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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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軟軟……”應星來第一次這麽輕柔, 又不確定的喊她的名字。
席軟軟身子一僵, 她沒有抬頭,反倒把臉頰往臂膀中間藏得更深了一點。
應星來抬步,他無聲走進,蹲在她麵前,“你怎麽了?”
“你別過來, 也別看我。”席軟軟吸吸鼻尖。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不想讓應星來看見她臉上的五指印。
“我不過來, 不看你,那我怎麽知道你好不好?”他平靜的跟她對話。
“我都聽說了。”
果然他這麽一說小姑娘蜷成一團的身子立刻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我連你午睡流口水的樣子都看見過,你還在介意什麽?”他的聲音好好聽,但是席軟軟就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才流口水呢!”她猛的抬起頭,又哭又笑的。臉頰上那抹紅也愈加明顯了……
她才不流口水呢。
應星來看見她的臉,眸子中有什麽一閃而過。但在席軟軟麵前, 他永遠是淡定而又優雅的。
“嗯,是我流口水。”他也沒反駁。本來就是為了騙她抬頭的借口,也沒必要爭個是非。
“臉,還疼不疼?”他問。席軟軟搖搖頭,早就麻木了。
“我的樣子是不是特別挫啊?”她伸手捧住自己的臉頰:“我這幅樣子, 不想去上課……”
“沒事的。”應星來揉揉她的頭發:“放學之後我給你補課。”那些知識他稍微消化一下就能懂,教會她不是問題。
席軟軟聽他這麽說才突然想起來林鸞之前說的話,低著頭囁喏的問他是不是太打擾了。
應星來察覺到最近她客套的次數增多, “沒有打擾到我, 但是為什麽這麽說?”
“我聽林鸞說……”席軟軟吞咽了下喉嚨:“你去補習的事, 為了教我,所以沒去了。”
應星來彎唇:“她騙你的。”他補習?什麽時候的事兒?如果程雨澤他們在,大概又要笑著調侃他了。
應星來這顆腦袋,還需要補習什麽?
是了,任何需要思考的內容他稍微費點心思都能轉過彎想通,他根本不需要參加什麽補習。
席軟軟愣了:“騙,騙我的?”她,她這也太好騙了吧?!
哇——賊丟人啊!
席軟軟捂住臉。難怪她還在想說應星來怎麽都沒告訴過她這件事,原來根本沒有這回事,他是要告訴她什麽啊!!
“好了,誤會也解開了,以後乖乖跟我學習,別想些有的沒的。”他伸手幫她撚下了頭頂的葉子,“考不及格唯你是問。”席軟軟點點頭。
真奇怪!跟應星來說通之後,她剛剛還難以言喻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繼續窩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應星來看著小姑娘鬱鬱寡歡的樣子,他伸手輕輕把她拽起來。
“既然曠課了索性曠到底,走,去玩吧。”
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席軟軟瞪大了眼睛:“去,去哪兒玩?”
應星來思索了片刻,“你想去哪兒咱們就去哪,不然跟我走也行。”
席軟軟哪裏曠課出去玩過?聽他這麽說趕緊擺擺手,“可,可是……”
“中午我請你吃飯,反正隻剩一節課,沒事。”說完拉著她走到了操場角落的院牆邊。
席軟軟瞪著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我,我們要翻牆出去?!”
應星來挑眉:“那不然呢?”他首先自己攀了上去,再朝著她伸出手。
“上來。”
上,上來……?席軟軟就差沒目瞪口呆了,這,這要怎麽上?
見她不動,應星來無奈的彎了下唇:“再不快一點就要被尋堂老師發現了。”
席軟軟回神,她心急的在原地踩了兩下:“我,我上不去……”
她的腿……太短了!
