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賢德妃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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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蓋在身上的明黃色緞被, 寶琴打了一個嗬欠,問道:“陛下呢?”
小螺替寶琴拿來鞋子和外裳,說道:“姑娘醒了啊, 陛下似乎是有緊急國事要處理,去接見大臣去了。走的時候,他還特意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姑娘,等著姑娘醒來便是。”頓了頓,小螺臉上浮起一層薄紅,悄聲問道:“姑娘,你跟陛下……”
寶琴道:“亂想什麽呢?我跟陛下之間沒發生什麽事。”
聞言,小螺不喜反憂:“怎麽會呢?陛下他……”對著姑娘這般美色都沒有行動, 陛下難道不喜歡姑娘嗎?
寶琴坐起身來由小螺服侍著穿上外衫,道:“別胡思亂想,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小螺見姑娘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服侍寶琴整理完畢之後,兩人一同來到殿外。此處早已經有一部鸞輦在等著了, 一個大宮女裝扮的女子笑著對寶琴施了一禮, 道:“薛小主,奴婢奉陛下口諭,在此等候小主, 送小主回房。”
寶琴細看了一下那步輦, 仿佛是妃嬪的儀製, 這才放心的登了上去。一路搖搖晃晃,回到了攜芳院。
翌日清晨,皇帝那邊,便來了賞賜。
金銀綢緞雖珍貴卻不稀奇,稀奇的是,其中有一樣,是一件寶光璀璨的衣裳。等送賞的人離開之後,晴雯和小螺圍著那件衣裳賞看起來,嘴裏不斷的嘖嘖稱奇。
這件衣裳,是一件珍珠衫。
精細的白色絡子縱橫交錯,每一處小巧方格裏都串著一顆飽滿圓潤的珍珠,顆顆大小一致,極是難得。在最底部,則串了一圈粉色的珍珠,綺麗典雅。
小螺小心的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珍珠衫,道:“珍珠做的衣裳啊,真是長見識了!尋常人家就是想要個珍珠戒指什麽的都是難得的,姑娘竟然有了一件珍珠做的衣裳!說出去,還不羨煞旁人啊!”
晴雯也賞看了珍珠衫許久,聽到小螺的話,便說道:“此事還是不要傳出去為好,樹大招風。我們姑娘還沒有進宮呢,就這般受到陛下看重。傳出去了,恐怕並非好事。”
聽了兩個丫頭的話,寶琴點頭笑道:“晴雯丫頭說的是,小螺,跟著晴雯多學習學習,謹慎些才好。”
小螺屈膝福身,答道:“奴婢知道了,姑娘放心。”
主仆三人正說著體己話兒,忽有粗使的小宮女來回稟道:“小主,賢德妃娘娘來了。”
寶琴此時人身在寢房裏,聞言便道:“奉茶,我隨後便到。”
賈元春一定會來見見自己,這是寶琴心知肚明的事。隻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麽沉不住氣,這麽早就來了。
手腳麻利的換上了見客的衣裳,寶琴來到前廳之中,對著賈元春屈膝一禮說道:“見過賢德妃娘娘,本該我去拜見娘娘的,沒料到娘娘竟然貴足踏賤地了,實在惶恐。”
賈元春身穿半新不舊的蓮青色宮裝,梳著一個簡單的堆雲髻,隻插了幾支簡單的簪環,不見奢華。此時見到寶琴行禮,忙道:“妹妹快起身,咱們是自己人,哪裏需要如此大禮相見?沒的倒顯得生分了。”
雖她如此說,但寶琴還是將禮行足了,方才起身坐到一邊,笑著說道:“娘娘謙和,民女卻不敢放肆了。”絕口不提賈元春先前說的自己人之類的話。
賈元春眼神微微一沉,隨即便笑道:“妹妹怎麽還自稱民女?都是奉侍皇上的人了,很該稱呼一聲嬪妾才是。”
寶琴笑意淡淡,說道:“如今民女還沒進宮,也沒有封號在身。若是稱呼嬪妾,卻嫌有些僭越了。”
賈元春捂嘴笑道:“妹妹真是謹慎……”說完她輕歎一聲,又道:“如今在宮裏討生活,謹慎一些,也是應當的。妹妹你不知道,姐姐我如今的日子,可是有些不好過啊!”
寶琴道:“娘娘貴為賢德妃,日子怎麽會不好過?”
賈元春苦笑著說道:“我雖為賢德妃,卻並無子嗣,聖寵雖有,卻比不過誕育了長公主的賢妃。原本賢妃就極為受寵,今次秀女大選之後,兩江總督之女杜春寒才貌雙全,極是得到陛下喜愛,如今,已經被封為正五品嬪了。陛下還特意給她賜了封號,乃是一個佳字。佳嬪如此盛寵,恐怕誕育子嗣是遲早的事。這樣一來,既有賢妃隆寵不斷,又有佳嬪恩寵不絕,其他的人,哪裏還能有一席之地呢?妹妹你說,若是我們姐妹再不聯手,哪裏還能有活路?”
