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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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萬分焦急王爺怎麽還不回來時,頭上忽然多了一把傘, 遮去了漫天的風雪。她驚了一下, 扭頭一看, 便對上了段承宇麵帶笑意的目光, 她在朔州那麽多年,從未見過如眼前的少年般好看又貴氣的人。
他還遞給雲依斐一件大氅,笑意得體:“瞧你的打扮,不像是下人,怎麽獨自一人站在雪裏?先把這大氅披上, 別凍著了。哦對了, 姑娘放心, 這大氅是我新作的,準備送給姑姑, 並非是在下穿過的。”
雲依斐愣愣地接過大氅, 披在身上,其實她有給父親做的那件, 但她舍不得披。
看她披好,段承宇捏著傘骨,將傘柄遞給她, 雲依斐接過, 段承宇衝她一笑, 轉身走進了漫天飛雪中。
沒了傘的段承宇, 不多時,雪就落滿了發和肩頭,雲依斐望了望自己頭頂的傘,再度看向他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再也拉不回來。
雪地裏,段承宇肩頭落滿雪的背影,漸漸在她心裏生根發芽,滋生蔓延……
初失父親的她,被他的傘和大氅溫暖。尤其是後來知道,他便是段承宇,那個與她有婚約的人之時,她便不再控製自己心中的向往,任由心中的感情如千尺瀑布般一瀉而下。
可是她沒有想到,在段承宇知道她的身份後,那日在雪中所見的那個笑容,便再也沒在他臉上出現過。
可饒是知道段承宇在她之前就認識了鍾情,她也沒辦法控製在心裏滋生蔓延的感情,她從沒見過那麽好看的眼睛,也從沒見過那麽溫柔的笑容,更沒有父親和王爺之外的人,叫她如此心生依戀,連純熙都比不得。
那時她覺得,段承宇不喜歡她,是因為不了解她,如果當他了解到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他一定會喜歡自己。
可……事實證明,這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人可以改變這世上很多事,小到盆栽的形狀,大到貧瘠的命運,可唯獨沒法兒改變人心,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
過去她一直不肯承認,段承宇不愛她這個事實。可現在她可以笑著承認他確實不愛自己,因為這一次,她也不愛他。
雲依斐做出一副發愣的模樣,手一攤指指雲從願身邊的段承宇,向雲從願問道:“爹,這位是?”
雲從願上下打量一番,見雲依斐起色尚好,便分別介紹道:“這位是王爺世子。這位是犬子疏清。”
“哦……”雲依斐了然,抱拳給段承宇行個禮:“原是世子殿下,失敬失敬。”
看著給自己行下禮去的雲依斐,段承宇腳步微微後撤,分明是她的容貌,可為何、為何眉毛看起來更寬些?臉旁輪廓也更明顯,聲音也更粗些……
段承宇看著身為男子的雲依斐,壓著心間如鼓如雷的心跳,眸色裏滿是懷疑,為什麽一切都沒有變,唯有她變了?
容貌還是她當初的容貌,隻有一些細微的變化……段承宇百思不得其解,看著男人樣貌的雲依斐,他心間的感覺,和當初抱著雲依斐屍體時沒什麽兩樣,一樣的痛苦難受,一樣的求而不在。
段承宇半晌沒有回應,雲依斐行禮的胳膊都有些酸了,不解地重新喚道:“世子?”
“啊……”段承宇回過神來,回了禮:“在下段承宇,見過疏清。”
雲從願笑著隨口問道:“世子方才在想什麽?”
段承宇看了雲依斐一眼,笑著遮掩道:“從未見過如此清秀的公子,乍一看像姑娘,方才失禮。”
雲依斐和雲從願對視一眼,便見雲從願岔開話題道:“你身子不適還追出來,咱們回客棧吧,世子給你帶了補身子的藥材,還不謝過世子?”
雲依斐看看段承宇,沒想到啊,做他的女人,還不如做他的兄弟。
心裏編排著,雲依斐行了個謝禮:“多謝世子。”
段承宇笑笑免了禮,和雲依斐並肩走在一起,問道:“怎樣?人追到了嗎?”