應星來怔了怔沒忍住笑了,不過同時也彎腰俯低了點。“拉住我。”
席軟軟這還是第一次翻圍牆,她心頭慌亂,不過還是很信任的遞出了自己的手。
男生握住她的手,略微使力將她拽上了圍牆。
“好,好高啊……”看了眼下麵,大概接近兩米多了吧!對於她這個小短腿來說的確算高的了。
席軟軟咽了咽喉嚨,她親眼看著瘦高的男生神色淡然,像是做過無數次一般,老練的側過身輕輕一躍,落在地麵上。
席軟軟:“……”
應星來站定,轉過身朝上麵的她伸開雙臂,“下來。”
學霸怎麽能把“上來”和“下來”說的這麽輕鬆呢要知道她可是賊怕高呢qaq。
席軟軟很慫的癟著嘴:“我我我,怕高qaq。”
應星來笑看著她,聲音溫柔又帶著幾分安撫:“沒事的,我接著你,你閉上眼睛跳就好了。”
嚶嚶嚶哪兒那麽容易啊,她又不是羅絲,you jup!
“席軟軟,乖,快下來。”
應星來在催促了,她吸吸鼻子想,反正最壞也不過是摔斷腿,她今天心情這麽糟糕,斷就斷吧!
然後她往前挪了挪,一勾腿跳了下來,正中應星來的懷裏。
睜開眼,她漂亮的褐色瞳孔裏還帶著未消散的驚慌。
他們距離好近……
席軟軟屏住呼吸。應星來抱住她的速度很快,所以她此刻的高度比他還要高一點,腳都夠不著地麵的那種。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舉,舉高高?!!
應星來精致而又帶著點兒黑眼圈的麵孔印在她的瞳孔深處,席軟軟胸膛中的那顆小心髒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動。
“我說過,會接住你的。”應星來也一瞬也不動的看著她,然後,他才勾唇:“摔斷腿這種事不會發生,所以不要把它寫在臉上了。現在我們可以去玩了!”
他把席軟軟輕輕放到地麵上,然後轉身向街頭走。
被莫名其妙抱著一通撩的姑娘揉揉自己的臉,調整好自己的心跳之後才快步跟上前麵的男生。
……
應星來曠課帶席軟軟去了花市,席軟軟疑惑的問他要買什麽花。
“此花市非彼花市,這個花是千奇百怪的意思,類似我們口中的夜市街,不過白天也有店鋪做生意罷了。”應星來跟她解釋。
他帶著她去玩兒了打地鼠。應星來把小木槌遞給她:“敲中十個有獎勵。”
一聽到獎勵小姑娘的臉上就洋溢起笑容,她認真的盯著地鼠的洞口。
第三個洞口竄出,席軟軟眼疾手快,敲中;第二排第五個洞口立刻又竄了一隻出來,她連忙舉起小木槌去敲,此刻最右邊又出來一隻……
應星來瞅著漸漸力不從心的小姑娘,嘴角上揚。
最後的成績是二十二個。
“我贏了?!”席軟軟自己都不敢相信!她那麽厲害嗎,居然敲中了二十二個?
應星來見她微微喘.著氣就知道她大概發.泄的很愉快。心情不好沒關係,用溫和一點的方式發泄出來就沒事了!
“走吧。”他轉身,衣角被人揪住。回過頭撞見席軟軟水靈的大眼睛,正期待的看著他。
“獎勵?”她的樣子就像一個期待糖果的小孩子。
應星來哭笑不得,他還真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顆水果糖。“獎勵。”
席軟軟愣住了。應星來,什麽時候也愛吃糖了嗎?
看著她愣愣的樣子,他抿唇笑了下,並沒有跟她解釋緣由。
其實是因為她不愛吃早餐,怕她突然低血糖,所以他習慣性的在口袋裝幾粒糖果。
“走吧。”他轉過身,“去給你夾娃娃。”剛剛路邊好像有夾娃娃機。
席軟軟作為一個女孩,她好多年都沒有屬於自己的洋娃娃了。此刻一聽立刻把糖果的事拋到了腦後,跟上應星來的步伐去抓娃娃。
席軟軟見身旁的男生認真的研究著抓娃娃機的使用方法,忍不住提醒他:“可是很多商家故意把娃娃機的吊爪擰得很鬆,普通人一般根本抓不起來……”
應星來抬頭看她:“普通人?”他是普通人嗎?