聽了賈元春的話,寶琴神色不變,道:“這些事,民女也不太懂。陛下寵愛不寵愛的,又哪裏是我可以左右得了的呢?總之,一切隨緣好了……”
賈元春一再試探,想要與寶琴聯手。然而寶琴滑不溜手,就是不給一句準話。末了賈元春隻得失望而去,留下話道:“妹妹如今隻是不相信我的話,待到你真的進了宮,就明白了。到了那個時候,我宮裏的門,始終亦是為妹妹開著的……”
即便是身在行宮,然而皇帝還是沒有懈怠。每日快馬送來當天的奏折,供他批閱。用過午膳後他坐在書案前批閱了許久的折子,放下禦筆端起那粉彩黃底鬆鶴延年的茶盞來抿了一口,突然開口問道:“今日薛氏那邊如何了?”
他的貼身大太監宋河躬身回答道:“回稟陛下,薛小主今日隻是在行宮裏略微走了走,沒有去其他地方。”頓了頓,他又說道:“倒是賢德妃娘娘,上午去找了薛小主,坐了好一會兒才出來。離開的時候,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麽來。”
“賈氏……”皇帝沉吟了一下,道:“你跑一趟,去薛氏那裏,將賢德妃封妃的經過,詳細告訴她。”
宋河聞言微微一怔,隨即躬身應道:“遵旨。”
於是隔了一會兒之後,寶琴便見到了當今聖上最信任的太監總管,宋河公公。他約莫三旬上下,身材勻稱,膚色白皙,眼神清澈。看起來,有種易令人感到親近的感覺。這,約莫算是天賜的本事吧。
寶琴自然不敢瞧不起這位宋公公,忙施了一禮:“宋公公好。”
宋河並不拿大,側身避開了寶琴的禮,道:“小主多禮了,雜家怎麽擔當得起?”
寶琴請宋河坐下,又親手從晴雯手裏的托盤上端起茶盞來遞給了他。宋河連稱不敢,嘴角的笑意卻是真切了幾分。喝了幾口茶之後,宋河將茶盞放到一旁的洋漆小幾子之上,對薛寶琴說道:“雜家今日過來,是奉了陛下口諭。有關於賢德妃娘娘的事情,要告知給小主。”
寶琴稍稍有點兒愕然,隨即便道:“公公請講,寶琴洗耳恭聽。”
宋河吐字清晰,不急不緩的說道:“賢德妃娘娘,原本是在皇後娘娘身邊伺候的女史。這,想必小主是知道的。至於她為何從女史一躍而成為了妃子,卻是因為,她救起了落入荷塘裏麵的皇長子殿下。”
這事寶琴還是第一次聽說,不覺驚訝:“原來,竟是因為這個原因麽?”
宋河點頭,道:“隻是在陛下心裏,對於此事,一直心存疑慮。當時皇長子殿下年紀還小,不過三歲而已,話都說不明白。並且,那個時候,荷塘旁邊,就隻有皇長子和賢德妃兩個人在。自然是賢德妃說什麽就是什麽,無人可以反駁了。”
古人所說的三歲,是將懷孕的那一年也算了進去,所謂三歲,其實隻是兩歲而已。那時皇長子話都說不明白,也是可以理解的。寶琴想了想,又問道:“那個時候,皇長子殿下身邊怎麽會隻有賢德妃娘娘一個人呢?其他的宮女呢?”
宋河道:“這正是引人疑慮的地方。當時原本是有兩名宮女和一名奶嬤嬤在一旁伺候著。誰知奶嬤嬤忽然鬧肚子,匆忙離開了。又有一名宮女說覺得皇長子的衣裳穿得少了恐染上風寒,離開了去替皇長子取衣裳來。而剩下的最後一名宮女,卻又在這個時候開了小差,跑到假山洞子裏去私會一名侍衛去了。而就在這名宮女離開後不久,皇長子便落水了。此時恰好還是女史的賢德妃從荷塘旁邊經過,奮不顧身的救起了皇長子。最後,皇長子沒有大礙,賢德妃卻病倒了,險些沒了命。經此一事後,她的賢名在宮裏傳開,陛下不得不做出表示,於是封了她為賢德妃。”
寶琴問道:“那麽,當時的那些宮女和奶嬤嬤呢,怎麽樣了?”
宋河說道:“私會侍衛的宮女被杖斃,去取衣服的宮女被杖責三十下,攆出了宮。那名奶嬤嬤年紀大了,陛下憐憫她年高,隻是放出宮去便罷了。”
寶琴心裏沉吟起來,此事,確實太過於巧合了。怨不得,陛下心有疑慮。宋河看了看寶琴的神色,又道:“賢德妃娘娘雖居妃位,但是平時的待遇卻是按照昭儀的份例來的。一年上頭,陛下也難得踏足她宮裏一次。雜家說得這般明白了,小主應該知道怎麽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