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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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一閃而過的刹那, 雲依斐一把拉起被子蒙在頭上, 露在被子側麵的一段白皙玉頸,此時泛著好似染了桃花汁一般的粉潤。
雲依斐雖然一宿沒睡,但是現在居然半點困意也無, 滿腦子都是唐義璋、今日的窘迫、還愁於日後如何相處。
她在榻上翻來覆去好半晌, 絞盡腦汁,才算是從一堆亂麻中理出個頭緒。
所幸唐義璋尚不知曉她已經看到了那幅畫,他也沒有戳破, 在他眼裏, 自己應當還在維護自己的男子形象,既如此,那就在他麵前再把戲演真些, 想來,他不會那麽不識相地拿出來戳破她,給她難堪,不然真是不知道日後該怎麽和他相處。
這般想了個應對之策,雲依斐方才覺困意來襲,迷迷糊糊的睡去。這一宿睡得也不踏實, 總覺半夢半醒,一會兒是今日和唐義璋發生的意外,一會兒是皇帝又來傳旨, 前世的事夾雜著如今的事, 在她夢裏亂七八糟的湧來。
大抵昨夜睡得早, 第二日雲依斐醒的也很早, 睜眼時,天剛蒙蒙亮。她起身梳洗罷,便拿了劍去院中練武。
剛拉開門,便見朦朧的晨曦微光中,唐義璋懷裏抱著劍,斜靠在院中回廊的柱子上,見她出來,他忙站直身子,朝她看來,輕聲喚道:“疏清。”
雲依斐心頭莫名一緊,眼神閃過一瞬的逃離,但忽地想起昨晚睡前想好的對策,她生生忍住將目光移去一旁的衝動,鼓舞著自己對上他的目光,如常一般笑著打招呼道:“令儀兄,你今日好早。”
唐義璋本以為她會拂袖離去,或者進屋關緊房門,然後他再苦求原諒,總之各種情形他都想了好幾遍,唯獨沒有想到,她居然如什麽也沒發生一般對著自己說話。
人家既然主動說話了,他哪有不接的道理,忙開口笑道:“這不……擔心你還惱我,早點兒過來賠罪。”
雲依斐走到院中空地,強壓著如雷的心跳和微顫的雙手,拔出劍用布擦拭劍身,以此來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看似如平常一般地說道:
“昨日是我反應不當。同為男人,被別的男人私物碰了臉,多少覺得屈辱。昨晚回到房裏我想了想,這事兒純屬意外,不怪你,我氣不該撒你頭上。就像昨日車夫說的,男人之間挨一下碰一下也是尋常,不打緊。”
唐義璋聽著雲依斐說出這麽一番“振聾發聵”的話來,在看看她此時這幅氣定神閑的神色,實在是驚訝於她這強大的內心質素,若非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今日她這番話,一定會叫他以為她真的是個男人。
驚訝的同時,唐義璋心內起了好奇,她到底能堅持到什麽程度?又聽她提起車夫,想起昨日那車夫說的話,他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那你要揪回來嗎?”
“你——”雲依斐以及眼刀子飛過去,當即語塞。
看著眼前羞惱的雲依斐,唐義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欠打的話,回過神來的他,悔得腸子都青了,伸手自打一下嘴,“啪”地一聲脆響,嘴邊的皮膚上隱約可見幾個手指印。
打畢,唐義璋鄭重的向雲依斐賠罪道:“是我失言!我也不知我怎麽了,一見著你,這手啊,腳啊,腦子啊,嘴啊什麽的都不聽我使喚。你千萬別不理我,你若是還覺得氣,隨你怎麽樣都好,但是你千萬別不理我。”
雲依斐被他手腳腦子都不聽使喚那句給逗笑了。饒是唐義璋方才那句話問得很過分,她卻也發不起火來,心情不由漸漸變好。
一來是這話有趣,二來……隻有真的喜歡一個人,才會出現這般情形。
雲依斐唇邊不自主有了一絲淺笑,但轉瞬即逝,每當她覺得自己快要淪陷的時候,前世的畫麵就會如夢魘般出現在眼前,就像他們倆死那天寒冷的風雪,凍得住燒開的水,凍得死新出的苗,叫一切再度歸於死一般的沉寂。
她不由收斂了笑意,對他道:“這話說的不好,我若是女子,怕是就會以為你喜歡我。幸好我是男人,日後別再說這樣的話了,不然叫人聽去,還以為你是個斷袖呢。”
說這番話時,雲依斐連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在他麵前多站一刻都是煎熬,左右今早練武的時間已經耽擱了,便匆匆給他撂下一句話:“肚子忽然有些不大舒服,我回房去喝些熱水。一會兒還得去王府,令儀兄你也抓緊回去吃早飯吧。”
唐義璋站在原地,目送她進了房間。
他不由蹙眉,方才雲依斐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婉拒嗎?唐義璋不信!
沒道理啊!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知曉她是女人。如果她知道了,這話明顯就是拒絕了他,但是她不知道,那興許就是,她隨口這麽說說玩笑的。
他雖這般安慰著自己,但是依舊控製不住心底的忐忑,畢竟方才她的話,表意實在是像婉拒。關於自己心底這份對她的感情,他必須找個機會,明明白白的跟她說清楚!
但是眼下,還不是好時候,爹蒙受不白之冤尚在獄中,太子自盡,他們眼下正處於扳倒越王的關鍵時候,他沒有更多的精力分出來,想來雲依斐也是。
等救出爹,等爹平安無事,他便向她說出心意。
做下這般決定,唐義璋心底好似落下一塊石頭,終於感覺有了底,他戀戀不舍地望了雲依斐的房門一眼,轉身離開了院子。
雲依斐吃過早飯,再未來及多想他和唐義璋的事情,便被爹派人喊去了王府。
她和唐義璋來到王府,直接去了雲從願的住處,進了屋發現段承宇也在,跟段承宇和雲從願見了禮,分別在椅子上坐下。
雲從願開門見山道:“王爺這幾日都要在宮裏侍疾,今早他派人遞出消息,說是已經將越王加害太子的證據,秘密派人送進了宗人府。”
唐義璋緊張道:“不是說讓王爺的人上報嗎?怎麽送去了宗人府?安全嗎?證據能如實呈到皇上麵前嗎?”
雲從願點點頭:“按照原計劃,這證據,確實是由王爺的人來上報。但是依斐從宮裏回來,帶出了皇上的態度。很明顯,皇上也想除掉鍾相,而越王作為鍾相的爪牙,皇上不可能坐視不理。”
段承宇蹙眉道:“可之前校場馬匹一案,皇上便保了越王。畢竟是自己兒子,難保這次不會保。”
雲依斐笑笑道:“不同!前次不過是一匹馬瘋了而已,即便放過越王,也傷不到朝堂,傷不到皇位。但是這次,他們所做的一切,明顯就是奔著皇位去的,皇上並非昏君,怎會任由旁人將手伸到自己枕畔?”
雲從願點頭,表示認同雲依斐的話,但聽他接著道:“我和王爺亦是此意。宗人府宗令,一直以來都由皇上的心腹擔任,他最會揣摩皇帝心思,既然皇上已有拔出鍾相之心,宗令就一定會將證據都原原本本地交給皇上。之前念及陛下身體,不敢拖延,由我們的人上報證據,實屬下策,但是宗令上報,就不同了。”
唐義璋和段承宇這才放下了心,唐義璋看向雲從願:“敢問侯爺,倘若越王落網,我爹真的可以平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