席軟軟今天總是不斷的怔仲。應星來說的對呀!她彎彎嘴角咧出一抹燦爛的笑:“那你加油!”
應星來佝著腰,他在投幣口塞進一枚硬幣。
隨著錢幣咕嚕咕嚕掉進去,娃娃機也整個被激活,裝在玻璃櫃裏的彩色霓虹燈也閃爍起來。
“娃娃機的夾子一般都是3根組成。抓娃娃時爪子的角度和預期夾子落下的位置要一致,所以轉動夾子的方法很重要。”他一邊操作,一邊慢悠悠的解釋給她聽原理。
“轉夾子不難。快速360度轉動遊戲杆,夾子旋轉擺動,角度就會發生變化。等夾子停止晃動的時候,就可以抓去了,不過要注意這裏的時間。”
說著,他現場給身後的女生演示了一套。
吊爪前前後後的晃動,隨著應星來摁動按鈕,快準狠的的降下去抓住了一隻胖娃娃……
米灰色的大腦袋毛絨兔子被他塞進了她的懷裏,席軟軟抱著兔子一臉懵。
剛才發生了什麽?她是誰?她在哪……
應星來拿出第二枚硬幣:“還要哪個?”
“啊?”席軟軟抬頭看著他。還,還可以要嗎?
“這個粉色的豬怎麽樣?”應星來自顧自的抬手指了一下玻璃櫃裏的布偶。
“可,可以……”席軟軟看著那個粉粉的豬,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但莫名有幾分眼熟。
然後應星來就把它吊了出來。
“你知道這隻豬是誰嗎?”應星來看她抱著倆娃娃,指著剛剛被抓出來的粉娃娃問。
席軟軟一愣,她一下子沒回過神,“是……我,我?”
她的回答讓男生也愣了一瞬。應星來哧的笑了出來,“你……”
這姑娘這麽逗的嗎?
“呃?”他這話的意思,難道不是想說她笨得像豬,所以才抓這個送給她的嗎?席軟軟不太懂。
應星來抿著唇笑,“我是問你這隻豬叫什麽名字。”
席軟軟:“我,我不知道啊。”她耿直的回答。
她的確不知道,在爺爺奶奶家電視跟她無緣,又沒有手機或者電腦,也難怪她不認識。
應星來知道她家的情況,所以斂了笑:“這隻豬的名字叫佩琪。是一個兒童動畫片的主角,挺可愛的。”
所以不是在嘲諷她笨得像豬,而是在給她科普小朋友心中的網紅嗎。
不過也難怪她會覺得眼熟,席汪天好像每周六的晚上都會趴在沙發上看什麽動畫片。現在想想,他大概就是在看這個動畫片了吧!
……
小豬佩奇身上紋,掌聲送給社會人。
席軟軟抱著米灰的兔子和粉色的豬大搖大擺的跟在應星來的身後,可以說是相當可愛了。
***
午飯的時候應星來帶席軟軟吃了她最愛吃的蓋澆飯,他還似笑非笑的說了句:“真好養。”小姑娘臉頰驟然漲紅。
回學校之前還給她買了奶茶和泡芙,席軟軟一直擺手說不要,但是應星來堅持買了。
“吃不完下午慢慢吃。”他沒有半分不自然的樣子。
程雨澤跟他說,女孩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食會好很多,他碰巧記住了。
……
林鸞看見她跟應星來一起進班的時候那眼神就差沒把她淩.遲處.死了。
席軟軟臉頰上的紅痕早就消失了,但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林鸞。
應星來找班長把上午課程的作業和重點畫了一下,順便還給席軟軟準備了一份。
“自己好好複習,不懂來問我。”他溫聲交代,見她乖巧的點頭之後才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席軟軟把書攤開在桌麵上開始認真的看。
胡泳吃完午飯回來看見她很高興,“軟軟你們回來了!沒事吧?吃午飯了嗎?”
