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真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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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卓和吳空走出學校,遠遠就看到了盧清妙。
    也不過兩天沒見,他似乎蒼老了許多,頭發蓬亂,胡子也沒刮,正靠在車門上抽煙,滿臉的心事,就連他們走近了都沒發覺,還是吳空喊了他一聲:
    “盧警官。”
    盧清妙回頭看了吳空和軒轅卓一眼,揉了下滿是血絲的雙眼,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走吧。”
    就在早上上課的時候,盧清妙給吳空發了條消息,說邀請她和軒轅卓來警局一趟,想東西想給他們看。
    吳空看到盧清妙這幅樣子,心裏咯噔了一下,忙問:“你現在看起來還不如街邊的流浪漢體麵,怎麽了?案子不順利嗎?”
    盧清妙上車,苦笑:“順利。從來就沒這麽順利過。就是太順利了,才沒時間回家洗澡換衣服,連覺都沒睡過,還能站著跟你說話已經不錯了,就別挑剔了。”
    吳空鬆了一口氣,“這麽說案子有結果了?有結果了就不著急了,你先回去睡覺再來通知我們,也不遲。”
    “睡覺?”盧清妙叼著煙發動車子,含糊不清,“哪裏睡得著啊。這個案子太挑戰我的底線了,我可能要過一陣子才能將它消化掉。”
    看著他憔悴的背影,吳空沒再繼續問,跟軒轅卓對視一眼,軒轅卓默默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從學校到警局不過二十分鍾車程,下車進了警務大樓,走上樓梯,穿過長長的走廊,才到盧清妙的辦公室。
    他所在的刑偵第三支隊辦公室,此時一片靜逸,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盧清妙解釋:“回家休息去了,幾天幾夜沒合眼,都累得夠嗆。”
    回頭看兩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擔憂,又補充道:“我說了,睡不著,回去也是睜著眼對著牆發呆,就跟隊裏申請過,帶你們進來看審訊錄像。”
    看來,案子是徹底審結了,效率真是夠快的。
    吳空使勁握著軒轅卓的手,手心裏全是汗。
    盧清妙將他們帶去了監控室,裏麵是五台電腦,此時正處於休眠狀態,想必也是勞累了許久了。
    他打開其中一台電腦,調出文件夾中的錄影,給他們看。
    吳空的心怦怦直跳,但還是堅定地盯著屏幕,暗暗咬著牙。
    第一個是對魯大慶的審訊。
    畫麵中的魯大慶看起來很焦躁,不停地看著攝像頭的方向,偶爾還會拿紙巾擦汗,肥大的臉上帶著讓人作嘔的油光。
    負責審訊的是盧清妙的前輩,對裏一位有著二十年刑偵經驗的老刑警。
    老刑警:“知道你今天為什麽坐在這裏嗎?”
    魯大慶:“不知道啊警官。我一個生意人,一向遵紀守法,合法納稅,熱心慈善,真不知道什麽地方能夠勞動警察的,而且還是重案組的刑警。”
    老刑警麵色沉穩,不帶表情,拿出趙苗苗的照片,放在桌子上,“認識她嗎?”
    魯大慶:“眼熟……哦,想起來了,幾年前,這個小姑娘被殺了,我來做過證,是她爸爸媽媽的時間證人。我們一起打麻將來著。真是不幸,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唉,凶手抓到了嗎?”
    老刑警沒搭他的話,拿出從硬盤裏打印出來的,偷拍趙苗苗照片一一放在桌上,眼神冰冷地敲了敲桌麵,“這個你怎麽解釋?”
    魯大慶看到照片,麵色瞬間變得雪白,愣了一會,十分堅決地搖了搖頭,“這是什麽?我不知道啊。”
    老刑警拿出硬盤,依舊是冷冷地敲了敲桌麵,“這是你原來的員工上交來的證據。是在你的辦公室撿到的,上麵有你的指紋。”
    魯大慶激動起來,拍著桌子嚷:“是不是姓朱的小子?他跟我有仇,他要陷害我,警察同誌你一定要查清楚。”
    老刑警冷冷看著他:“是誰不能跟你說,我們有保證證人隱私的義務。至於是不是陷害……上麵有你的指紋,裏麵有你簽名文件的掃描檔,你是賴不掉的。”
    本以為被帶來是要調查趙苗苗案,突然之間變成了非法網站案,魯大慶有些措手不及,鬥大的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結結巴巴道:“我……我是被陷害的,這不是我的東西……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陷害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接下來,魯大慶什麽都不肯說,一直重複著“不知道”幾個字,審訊進去了僵局。
    老刑警出去喝了口茶,在外麵將審訊室裏的中央空調給關了,然後去忙別的了,過了三個多小時,才重新打開空調走了進來,將一杯冰水放在魯大慶麵前,魯大慶被悶在沒有空調的小空間裏,心理身體上雙重煎熬,看見冰水如見甘露,端起來一飲而盡。
    老刑警坐下,歎了口氣,語氣和藹起來,“隊裏這破空調老是壞,我剛出去找人修了,不然這大夏天的,一天天呆在這個小屋裏,咱倆都受不了。”
    看似抱怨實則警告,潛台詞是:你不是準備跟我耗嗎?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看著如水撈出來似的魯大慶,老刑警默默將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又說:“其實吧,網站的事不歸我們隊管,我剛才的出去被組裏批評了。我們言歸正傳吧,就是趙苗苗這個案子,你本來是重要證人,猛地牽扯進這個非法網站裏,誠信度變低了,我們不得不重新調查。”
    剛在炎熱的房間裏烘烤了幾個小時,現在猛地喝了冰水,吹了冷風,魯大慶的頭有點昏昏沉沉的,養尊處優慣了的他,哪裏吃過這種苦,態度並不如之前那般堅硬了,低頭結結巴巴:“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案發的時候我們幾個確實在打麻將。”
    “打了一夜?”
