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民國童養媳(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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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看……”
那人仿佛感覺不到痛, 目瞪口呆地朝前指。
蘇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本該漆黑一片的村外現在亮著無數細碎光亮, 活像滿天繁星落到地上, 美得讓人驚歎。
不過當那些光亮又靠近了些,並且傳來馬蹄聲後她才發現, 它們根本不是什麽星光, 而是裝在馬腦袋上的燈!
燈光透過柵欄, 照亮首領的臉, 將他左邊嘴角上的一顆大痦子照得格外顯眼。
他兩眼發直, 抽著冷氣道:“是兵……有兵來了……快跑!”
聲音未落, 村民和土匪們俱聽到一個奇怪的巨響。蘇丫感覺身邊似乎有什麽東西爆開,噴了她滿脖子溫熱液體。
扭頭一看,首領腦袋缺了半邊, 眼睛瞪如銅鈴,抓住她脖子的手鬆開,身體轟然倒地。
蘇丫摸摸脖子,看著手裏的血,有點回不過神。
馬蹄聲來到她背後,仿佛有人跳下來了, 一件溫暖的大衣披在她背上,帶著熟悉的氣息和溫度,
她緩緩回過頭, 看見眼前站著一個極英俊的男人。
高鼻深目, 寬肩長腿, 一套深藍色的製服和長馬靴襯得他偉岸高大,領子上有暗金色的勳章閃爍著亮光。
他的一切都讓她覺得陌生,唯有那雙溫潤深情的眼,從始至終都不曾變過。
二人四目相望,沒人開口。
“顧將軍。”有個小兵走過來,對他說:“土匪都已經拿下了,現在要怎麽處理?”
“收編歸案,擇日審問。”
他說話時視線依舊不離蘇丫,像是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會消失。
小兵領命離去,村民們在村長的帶領下,走過來道謝。
他看也不看,抬起手摸了摸蘇丫單薄的小臉,為她拭去臉頰的血跡,低聲道:“我回來了。”
他來履行當初的約定,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不是一個食言之人。
蘇丫抿著嘴唇,一時間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情緒在胸腔裏瘋狂的翻滾著,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來一句。
“謝謝。”
顧靈璧搖頭。
“我不要感謝。”
“那你要什麽?”
“跟我走。”
他的眼睛像兩麵明鏡,裏麵清晰的倒映著她的臉。蘇丫看見自己難以自抑地露出笑容,眼角有喜悅的淚光劃過,踮起腳尖抬起手,她抱住他的脖子。
沈梅花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惡狠狠道:“你不許走!你是我們趙家的童養媳!生是趙家的人,死是趙家的鬼!這輩子隻能留在趙家村,要是敢跟這個野男人走,我就算變成鬼也要殺了你!”
蘇丫看都沒看她,掏出錢袋隨手朝地上一丟。
顧靈璧冷冷地瞥了眼沈梅花,將蘇丫抱上馬,自己隨後也跨上。兩條修長的腿踩著腳蹬子,右手摟著蘇丫的腰,左手抓著韁繩。
“駕。”
駿馬跑出趙家村——這個禁錮了蘇丫十多年的地方。
自己以後還會回來嗎?蘇丫回頭看,見村莊在視野中越來越遠,沈梅花的痛哭聲也越來越小,心中並無眷戀。
隻剩下最後一個任務了,該如何去完成?
馬蹄突然停下,顧靈璧跳下馬背走到她麵前,撥正她的臉。
“別看他們,看我。”
蘇丫的心髒像是被電流擊中,酥酥麻麻的,令她情不自禁移開視線。
顧靈璧看著她,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卻伸到她後麵,按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往下壓,自己則仰起頭,吻住她帶著涼意的唇瓣。
駿馬打了個響鼻,動了動蹄子。二人吻得難分難舍,愈發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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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春,滬城第六大街上,一家洋貨鋪子無聲無息地倒閉了。
趙行槐退了房子和店鋪,將得來的押金塞到皮箱最底層,然後緊緊摟在懷裏,生怕被人偷了。
玉蓮上個月才小產,月子都沒坐滿就必須得跟著他搬家,白皙的皮膚擋不住倦色,一頭烏發油膩膩的,用塊花布巾包住,拎著大包小包跟在他身後。
來滬城不過三年,兩人卻跟老了十歲似的,全然看不出當初進城時的雀躍與期翼。
街上人太多太吵,黑色鐵皮四輪車耀武揚威般的開來開去,其中一輛不小心蹭過趙行槐的小腿,他怨毒地罵了聲,對玉蓮道:“這麽走下去不行,咱們找個茶館坐著,好好商量下麵的路。”
玉蓮疲憊地抬起頭,啊了聲。
“去茶館?咱還剩多少錢?”
“二十幾塊吧,喝兩杯茶是足夠的。”
喝茶夠,那路費呢?穿衣吃飯呢?
