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胭脂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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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感喵子在線防盜  燕王府。
    燕王妃謝盈攜著兩個丫鬟, 到了書房前。她著意打扮過,挑了身湖綠色石榴紋的對襟小袖衣, 腰間係了條翠青帨子, 耳墜也仔細選了綠鬆並密珀石的,顯得整個人都鮮活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書房前守著個灰衣小廝, 見王妃的群裾兒快到眼前, 他斟酌了一下, 硬著頭皮上前,催開自己嘴皮子,道:“王妃娘娘,王爺在休息呢,怕是不能見您。”
    王妃聞言,露出一副習慣神色, 道:“那我便回去罷。”她顯然對此習以為常, 連寶蟾、玉台都未顯露出訝色。
    王妃要回去的當口,書房門開了。細細的三交六椀菱花紋篩著外頭的日光, 燕王李承逸便立在紅色的門格後。“誰讓你擋著王妃的?”他朝小廝一努嘴, 道,“本王叫王妃過來的,問問選試的事兒。”
    灰衣小廝連忙輕拍一下自己臉蛋, 道:“是小的自作主張。”一邊說著, 這小廝一邊心裏叫苦不迭:還不是王爺自個兒說的, 要多擋著王妃?怎麽如今忽變了卦, 卻要旁人來□□臉呢!
    燕王也不進書房,就在門口問話:“王妃,你那兒怎麽說?”
    王妃不進屋,也不避諱下人,道:“也就那麽三四人,不曾差女眷給我送禮,名單妾身已擬好了,今早就遞到送到王爺案頭。王爺不要見著落款是妾身,便直接給丟了。”
    燕王有些掛不住臉,黑了麵色,道:“本王不過是忙了些,不曾丟了王妃的信。王妃怎麽說的像是本王厭棄了你似的?”
    王妃笑笑,又道:“那就好。”
    頓了頓,燕王道:“王妃,你弟弟來看望過你了?”
    “來過了,說了些家常話。”王妃挑起自己一縷發尾,閑散道,“妾身心急他的婚姻大事,這才叫他來說幾句話。”
    “……”燕王垂了手,問:“哦。除了選試之外,可還有什麽事兒要與我說?”語氣是一副催人走的意思。
    王妃道:“王爺打算何時迎娶了周姑娘?妾身好早日操持打算,免得母妃掛心。”
    燕王的麵色一下子黑沉到了極點。他不答王妃的麵色,隻道:“王妃回去休息吧。”
    “王爺……”
    “回去。”
    說罷,燕王跨回了書房中,雕著菱花的門扇吱呀一聲合上。守著書房的灰衣小廝露出訕訕笑容,對王妃道:“娘娘,您瞧著……還是回去歇著吧?”
    王妃微歎一口氣,朝自己的院子去了。
    寶蟾撇撇嘴,勸王妃道:“娘娘莫急,王爺不過是忙了些,這才冷落了您。您瞧,王爺他雖不怎麽來後院歇,可也沒有納妾呀!就算偶爾他會閉門不見您,但隻要遇到了大事兒,還是要與您商量,可見王爺還是將娘娘擺在心裏頭敬重的。”
    王妃捋著腕上一對兒金累絲嵌碧璽的鐲子,聲音幽幽的:“可別寬慰我了,王爺對我是怎樣冷熱,我能不知道?合著便與那賀秦氏說的一般無二,我倆瞧著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卻不過是一對湊合著過日子的搭夥夫妻。再冷的石頭,捂了九年也該捂熱了吧?可王爺便是這麽刀槍不入。那周嫻若是能融化了王爺這顆心,也算她有本事。”
    寶蟾急了,道:“娘娘怎能掃自個兒誌氣,漲他人威風呢?那周嫻不過一介破落窮酸女,仗著有個同宗的貴妃姑姑,才敢作威作福。就她那容貌才學,要如何與娘娘您相比呢?”
    燕王妃笑笑,並不說話,隻在內心道:這周姑娘若是再不想辦法融了王爺的心、嫁進燕王府來,那可就有的等了。
    ——當今陛下年過半百,身子羸弱,纏綿病榻一年有餘,進氣一日比一日少。若是陛下仙薨,燕王身為陛下子嗣,理當守孝一年整。正是如花嫁齡的周姑娘,熬得起這寡衣素食、不得婚嫁的一整年麽?
    “寶蟾,我叫你給賀夫人送的如意,差人送去了嗎?”王妃問。
    “送去了的。”寶蟾恭敬道,“那賀夫人能得了您青眼,真是有福氣。”
    ***
    賀府。
    午後日頭正盛,秦檀午眠一陣,堪堪睜開了眼皮。
    紅蓮打起了薄紗簾,一邊搖著柄白牙骨的六角緙絲扇,一邊道:“夫人,燕王妃娘娘差人送了柄玉如意來,您可要現在瞧瞧?”