    “打……打了一夜。”
    “哦,既然這樣,要把其他幾個證人都帶來問一遍,哎呀,不好意思,麻煩你這裏多等一會……”說著這裏空調突然又斷掉了,是老刑警跟隊裏其他人說好的,他進來沒多久,就有人過來關掉了空調,“空調又壞了?我還得去趟總務科,看來不止多等一會了,抱歉抱歉。”
    冷空氣被剝奪魯大慶瞬間又焦躁起來,看著老刑警出門去,一臉的欲言又止。
    就這麽來回折騰了一整天,魯大慶早已麵如土色,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最後一次見老刑警進來,竟生怕他再出去一樣,緊緊抓住他的袖子,急切道:“我想起來了,我記錯了,那天晚上,我們並不是一整夜都在打牌……”
    老刑警坐了下來,麵色冷靜,故弄玄虛,“其實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的另外兩個牌搭子已經說了,你再詳細說一遍,我們對一對看有沒有什麽疏漏。你還不知道吧,如果提供的線索幫助破案,屬於立功表現,法官在判其他案子的時候,會考慮你們的立功表現酌情處理的。”
    這才是老刑警一開始就拿出非法網站案證據的原因,先拋出那個板上釘釘的案件,再用作證跟他們並沒多大關係的案件換立功表現做誘餌,沒人能拒絕得了這種誘餌。這是一種心理戰術,是老刑警多年審訊工作中得出的寶貴經驗,作為旁觀者的吳空和軒轅卓看得目瞪口呆。
    吳空驚歎:“警察蜀黍太厲害了。”
    軒轅卓也點頭:“不能幹壞事。”
    盧清妙驕傲臉:“劉哥是我們隊的審訊專家,多少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在這個屋裏痛哭流涕著交代犯罪事實。”
    吳空狂點頭:“厲害厲害。”
    軒轅卓也是滿臉欽佩,“讓人歎服。”
    盧清妙更得意了,“劉哥不止審訊厲害,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一次審訊一個詐騙殺人案,跟那個嫌疑人從上下五千年聊到足球,最後將嫌疑人聊哭了,什麽都交代了不說,還提供了一條別的案件的重要線索。這事是我們局裏的傳奇。”
    吳空鼓掌:“好想跟蜀黍聊一聊。”
    盧清妙撇嘴,“除非你犯案,否則聊不起來。劉哥怪的很,平時一句話都沒有,就審訊的時候話多。”
    軒轅卓看著吳空失望的臉,撲哧笑出聲來,拍了下她的頭,“看屏幕。”
    審訊還在繼續。
    魯大慶用很慢、很混亂的邏輯,交代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是趙苗苗的父母,趙褚和辛秀麗先約的柳德,柳德又叫上了魯大慶和孫曉輝,之所以會叫他們兩個,是因為趙褚和辛秀麗約他來,並不是單純地要打麻將。
    趙褚和辛秀麗在女兒房間裏找到了小時候被偷拍的照片,順著寄件人留的聯係方式找到柳德,想跟他談一談這件事如何解決。
    柳德接到電話也很震驚,因為照片並不是他寄的,但是也爽快的應了下來,因為他很快就明白了,照片不是魯大慶寄的,就是孫曉輝寄的,這兩現在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每次幹些齷齪的小勾當,都是用他的名義,他也是專職為他倆收拾爛攤子的,所以他倆才能多年如一次出錢供養他。
    跟魯大慶和孫曉輝確認過之後,確定是孫曉輝寄的,這個道貌岸然的會長,對小時候的趙苗苗念念不忘,年紀越是大了,心越是癢癢,總忍不住想再見苗苗一麵,但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好哄騙,隻好一次一次寄照片過去,半是威脅,半是挑逗。
    跟柳德通電話的時候,孫曉輝的口氣十分不在乎,“給點錢就是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柳德覺得也是,牌局之前跟趙褚談過一次,沒想到對方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三千萬,這遠遠超出了柳德能夠做主的範圍,隻好約了這次牌局,實則就是私下裏談判。
    最終牌也打了,價錢也談妥了,從三千萬壓到了一千萬,來之前柳德仔細查了下趙家的底細,知道趙家做生意虧空了一千多萬,正著急用錢,於是他讓孫曉輝帶著支票,隻要同意這個價格立刻給錢,若是堅持三千萬,那沒辦法,必須要過一段時間,畢竟三千萬不是小數目,周轉至少要三個月。
    趙家人根本等不了三個月,隻能接受了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