席軟軟被他嚇了一跳,“沒事,我們吃了,胡泳你也吃完了吧?”胡泳點點頭,見她在看書也沒再多說話打擾。
唐老師下午尋堂時看見整齊的班級,心中覺得安心了許多。
應星來這小子還真是膽兒大!居然敢串通席軟軟逃課?唐老師哭笑不得,要不是看在今天上午那件事的份上,他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這小子。
不過看在他哄好小姑娘的份上他就睜隻眼閉隻眼不跟他計較了。
下午放學之後難得應星來沒有留席軟軟一起在教室寫作業。
他敲敲她的桌角,“收拾書包跟我走。”
席軟軟從作業的思路中抽離出來看著他:“不先寫作業再回家嗎?”
應星來搖搖頭:“今天不行,有個地方要帶你去,跟我走。”席軟軟聽他這麽說隻好收拾書包跟他離開了教室。
王叔還在老地方等他們……
席軟軟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尖:“王叔叔好。”王叔微微一笑也回了她一句問好。
“上車。”應星來拉開車門讓她進去,自己也坐進去:“王叔,先不回家,麻煩去一趟清河醫院。”
清河人民第一醫院。病房裏的床.上躺著麵孔消瘦的女孩,她的右手手背上還掛著點滴。
席軟軟被應星來領著進來的,一路無阻。
他關上門,身邊的小姑娘緊張的揪住了他的袖子。“我,我們來這邊幹什麽……?”
應星來反握住她的手,他很平靜:“你在怕什麽?”
怕……,席軟軟抿緊唇。
“她醒了。”應星來忽然開口說。席軟軟轉身看過去,女生果然努力的睜開眼,正看著她。
“寶妮……”席軟軟三兩步到床邊,她握住女生的手。“你醒了?有沒有哪裏痛?”
饒寶妮很小幅度的搖了下頭,她還插著氧氣罐,動動唇,也沒說出話來。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席軟軟一臉溫柔:“我沒事,學校也沒事,你安心養傷,咱們約好的事情不著急。”
饒寶妮眼眶有些紅。她開不了口,隻能用右手緊緊拉住席軟軟表達自己的心情。
房間的門忽然被打開。饒父饒母愣在了那裏,饒母看見席軟軟時驟然變得凶神惡煞起來,“誰讓你們進來的?!給我滾出去!你這個小賤.貨,還敢來這裏!”
她衝上來就要拽開席軟軟,還好應星來及時擋住,饒爸也反應過來拉住了妻子。
“饒太太,請您冷靜一點。”應星來神色冷淡。
“老婆,你別氣,情況好像不對,你先冷靜一下。”饒父安撫著妻子,“妮妮不像討厭那孩子……”
“冷靜什麽冷靜!那個小賤貨把咱們女兒從樓梯上推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麽要守在這裏?不都是因為她!”饒母吼道,她看上去有些失控。
應星來:“饒寶妮不是席軟軟推下樓的。”他很平靜。饒母哭成了淚人,饒父心裏雖然難過,但尚且還保留有一絲理智。
氣氛有些沉重:“同學,人證都擺在眼前了……我們。”
應星來:“人證不能說謊?你們不信我們的話,總該信饒寶妮本人吧?”
“你,你說什麽?”饒母有些顫抖。
應星來側過身,“軟軟,你親自問饒同學吧。”席軟軟已經紅了眼眶。
“妮妮……”她咽了咽有些哽咽的喉嚨,“那天推你下樓的,是我嗎?”
她問完,房間立刻寂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床.上的女生那裏。
半晌,她動作緩慢,卻又堅定的搖了搖頭。
應星來把視線重新轉回到饒父饒母身上。
饒母顫抖著向後退了一步,要不是饒父及時扶住她,估計這會兒她已經坐在了地上。
“怎,怎麽會?怎麽會不是……?”
