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民國童養媳(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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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蘇丫走到趙家門口, 就知道這些隻是自己的錯覺。從入門處開始一直到堂屋門口, 地上都鋪滿了還沒來得及掃的爆竹屑, 門廊下的大燈籠也沒摘, 紅通通的映著整個院子。
    她這時才注意到趙行槐和玉蓮的婚事,踩著爆竹屑走進去, 聽見東廂房裏傳來一陣嬉笑聲。
    看來他們的新婚之夜過得不錯, 玉蓮心也大, 都不怕根兒一家三口的冤魂來找她報仇, 隻顧得上尋歡作樂。
    蘇丫瞥了眼, 打算回自己的西廂房, 轉身卻發現沈梅花不知何時走到堂屋外麵,正站在台階上看著她。
    昨晚結婚的時候,趙行槐趁著蘇丫不在, 把她戲耍沈梅花的秘密告訴了她。
    沈梅花憋著勁兒要大鬧一場,蘇丫卻麵都不露,一回家就把自己關進房間裏,天不亮又走了。
    一晚上的功夫讓沈梅花冷靜下來,她決定不打不罵,要來就來一招狠的。
    “現在行槐已經有了真正的好媳婦, 我給你兩條路走。一,自己拿出贖身費, 恢複自由身。二, 我找個人家再把你嫁了, 收點彩禮錢。”
    蘇丫沒想到她居然打起了這種主意, 好笑地問:“三十塊銀元是麽?”
    “三十塊?你做夢呢,那是當初買你來的價。現在養了你十四年,你得還我三百塊。”
    沈梅花洋洋自得的比出三根手指,自認為已經把蘇丫逼上絕路,她該跪下來求自己。
    蘇丫的反應與她預料中的截然不同,不僅不怕,還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嬸嬸真是會打算,不愧是收了那麽多年租子的。不過我這人沒主意,你自己看著辦吧。今天我累了,最好都別來打攪我。”
    說完她走進倒座房,關上房門,果真一天都沒出來。
    沈梅花滿頭霧水地站在門外。門內蘇丫躺在床上,在心底計算著時間。
    大戲快要來了。
    趙行槐和玉蓮婚後的日子過得像蜜裏調油,甜到膩人。玉蓮在根兒家不幹活,到了趙家反而變得勤快些,天天忙前忙後的幫趙行槐打掃屋子洗衣服,連飯都是親自送到他手上去的,總之包攬一切有關他的活兒。
    她把這看做一種宣告所有權的方式,一次在溪邊洗衣服時和蘇丫撞上了,還霸道地搶了她的碼頭,很得意地說自己洗得是兩個人的衣服,該用大碼頭。
    蘇丫近日雖不用去周宅做工,但是每天都在思考該如何完成任務,煩得腦仁兒疼。沒興趣和她爭風吃醋,隨便洗洗端著臉盆就走了。
    在玉蓮看來這卻是一種羞辱,意味著她瞧不起她,對於和她說話不屑一顧。
    “哼,不就是過門比我早麽?得意什麽啊……遲早有一天,趙家是由我來當家作主的。”
    玉蓮看著她的背影冷哼一聲,更加賣力地洗衣服。
    蘇丫曬完衣服後,就坐在屋裏發呆。
    現在已經到了初秋,根據少昊給出的記憶,深秋時土匪就該下山了,也就是說距離現在隻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她要如何力挽狂瀾,阻止這場浩劫?
    蘇丫已經苦苦思索了好多天,依舊想不出有用的辦法。
    難道隻能在土匪來之前告訴大家,讓他們和自己一起撤退嗎?
    吃晚飯時,沈梅花趙行槐和玉蓮三人一邊吃著飯,一邊陰陽怪氣的擠兌蘇丫。
    蘇丫心煩意亂,吃完就回房睡覺。半睡半醒時她仿佛聽到有人敲窗戶,揉著眼睛站起身,推開窗戶往外瞧,卻隻有空蕩蕩的小巷子,此外空無一人。
    難道是睡迷糊了出現幻覺?
    蘇丫關上窗戶繼續睡,沒過多久敲窗聲再次響起,而且很有節奏。
    嗒嗒——嗒嗒嗒——
    她掀開被子下了地,套上一件外衣,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走在小巷裏,初秋的夜風十分涼爽。她的衣袂和鬢角被吹得拂動,寬鬆的褂子底下印出纖細的腰  肢。
    剛才肯定有人在敲她的窗戶,她懷疑是玉蓮又想來搞什麽惡作劇,要是裝神弄鬼什麽的,那她就反過來嚇她一嚇。
    蘇丫順著街道走,想找出玉蓮的所在。
    繞過一個拐角後,有一隻手伸出來拉她的胳膊,她想都沒想,回頭就是一拳。
    “呃……”
    對方被她砸中鼻梁,疼得悶哼一聲。
    聽見聲音蘇丫就覺得不對勁了,那明顯不是玉蓮的 ,更像是……傻子的!
    她定睛看去,隻見果然是傻子站在麵前。隻見他低頭捂著鼻子,有鮮紅的液體從他手指下一點點流出來。
    蘇丫傻眼了,沒想到會誤傷他,連忙從口袋裏抽出手帕,拉開他的手要給他擦。
    傻子搖頭,不想讓她看,
    蘇丫急道:“你讓我看看鼻子斷沒斷呀!”
    傻子一怔,突然笑起來,兩隻好看的丹鳳眼彎成月牙兒。
    蘇丫無語了,“你還笑,有什麽好笑的?”