聽段承宇這般問,雲從願也看向雲依斐,等她答案,雲依斐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沒提唐義璋的名字,隻說這事兒是一個貴公子辦得。
段承宇聽她說話,目光一直流連在她的麵上,待她說完,段承宇道:“尋常人不愛管閑事,不想疏清卻有俠義之心,能想著追出來給傷者討個公道,在下佩服。”
雲從願聞言“嗬嗬”笑笑,謙道:“他不過是小打小鬧,入不得世子的眼。”
段承宇道:“三歲看八十,小事見真章。我相信遲早有一日,疏清會名揚天下。疏清,此次來長安,你可有什麽想做的事?我可以帶你去。”
雲依斐聽了出來,段承宇是想給她做個向導。以爹和王爺的交情,日後她和段承宇免不了會打交道,但公事是公事,私事上就免了吧。
想著,雲依斐故意曲解了段承宇話中之意,回答道:“我來京城,想做的隻有一件事,便是拚盡一己之力,護住親友安康,護住周朝太平。”
段承宇聞言一愣,心間漫上徹骨的涼意。一個瘋狂的想法,出現在段承宇腦海裏,她說親友安康,她說周朝太平,難道,她知道日後周朝會分裂?
段承宇眼白上出現幾根血絲,他側頭望向雲依斐,莫非,她死後也像自己一樣,回到了十年前?
還是說,這隻是身為男子的尋常願望?
段承宇不由蹙眉,他急需理清這一團亂麻。
倘若她也和自己一樣回到了過去,那麽她要做的,就是不再讓過去的悲劇發生,所以她換上男裝,想進入朝堂阻止。
還有一件事,假如她也回來了,那麽她以男子身份示人,就無疑徹底斷了和他成親的可能。
段承宇的心驟然一疼,賀蘭山關處的那把彎刀再度出現在眼前。他看著腳下的路,眸中的血絲越發的多,如果她回來了,那就絕不能讓她知道自己也回來了。
否則……否則,連見她一麵,怕是都不行了。
這一刻,段承宇心底反而期望起,是另外一種情況,就是這一次,雲依斐真的是男子,方才說的話,不過是男兒大誌罷了。
現在,他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段承宇看向在和雲從願說話的雲依斐——她到底是男是女?
雲依斐的箭離弦而出,先那人一步射穿了他的喉嚨,那人登時瞪大了眼睛,身體直挺挺地朝後倒去,重重砸在地上沒了氣息。
射死一個,雲依斐尚未來及喘口氣,卻聽見純熙喊了一聲將軍,那聲音穿破戰場上男子們廝殺的呼喝聲,鑽進她的耳朵裏。
雲依斐心底一沉,忙轉過身子尋著聲音望去,但見一直箭,已離弦朝父親射去。
眼前的一切仿佛在刹那間靜止,那些拚死廝殺的將士在她眼前化作虛晃的黑影,耳畔隻餘呼呼的風聲催命而來。
就在這危難之際,雲依斐忽見純熙不知何時趕到了父親身邊,隻見她雙腳一蹬,身子離地而起,在身邊一位騎兵的馬屁股上狠狠一腳,整個人借力跳了起來,隨即便見父親在箭射到的那一刹那,被純熙撲下了馬。
兩個人摔在地上滾了一圈,雲從願率先爬起來,蹲在純熙身邊將她抱在了懷裏,麵色焦急的呼喊著什麽。
雲依斐目光穿過來往不斷地人影,這才看清,原本射向父親的那把箭,此時正不偏不倚地釘在純熙後背上。
雲依斐心頭一痛,邊朝父親和純熙那邊疾跑過去,邊抽出箭,朝那射箭之人射去,那人已有警覺,側身躲過致命一箭,雲依斐第二箭緊隨其後,那人躲避慢了一步,被箭頭擦傷了脖子,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雲依斐正欲射出第三箭,卻被敵方一名騎兵擋住了視線,待雲依斐繞過那名騎兵時,射箭那人已不見了蹤跡。她隻好暫收起弓,專心趕往父親和純熙身邊。
來到父親身邊,但見父親懷裏的純熙,麵色慘白,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流下,純熙費力地睜著幾欲閉合的雙眼,薄唇微動,似乎是在喚“將軍”。
雲依斐哪裏顧得上純熙在說什麽,她忙撕開純熙傷口周圍的衣服,幾近發黑的血液不斷的流下。
雲從願見此蹙眉,沉聲道:“箭上有毒!”
雲依斐點點頭,忙從懷裏取出解藥,遞給父親:“爹,這是解藥,你看護純熙。”
純熙重傷,不能再耽擱,得趕快結束這場戰役。雲依斐目光在戰場上逡巡片刻,最終落在了敵方首領的身上,擒賊先擒王!
雲從願接過藥瓶,剛給純熙喂下藥,卻見雲依斐抽出劍,緊緊握在手裏,朝敵方首領那方跑去。
雲從願懷裏抱著純熙,看著雲依斐漸漸遠去的背影,急到嗓音破裂:“斐兒,你回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