“為什麽是?”應星來原封不動的將問題問回去,“席軟軟個性溫和,她的確跟你家女兒認識,但彼此沒有任何矛盾。”
“作為家長,自己的孩子受傷,心急如焚都可以理解,但你們沒有考慮過這次的事對席軟軟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她將在學校莫名被蒙上了一層壞校內.鬥.毆和壞學生的罵名。你們說要怎麽算?”應星來居然質問起饒寶妮的父母來。
饒母還在震驚中沒有回神,在她看來這次的凶手就該是席軟軟啊,現在突然被證實不是。
她也忽然想起來在辦公室時她對女孩兒的撕扯和打罵……心中不由得有些發涼。
饒父吸了口氣,認真的對席軟軟說了句‘對不起’。
躺臥在床的女生聽完應星來的一番話後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她很疼,而且還不能說話,所以沒有辦法幫席軟軟洗清冤屈;尤其是聽說母親為了她去學校打罵過席軟軟之後,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席軟軟伸出空餘的那隻手幫她擦了眼淚。
她不聖母,在受了這麽大委屈的情況之下,她沒辦法當著饒家夫婦的麵安慰它;也說不出自己沒事讓饒寶妮放心的話。
所以席軟軟什麽也沒說。
應星來知道她的委屈,也知道她倔強,所以當下並沒有逼她禮貌的回應饒父的道歉。
“我們今天過來主要是探望饒同學,並沒有強迫饒太太到學校說明真相和道歉的意思,但作為父母你們有義務和責任知道真相並且負責。”他平日裏話那麽少的一個人,今天為了席軟軟也義正言辭的講起大道理來。
“校方雖然有意的將消息壓下來但學生之間還是有不少人知道這件事了。我們希望饒寶妮同學康複後,饒先生和饒太太能親自去跟校長說清楚原委,不要讓一個小女孩莫名背上不屬於她的汙點。”
饒父歎了口氣:“你說得對,是我們,我們錯了,沒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一味聽信讒言,等妮妮康複了,我們一定親自去學校道歉。”
得到了饒父的保證,應星來這一趟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他點點頭,不卑不亢禮貌的道了句謝。
從醫院出來以後,他讓王叔開車送席軟軟回家。席軟軟依舊要求在林耘路口放她下車,王叔說好。
送她離開後應星來還是沒有回家。“我爸媽在哪?”
王叔回答:“太太說今天局裏有個會,她跟先生都晚一點才能回來。”
“那先不回家了。”應星來平靜的看向窗外夜幕降臨變得昏藍的天空。
“送我去凱奇飯店。”
王叔的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男生五官精致,看上去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的樣子了,他環胸倚著身,墨黑的瞳孔不帶一絲溫度的瞥向窗外。
凱奇飯店位於清河市與隔壁桐市的交界點。但不同於尋常的交界點那樣冷清,相反這裏還是鬧市,兩市接壤,寬大的馬路兩側都是精美的商鋪。
應星來依舊是自己一個人進去的。
前台負責接待的小姐一臉微笑:“您好歡迎光臨凱奇飯店,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
應星來抽出他錢夾裏的一張紫卡,“勞煩幫我通報你們老板一聲,我在三十五層等他。”
接待小姐一見那卡立刻認出來,依舊洋溢著標準的八齒微笑說好的,“我這就讓服務生帶您上去,馬上通報老板。”
應星來頷首說了句謝謝。
他在三十五層的高級套房裏沒等多久,寸頭的男生便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
“老應!”他還喘著氣,不過眼裏都是高興。“什麽時候過來的?找我有事?”
應星來到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剛來,有事,先坐再說。”他極簡的回答。
見他喝了茶緩過來,應星來才說明來意。“陸軼,這次要麻煩你了。”
“都是兄弟你說的什麽見外話!不就是林家那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麽,小事一樁!”陸軼擺擺手笑了。
“倒是你啊,去一高之後就沒來跟咱哥幾個聚聚,老顧他們可是發話了,你今年暑假要是不回來,他們幾個可要去逮你了。”陸軼說著,從口袋裏摸出煙盒。
應星來笑了笑:“暑假補課,大概沒什麽時間。”
“那我可沒辦法!你以為桐市三高不補課?咱幾個還不是該逃逃了?”陸軼打開煙盒,從裏麵掏出了一支……糖?
