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赤心衝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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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灰色半長發,和服,外套著的誠字山形淺蔥色羽織,最重要的是再加上鏡子裏那張意料之中的,變得陌生的臉,源雅幸在上任後的第二天清晨,終於想起了前一天被自己遺忘的究竟是什麽事,從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真是麻煩啊……這次居然是新選組的刀嗎?而且還是那個人的刀……這可真是……恐怕大家真的會嚇一大跳吧?還有清光他們……算了,這一次變身至少也要六天以上的時間才能恢複原狀,總不能剛上任就躲在天守閣裏幾天也不露麵吧?而且變身的能力還是沒辦法完全控製,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啊……’
    盡管源雅幸被自己這次的身份給嚇了一跳,但自己不可能真的一變身就躲在天守閣裏不出去,否則刀劍們總是會知道自己的這個能力的,而且自己之所以會同意接任成為審神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按照自己目前的情況來說,還是更適合和刀劍付喪神們呆在一起,畢竟在變身的情況下,自己也算是付喪神們的同類了。
    所以,在做好心理準備之後,源雅幸還是毅然決然的打開了天守閣的門,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氣勢下了樓前往餐廳,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而不出源雅幸所料,當他剛剛踏進餐廳的大門,看到了他目前長相和打扮的新選組等刃,情緒立刻激動起來,從而拉開了本丸從今往後‘血雨腥風’的序幕。
    “怎麽可能……怎麽會是你……明明……明明時之政府還沒有把你實裝才對……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為什麽……你告訴我啊!赤心衝光!”
    完全沒有考慮眼前這個本沒有實裝的付喪神到底是因為什麽而離奇的出現在本丸裏,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同時也因為內心洶湧的情緒根本不願意去考慮的大和守安定在看到源雅幸目前的樣子後呆愣了片刻,立馬激動的衝了上去,緊緊的抓著源雅幸的衣襟不放,湖藍色的瞳孔裏似乎有著閃爍的淚光。
    “安定……我……對不起……”
    開始確實是被大和守安定突如其來的爆發情緒給嚇了一跳,但很快回過神來的源雅幸本打算開口解釋自己的情況,可卻在看到安定他悲傷的表情之後突然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個能力從來沒有給自己造成過威脅和傷害,加上恢複原狀後自己並不會因此而混淆自己的認知和身份,所以從來都是放任自己沉浸在變身成的付喪神的記憶和情緒裏的源雅幸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在看到‘自己’曾經當做弟弟一樣疼愛的大和守安定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流露出那樣悲傷落寞的神情時,源雅幸,或者說赤心衝光隻覺得內心滿是愧疚和疼惜,歎息著拍了拍大和守安定的肩膀,任由他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安定……赤心大哥……好久不見……你怎麽會……”
    來不及阻攔激動的大和守,看著他衝向了赤心衝光的加州清光,在遲疑了片刻之後,也走上前來,和赤心衝光打了個招呼。雖然表現的要比大和守冷靜很多,但是因為原主之間的關係,對赤心衝光同樣感情深厚,甚至因為兩刃名字漢字寫法裏都帶光這個字而更加親厚些的加州清光,再次見到曾經的同伴,後來的……後來的敵人叛徒,心情也是激蕩不已,隻是因為安定激動了,互為彼此半身的他就必須要冷靜的習慣,所以顯得更為克製,但明眼刃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內心是和大和守安定一樣的激動。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坐下聊吧,本丸的大家……也一起吧,因為我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說起來和大家都有關係呢……”
    眼見眾刃因為覺得是新選組的私事不便參與打算離開,源雅幸,或者說赤心衝光猶豫了片刻,還是出聲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眾刃,畢竟有關自己能力的事,還是一次性說清楚,解決了比較好,不然變身一次就要和有關刃解釋實在是太麻煩了,倒不如一次性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來的方便。
    而聽到赤心衝光的挽留,雖然不明就裏,但因為眾刃確實非常好奇赤心衝光這把本來並沒有被時之政府實裝,付喪神應當還在沉睡狀態的刀,是如何清醒過來,並且悄無聲息的來到本丸的,所以也就應言留了下來,等著赤心衝光的解釋。
    “其實……”看著眾刃因為自己的話而重新入座,源雅幸深吸了一口氣,和盤托出了看似匪夷所思,實則真的不能再真的解釋。
    “其實我就是昨天剛上任的審神者,不管是我也好,還是我表兄,你們的前任審神者也好,之前都忘了告訴你們我的特殊之處,那就是我會不定期的、不能完全受自己控製的變成另外的人,更加確切的說法是,刀劍付喪神。而且變身期間不管是外貌也好,穿著打扮也好,記憶也好,劍道能力也好,甚至是……甚至是本體也好,都和真正的付喪神一模一樣!”