    這裏看大夫又貴又難,萬一被打斷鼻梁骨,他豈不是一輩子都要頂著個歪鼻子?
    傻子沒回嘴,衝她攤開手。
    蘇丫橫他一眼,“什麽意思?”
    “我自己來。”
    她把手帕子遞給他,傻子背過身去擦了一通,等回過頭來時,還是個幹幹淨淨筆直利落的好鼻子。
    “帕子有點髒了,我洗了再還你。”
    他不再裝傻,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晰。蘇丫以前一門心思地想戳穿他,現在卻不知該如何麵對,有些緊張地搶過手帕,塞進口袋裏說:“用不著,我帕子那麽多,這條回去就燒了。”
    傻子笑容收斂,自嘲地點點頭。
    “也好。”
    蘇丫問:“剛才是你在敲我窗戶?”
    “嗯。”
    “為什麽?”
    “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傻子垂著頭,自上而下地看著她,目光因角度變得溫柔,薄唇裏透出低沉卻輕柔的聲音:“我馬上就要走了。”
    要走……走去哪兒?為什麽要走?走之後還回來嗎?
    蘇丫滿肚子話要問,最後卻化作一句,“你真好笑,走就走,為什麽要跟我說?想讓我留你嗎?”
    傻子苦笑一聲,“沒有,隻是覺得大家朋友一場,該打個招呼而已。”
    “我可沒有你這樣的騙子朋友,裝傻騙別人騙得很開心是不是?”
    蘇丫忿忿地背過身,看似在生氣,實際是害怕麵對他的注視。
    夜風吹了起來,把傻子歉疚的聲音吹進她耳朵裏。
    “對不起。”
    蘇丫的心髒隨著這三個字震顫了一下,忍不住問:“你到底要去哪裏?”
    傻子低聲道:“抱歉,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去多久?”
    “我也不知道。”
    “你還會回來嗎?”
    “抱歉……”
    蘇丫回過頭,一拳捶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可惜她的小拳頭對他來說毫無殺傷力。不僅眉頭都沒皺一下,還握住她的手腕,讓她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在做什麽?放開我。”
    “蘇丫……”傻子任由她掙紮,巍然不動地看著她,極其認真地問:“如果有一天我回來找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跟你走做什麽,繼續被你騙嗎?”蘇丫想都沒想就說出這一句。
    傻子眼中閃過一抹傷感,鬆開手語速極快地說:“抱歉,打攪你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高大的背影在夜色中飛快離去。
    蘇丫情急之下喊道:“傻子!”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眼中含著期待。
    蘇丫知道他想聽什麽,也很想問問他為什麽要以後回來找她,現在就帶她走不行嗎?
    可是走到他麵前後,她為了任務,不得不說出一句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的話。
    “你既然要走了,幫我最後一個忙行不行?”
    “什麽忙?”
    “九月二十四這天,村裏會有一次很大的危險。你在外麵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通知鎮上的警察過來,帶得人越多越好。”
    傻子困惑地問:“什麽危險?”
    “土匪下山。”
    “你怎麽知道?”明明事情還沒有發生,誰能知道以後的事?
    蘇丫搖頭:“我暫時不能告訴你,總之這件事絕對會發生,你要是答應我,我也沒什麽可報答的,這些……”
    她掀起褂子下擺,沒管腰肢露出雪白的一截,從衣服內層解下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啪的一下塞到他手中。
    “這是我所有的錢了,你拿著。”
    傻子皺眉推回來,麵容嚴肅。
    “我不要錢,我隻要你告訴我怎麽會知道這件事,難道……你和土匪是一夥的?”
    “當然不是。”
    傻子也覺得不可能,蘇丫是趙家的童養媳,從小在村裏長大,怎麽會和土匪扯上關係?怕是見都沒機會見過。
    “那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原因我真的不能跟你說,可我保證沒有騙你一個字。”蘇丫迫於無奈,隻能如此說道。
    傻子沉默很久,久到蘇丫都以為他一定會拒絕時,才點了下頭。
    “我答應你。”
    “真的嗎?”蘇丫都做好失望的準備了,冷不丁又得到承諾,心情直上直下,朝手裏看了眼,強硬地把錢袋塞到他口袋裏。
    “這個你一定要收著,不然我沒臉接受你的幫助。”
    袋子裏有四五十塊銀元,都是蘇丫在周宅做工時拿得月錢,除了偶爾給自己打打牙祭以外,基本沒有花過。
    本想著留來當盤纏的,現在用來當謝禮正好。
    傻子瞥了一眼自己被銀元墜到變形的口袋,抬起眼簾道:“那我走了。”
    “好。”
    蘇丫目送他離去,忽然想到別人都說外麵亂,到處在打戰,特別危險。就算什麽都不做,隻在路上好端端的走著,都有可能橫空飛來一個炸彈把你給炸死了。
    她擔心起來,想囑咐傻子一定要小心,別傻乎乎地往人家槍口上撞。可是還沒等她開口,傻子就已經走得沒了影。
    這大概就是他們之間的緣分。
    不是她錯過,就是他錯過。
    蘇丫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間,正要睡覺,感覺枕頭底下硬邦邦的,伸手一摸摸出個沉甸甸的錢袋。
    看著錢袋上熟悉的花紋,她鼻子發酸,抱著袋子慢慢躺下,蜷縮在床上,黑暗裏肩膀一聳一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