應星來忍俊不禁:“你這是……”
“哦,你說這個啊。”陸軼揚了下手裏的香煙糖,“小扉給我換的,她讓我戒煙呢,就給我把換成煙糖了。”
應星來笑了:“看來還是柴扉治得住你,小小年紀就做老煙槍的確不合適。”
陸軼咧嘴一笑:“你這種不抽煙的是不會懂的,抽煙是男人的浪漫。”他做作的眯了眯眼。
應星來也笑:“滾蛋。”
這天深夜應星來才從飯店出來。王叔都快等得睡著了,見人出來馬上起身開車門鎖,“少爺,陸少爺。”
“王叔好久不見啊!”陸軼一點兒也不認生,他們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成天在一起玩,王叔也認識他們幾個男孩兒。
“我先走了。”應星來跟他打招呼:“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了,都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快回去吧,有進展我聯係你。”陸軼拍拍他的肩,又扭過頭跟王叔痞氣的笑了笑。
“王叔啊,快把你家少爺送回去吧,困得都說胡話了。”應星來坐回車裏朝他揮手離開。
“少爺,明天還有課,你應該早點休息的。”王叔囑咐。後座上的男生揉揉眉心低低的應了一聲。
陸軼是陸家的獨苗,年紀小小就繼承了家業。他父親是桐市某警局的局長,母親是凱奇飯店老董事的女兒。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陸軼就是那個人人羨慕的豪門公子哥。
但她們並不知道公子哥壓力也不小。有個嚴苛的局長爹,他愛玩,但是每科成績都得及格;
母親目前管理著家族的公司,他年紀也不小了所以把家族的飯店掛名在他身上讓他練手,畢竟他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未來桐市的商業巨亨。
但應星來不是豪門。他不管對誰從來都是這麽說的,哪怕父母一個是區教育局的科長,一個是省教育局的局長,應星來說那不關他的事,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他有一群真正是豪門的朋友。
陸軼辦事很效率,第二天便派人在路上堵了林鸞一行女生。
以家裏開超市的周姓女生為首,她們一開始還很傲氣的反抗,看到對方掏出了槍,才傻了眼。
林鸞咬著牙坐進車裏:“是誰派你們來的?你們不知道我是林家的女兒嗎?再不放了我,我父母不會饒過你們的。”她故作凶狠的威脅根本嚇不到陸軼請來的那群男人。
其中把玩著槍的男人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的:“老子知道你是林家的女兒,放心!哥幾個也沒想做什麽,就是想請你和後麵的女的去問個話,如果你們配合,什麽事也沒有。”
“但是萬一你們不配合……”他摸了摸手裏的東西,一件邪笑。
林鸞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是誰讓你們來的?我出雙倍價錢你放我們走。”
“林小姐,別白費力氣了!老子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貨色,你那點兒小錢還忽悠不到哥幾個。”男人嘲諷的笑了笑。
“你,你們不怕我報警嗎!”後座的一個女孩兒掏出了手機。林鸞還沒來得及阻止,手機就已經被扔出了車外。
“呀——!”女孩心疼的紅了眼眶。那可是她省吃儉用買的最新款手機啊!
“報警?報啊,你們報一個試試?”男人把.槍.口對準她們遊走了一圈,嚇得女生都緊緊抱在一團尖叫。
“都別給老子動歪腦筋,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脾氣可不好。”男人也隻是想嚇嚇她們,並不打算真的開.槍,更何況這把.槍根本沒有上膛。
林鸞惜命,中午害怕起來,她一連示弱求對方:“好,好……我們會配合你們,別,別傷害我們!”
男人收起槍,鄙夷的輕嗤了一聲。
……
第二天席軟軟上課的時候遲到了,她頭發還有些毛躁的出現在教室門口時,數學老師正在台上講拋物線。
被她的報告聲打斷,略微有些不滿,“這都幾點了才來?席軟軟你還想不想讀書了?”她訓了幾句話之後還是放席軟軟進教室了。
胡泳見她滿臉疲倦的模樣有些擔心,他動動唇問她:還好吧?
席軟軟搖搖頭示意沒事。
她的鬧鍾沒電了,昨天晚上複習功課太晚所以今天才起晚了。
習慣性的回頭看應星來。席軟軟目瞪口呆的發現,那個上課從來都認真聽講的學霸,今天居然幹脆直接的趴在桌上睡起了覺?