    源雅幸說著,緊緊的攥住自己腰間打刀的刀柄,猛地揮刀出鞘,刀鋒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肅殺的弧線,穩穩的停在衝田組兩刃,特別是大和守安定的眼前,畢竟口說無憑,還是要有證據證明才更能讓刃信服,而‘自己’的本體就是最好的證據。
    “喂喂……真的假的啊?聽上去簡直和天方夜譚一樣,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聽完源雅幸的解釋,作為平安刀裏的一朵奇葩,鶴丸國永忍不住出聲打破了原本安靜到詭異的氣氛,雖然嘴上說著被嚇到了,然而從他那閃閃發亮的金色瞳孔裏所透露出的興味來看,分明是躍躍欲試的打算搞事。
    “真的……真的是赤心大哥的本體……”
    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熟悉的刀刃,大和守忍不住合上了雙眼,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攥成拳,不斷的回憶起那不願想起的一天,四處飛濺的溫熱猩紅的鮮血,赤心衝光那似愧疚似解脫的眼神,還有……還有一直縈繞在自己耳邊的,衝田君的那一聲深深的歎息……
    ‘安定……’
    加州清光微微側臉看著身旁麵色有些蒼白的大和守,想要開口勸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自己早在池田屋事件裏就已經被折斷,並沒有經曆過後來赤心衝光的原主,曾經的新選組總長山南敬助脫隊的事,那時候跟著衝田君奉命前去追捕的是安定,山南總長後來切腹自盡,衝田君為他介錯時用的也是安定。
    那個時候的安定,那個時候失去了自己的陪伴,孤身一刃的安定、那個時候不得不和赤心大哥刀刃相向的安定、那個時候不得不斬下赤心大哥所憧憬著的主人,曾經像衝田君的哥哥一樣的山南先生的頭顱的安定、那個時候不得不看著衝田君病逝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安定、那個時候的安定……那時候的安定……心裏到底該有多難過呢?沒有經曆過這一切的自己又有什麽資格開口讓安定冷靜呢?
    這樣想著,加州清光突然有些唾棄一想到這些就覺得早早就被折斷了,隻留下安定一刃在衝田君的身邊是件幸運的事的自己,因為光是這樣想想安定後來所經曆過的一切,清光就覺得難受的不得了,更何況是真的親自經曆了這一切的安定呢?
    “嗯……雖然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看大和守他的樣子,主公應該是沒有說謊的樣子呢。那麽主公,請問……現在的你,究竟是誰呢?是我們的審神者大人,還是……還是新選組的赤心衝光呢?”
    “阿尼甲……”
    從大和守安定的表情得到了證實源雅幸說法的髭切,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無視了沉默著的新選組眾刃,尤其是大和守安定,畢竟這種事還是要當事刃自己想開才行,臉上帶著一貫的溫和綿軟的笑意開了口,一旁來不及勸阻而讓自家阿尼甲說出了不得了的話語的膝丸,也是神情緊張的看著不遠處的源雅幸,生怕他因為髭切剛剛的話而生氣。
    “我……”聽出了髭切的言下之意,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任何不滿或惱怒的源雅幸摩挲著重新收回腰間的赤心衝光本體的刀柄,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給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是我,一名普通的人類,這一點毋庸置疑,但現在的我……也是赤心衝光,畢竟……我正是因此而來,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能力,也是我的責任。”
    “這樣啊……那麽從今往後,還請多多指教啦,主公,不……赤心衝光殿。”
    “哈哈哈哈,這樣不是很好嗎?說不定以後還能見到各自還未實裝的親人朋友也不一定呢。”
    “哦呀,為父倒是很期待主公變身而來的不同的新孩子們呢。”
    得到了讓自己滿意放心的答複,髭切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真實,眨了眨漂亮的金色的貓眼,身邊的氣息也變得更加柔和。而聽明白了兩刃剛才所說的話中隱含著的意義,一眾千年老刀也紛紛笑著應和髭切的話。
    至於千年老刀裏的另一個純良過頭的奇葩膝丸,還有其他的年輕刃們,則是看著集體哈哈大笑的老刃們,陷入了又一次良久的沉默當中,因為……真的是完全不懂老刃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啊!不過……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好事就對了。這麽想著,年輕刃們的心情也跟著輕快起來,隻是……
    ‘安定……’
    看著身邊依舊沉默不語的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的心情也漸漸沉重起來,雖然想要讓他自己想開,但……沒有刃勸勸他的話。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