玉蓮不敢問,怕惹得他生氣。最近鋪子倒閉了,他每天都煩得很,跟個火炮似的一點就著。
而且她自己也走得累極了,迫切需要找個地方歇一歇。
二人進到一家茶館,由於囊中羞澀,不敢要包廂,挑了張大堂角落的桌子坐下。夥計來後,要了一壺茶,一盤點心。
玉蓮揉著空空如也的胃,小聲問:“能多要些點心嗎?我早上胃口不好吃不下飯,現在餓得很。”
“讓你吃你不吃,非得來這種地方浪費錢。點心能吃飽麽?待會兒找家麵館再吃。”
趙行槐又開始不耐煩了,玉蓮隻好咽口唾沫閉上嘴。
點心端上來,一疊裏裝著四個小小的綠豆糕。趙行槐捏起一個嚐了口,嫌甜,丟給玉蓮,自己喝茶。
玉蓮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他皺眉看著,有點納悶自己當初怎麽會覺得她美若天仙。
肯定是因為村裏的女人都太醜了,野雞雖然比不上鳳凰,總歸比麻雀好看。
“我說……你想好之後去哪兒麽?”
玉蓮抬起頭,嘴角還沾著綠色粉末。
“不是說好回趙家村麽?”
來到滬城半年後她就想回去,新鮮勁一過,她發現這裏的日子可真是苦。自己不僅什麽家務活都要幹,還得幫忙照顧鋪子裏的生意,搬貨鋪貨,累得手都長出老繭了。
另外生意不好,趙行槐不想要孩子,每次懷上她就得吃藥拿掉,來回折騰好幾個月。
滬城好是好,可那些榮華富貴燈紅酒綠是他們的嗎?
來這裏三年了,他們做得最多的事可不是逛大商場吃西餐,而是坐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小鋪子裏等客人等得望眼欲穿,又或者在狹窄陰暗的水房裏,一件一件搓衣服。
玉蓮想念趙家村,想得昨晚做夢都夢見。她坐在山坡上啃梨,底下是清澈的溪水,日子要多好有多好。
趙行槐心有不甘,他的壯誌雄心還未實現,又是偷錢跑出來的。如果不能衣錦還鄉,而是灰溜溜的回去,那不就擺明了告訴大家——他是一個廢物麽?
“我之前認識一個叫邱思平的人,現在在楊司令手底下的團裏當兵,是個少尉,手底下管著幾十號人。你說我們去投奔他如何?這年頭做什麽都不如打戰好,缺錢搶錢,缺糧搶糧,不愁沒飯吃。”
“邱少尉?我怎麽記得你請他吃飯都請不來呢?他能願意幫你麽?”
趙行槐被戳中痛處,臉色難看。
“那是因為他對洋貨生意不感興趣,我現在知道他最喜歡什麽了,隻要給他,他一定會幫我們。”
“喜歡什麽?”
“女人。”
玉蓮打了個寒顫,連帶著綠豆糕都沒胃口吃,把吃剩的半塊放回盤子裏,生怕欠他似的。
“你該不是……想讓我……”
後麵的話實在說不出來,想想她都臊得慌。
趙行槐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壓低聲音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難道你甘心在外麵混了這麽多年,回去繼續當個種地的嗎?我娘她肯定不會再幫我們了,回到村裏也沒好日子過,不如豁出去拚一拚。”
“可是你怎麽能拿我拚呢?我是你媳婦啊……”玉蓮撲簌簌地掉下兩串淚,哽咽道:“行槐哥你說實話,是不是已經不愛我了?”
“怎麽會?”趙行槐挪到她身邊的椅子上,將她摟在懷中,幫她擦掉眼淚。
“玉蓮,我這輩子唯一愛的女人就是你,之所以這麽做,不也是不忍心看你受苦,想帶著你過好日子麽?”
“那你以後會嫌棄我,覺得我髒麽?”
“當然不會,我心疼都來不及。”
玉蓮不確定地看著他的臉,咬著嘴唇猶豫不決。
趙行槐放軟語氣,央求道:“好玉蓮,幫幫忙……我們的未來就看你了。”
“……好吧。”玉蓮終於鬆口,卻不是白答應的,“我去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跟我領結婚證。”
趙行槐才亮起來的眼睛又黯淡下去,抱著她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鬆開。
玉蓮忐忑地問:“你不想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願意……你肯定不愛我,那我也不幹了,咱們不去那勞什子地方,就回趙家村……”
她說著要拿行李上路,趙行槐連忙拽住她,將她抱回懷裏。
“領!不就是一張證麽。你想要的話,咱們待會兒就去領!”
玉蓮如願以償,喜笑顏開,從心底認為二人真正成為夫妻了。
趙行槐卻一下都笑不起來,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團無形的繩索捆住,不僅捆住他的身軀,還束縛了他翱翔的翅膀。
從茶館出來後,二人去領了結婚證,當天下午就直奔邱少尉所在的營地,在附近的村子裏租了個房子,讓玉蓮梳妝打扮一番,拿出最精神的模樣。
經過一番明來暗去的談話與接觸,趙行槐的計劃起效了。邱少尉果然很喜歡玉蓮這種豐滿白嫩的女人,要她長期留在營地附近滿足他的需要,並且看在她的份上,為趙行槐在自己管理的小隊中安插一個職位。
趙行槐終於不用再自己費盡心力的賺錢,改為領楊司令的軍餉。
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滬城督辦府裏忙做一團,打掃的打掃,備飯的備飯,上上下下這麽忙的原因隻有一個——督辦大人昨夜接到加急電報,說顧靈璧顧將軍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