    秦檀聽了,眼珠微轉。想到前世所經曆過的事兒,她支起手掌,道:“現在不瞧,你附耳過來。”待紅蓮靠了下來,秦檀對她耳語,“一會兒,你將這如意送去寶寧堂,務必要說是燕王府送來的……”
    小聲叮囑幾句後,外頭果然傳來寶寧堂丫鬟秋香那脆生生的聲音:“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說說話。”
    “這就去了。”秦檀勾唇一笑,隨意理了下鬢發。
    她帶著青桑,到了寶寧堂裏頭。婆婆賀老夫人端坐在上頭,賀家的二夫人楊氏也在。
    賀楨有個弟弟,叫做賀旭。因是幼子,哥哥又爭氣,賀旭肩上沒什麽擔子,整日裏便是遊手好閑、沾花惹草的。賀老夫人年紀大了,管不住賀二爺;老大賀楨又是個清高的,隻顧自己埋頭苦讀,不屑於教養弟弟。為了看住賀二爺,老夫人做主,讓賀二爺在十八歲出頭就娶上了媳婦。
    這媳婦,便是賀二夫人楊氏寶蘭。她生的俏麗,卻是個尖下巴飛眼角的銳利長相,瞧誰都像是欠了她五百兩銀子,一條舌頭也如淬了毒一般。
    “給娘請安了。”秦檀敷衍著和婆婆打完招呼,扭頭見楊寶蘭在,朝她道,“弟妹也在呀,有些日子沒瞧見了。”
    秦檀除了大婚之日見過楊寶蘭,此外便與她沒怎麽相見了。
    楊寶蘭也打了招呼。她瞧著秦檀那一身富貴衣裝首飾,心底有一股酸意湧起。
    前些日子,方素憐來給楊寶蘭送自製的玉顏香肌膏——方家家中行醫,方素憐所製的玉顏香肌膏號稱有養肌生潤、通體澤白的功效,令楊寶蘭格外珍愛。那日,因著楊寶蘭不在房中,方素憐便與丫鬟一邊等著楊寶蘭,一邊在院中閑聊。
    “二夫人心善人好,下人們個個都誇她;往日府裏要辦什麽事,也都是拿她當女主人來對待。如今新夫人過門了,夫人出身高門,又性子強勢,如此一來,二夫人可該怎麽辦?”方素憐一副微愁模樣,“二夫人素來掌慣了中饋,要是把這中饋之權交出去了,家中仆婢定會不習慣吧。”
    方素憐的丫鬟芝兒連忙道:“奴婢都差人打聽過了!那新夫人雖出身高門,但嫁進咱們賀府時,已和娘家那頭斷了聯係。十裏紅妝的嫁妝看著風光,但那是秦家老爺子的最後一次招待哩!新夫人沒娘家幫襯,又怎能幫上咱們賀家呢?”
    恰好楊寶蘭回來,將方素憐與丫鬟的對話皆收入耳中。雖隻是這麽幾句話,楊寶蘭卻察覺出大大的不對味來。
    從前老夫人精力不濟,管不住賬,這府裏沒個正經女主人,中饋都是任由自己劃撥,賬麵上的錢想怎麽花、便怎麽花,橫豎也無人瞧得出問題。如今那嫂子秦氏過門了,這滿是肥油的差使,豈不是要落入別人口袋?
    因此,楊寶蘭特地挑了個日子,求到了寶寧堂這兒來。
    “娘,您瞧我說的對不對?咱們剛剛說到這中饋之事……”楊寶蘭擠出一個笑,對老夫人尖聲道,“嫂子出身高門,從前是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又豈會對賬和管鋪子這些事兒?寶蘭是個熟手,讓寶蘭來,好讓嫂子輕鬆些。”
    賀老夫人很精明,早就看出了楊寶蘭心裏的算盤。她不打算同意這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問秦檀:“檀兒覺得如何呀?”
    秦檀氣定神閑,反問:“弟妹怕是不知道,京城人素來隻讓長媳宗婦掌管中饋之事。若是長媳還在,卻要弟妹操勞,那便是惹人笑話。”
    楊寶蘭拿斜眼瞧她,聲音越發尖刻了:“喲!瞧嫂子說的,好像寶蘭我不懂得京城的規矩似的!我雖出身小門小戶,但也知道嫁入了賀家門,便該萬事替咱們賀家著想,有什麽用的、存的,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咱們家裏。嫂子雖說出身秦家,可那秦二爺都不拿您當回事兒了,您又要如何補貼家裏呢?”
    楊寶蘭這話一出,賀老夫人也豎起了耳朵。“老二媳婦,你怎麽說話呢!”賀老夫人不悅斥責道,“什麽叫秦二爺不拿檀兒當回事?空口白牙的,淨知道胡說八道!這就是你做媳婦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