷,求你們不要再逼我了。”
    “你tm的耍我們?”軒轅良暴怒起來,又伸手過來抓朱孝的衣領,朱孝猛地拿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嚨,發狠地瞪著所有人,“別逼我,逼我我就捅死自己,我死了,誰也別想找到那樣東西!”
    軒轅良咬牙:“你別給老子耍花樣。”
    軒轅卓卻不覺得他是在耍花樣,朱孝眼中的悲哀和絕望太重了,重到將那樣東西當成了救命稻草,他靠那樣東西活著!
    軒轅卓拉住軒轅良,對朱孝說:“我們不逼你,你走吧。但是請你記住,我們是朋友。”
    朱孝麵色發白,慘笑著打開車門,退了出去,又看吳空,默默鞠躬,“吳空的事,真得對不起。”說著轉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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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空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深入骨髓的悲傷。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歡鏡像吳空,她早已將她當成自己的另一半。
    放走了朱孝,案子徹底陷入了僵局,軒轅良回拳館,吳空和軒轅卓瞬間無事可做了。
    現在的局麵讓人心灰意冷。
    他們一直在尋找失蹤的鏡像軒轅卓和鏡像吳空的下落,現在找到了……一個躺在醫院裏生死不明;一個被扔下了海……
    這樣的結果,還不如不知道……至少還能保留一分希望。
    案情雖然有了進展,似乎觸摸到了真相,可是卻又走入了更深的迷霧中,四周都是懸崖,不知方向,不知來路,也不知如何哪裏才是出路。
    已經是晚上七點,去往學校方向的地鐵隻剩最後一班,軒轅卓和吳空跟晚歸的白領們一起走在地鐵站台上。
    地鐵還未倆,他們兩個並肩站著,誰都沒有說話,眼前的人和景都搖晃著,帶著不太真實的虛影,將兩個人隔離在另外的次元裏。
    吳空垂著頭,茫然地看著前方,目光卻沒有落在任何地方,仿佛透過眼前的景物,看到了別處。
    她似乎看到了鏡像吳空,穿著一身的黑,樣子酷酷的,看起來不太友善,但是卻在衝她笑。
    她說:“喂,你哭什麽?真沒用!”
    哭了嗎?
    吳空抬起手來,摸了摸臉頰,果然是濕的,她趕緊伸手將臉捂住了。
    “想哭就哭,不用藏起來。”軒轅卓輕聲說,伸手將她攬在懷裏,“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在醫院裏第一次看到他躺在那裏,我也有種錯覺,以為他其實就是我,我也是他。我想,鏡像兩邊的人也許就是一個人,一個完整的人,因為被鏡像隔開了,所以才分裂成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善良,另一個就邪惡。不是因為天生的性格,而是善良的人,邪惡的另一半不在了,同樣的,邪惡的人之所以不善良,是因為他的善良全在另外一個自己身上。另外一個自己死了,那種感覺應該是非常空虛難受的,好像自己從此隻剩下一半了……”
    吳空抬起頭來,望著軒轅卓冷峻的臉,看起來有些淡漠,卻又莫名地溫柔,“那我該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聲音涼涼的,“但若是我,我會用力地活下去,連同他的份,努力活成完整的自己。就像蜥蜴或者壁虎,斷了尾巴,再長出來。”
    “我不喜歡蜥蜴,也不喜歡壁虎。”吳空喃喃地吸著鼻子,“能不能換成好看一點的東西?”
    “那……海星?”軒轅卓低頭,目光狡黠,“海星好看點。”
    “派大星啊。”吳空似乎還是不能接受,但想了想總比蜥蜴好看,也就勉強接受了,“算了,就它吧。”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之後,想想又覺得困難,忍不住歎了口氣,“可我斷掉的是比較強的那一半,留下弱的這一半……”
    “你不弱。”軒轅卓捏她的臉,“相信我,你在某些方麵真的是非常強。”
    “比如呢?”吳空淚眼汪汪。
    軒轅卓認真臉,細數:“比如,臉皮厚、膽子小、毫無羞恥心……”
    吳空暴風雨哭泣,“所以,你同意跟我交往,是被逼無奈吧?”
    “是啊,被逼無奈。”軒轅卓歎氣,“誰讓我一不小心就喜歡上你了呢?”
    這最後一句猶如甜蜜的暴風雨席卷她的全身,把前麵的苦澀、傷心、茫然全都衝刷幹淨,隻餘下一片澄淨的天空,和眼前的他。
    吳空又想哭了。
    “就算是海星,我也要做又好看又厲害的海星。不能讓她白死,我一定要查出真相。我們這種情況連報警都不能報,報警說自己被殺了,就連盧清妙都會把我當瘋子。”
    她嘟囔著,就真的“嗚嗚”哭了起來。
    “那麽海星想不想去看看你的同類?”軒轅卓說著指了指旁邊牆上貼的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