難道是她看花眼了?
席軟軟揉了把眼睛,發現應星來還真的在睡覺……
“席軟軟!”台上數學老師的怒吼聲一下子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你給我站著聽課!上課遲到就算了,還走神看後麵?後麵有什麽好看的來跟你大家說說!”
應星來被罵聲吵醒,他抬起腦袋看著被罰站的小姑娘。
後麵有什麽好看的?他啊,他不好看嗎。應星來頭一次這麽自戀,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是給她出頭的時候。
席軟軟今天遲到了,估計現在也還沒緩過神清醒過來,站一站也好。
……
不比席軟軟,今天林鸞和她那幾個小姐妹居然像是約好了似的,都沒來上課。
唐老師臉色不好看的一一給家長打了電話,有的說是不舒服,所以請假了,有的說一大早就出門了,不知道沒去上學,去哪裏了。
下課之後數學老師布置完作業終於離開了教室,席軟軟終於也可以坐下了。
她趴在桌上,沒有力氣應付身邊嘈雜的環境。
應星來正在寫作業,突然感覺到口袋裏手機在震動。他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站起身出去接了電話。
陸軼特別給他來了這通電話。“錄音我發到你微.信了,你記得下載一下。”
應星來恩了一聲,“麻煩你了。”
“老應你能跟自家兄弟不要這麽客氣嗎?我總覺得你去清理一高以後都不把咱當自己人了。”電話那邊的陸軼抱怨不斷,應星來沒說話,學校打了鈴。
應星來側身看了一眼手表,“上課了,有時間叫上老顧他們一起吃飯,就這樣。”
陸軼捏著手機愣了好一會兒,他嗤笑出聲:“什麽啊,老應還是那個老應嘛……”
……
中午放學之後,程雨澤一如既往的來二班找他們一起吃飯,應星來讓他們帶著席軟軟先去食堂。
白嶽奇怪:“那你呢?”
應星來揚了揚手裏的手機:“還有點事,你們去,我就來。”聽他這麽說,程雨澤他們隻好跟席軟軟一起先離開了教室。
他們出去之後,他神色驟然冷下來。他瞥了眼今天桌麵尤為整齊的某個位置,心中冷意更甚。
請假?怕是不敢來學校了吧。
他本來是不想摻和女生之間的事兒,但林鸞的確做的太過分。
而且應星來意識到,自己好像是小姑娘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如果沒有錢老師出來說三道四也就算了,饒寶妮住院了,席軟軟被罰站請家長,甚至挨了一巴掌。
那個小姑娘根本不是林鸞這個級別的對手,隻有背鍋和受委屈的份兒。應星來這才果斷的選擇站出來,保護他唯一的女.性.朋友。
思緒中斷時,他已經站定在校長室門外了。沒有猶豫,他敲了敲校長辦公室的門。
……
席軟軟坐在食堂裏,她總感覺周圍的同學對她指指點點的。程雨澤蹙眉,“軟軟你想吃什麽?我們幫你去打飯吧!”
席軟軟勉強打起精神搖了搖頭:“沒關係……”
“那個是席軟軟嗎?天啊!聽說她把十班的女生從樓上推下去了!”
“臥槽?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啊!聽說那個女的都住了好久醫院了……”身邊的議論聲愈漸增大,好多人都在談論這件事的樣子。席軟軟臉色一下子蒼白下來。
看來消息還是一傳十,十傳百了,校長沒能瞞住。
席軟軟意識到這件事後就整個人懵掉了,大概人人吐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了吧……
突然,校廣播很突兀地響了起來。
“嗚嗚嗚我們不是故意的……”女生的哭叫聲有些刺耳。“是林鸞指使的,她說饒寶妮多管閑事……上次物理課,錢老師前一天就通知第二天的課要在多媒體教室上,林鸞趁席軟軟不在偷偷藏了她的物理書。”
“錢老師的個性大家都知道的,嗚嗚嗚林鸞說席軟軟沒書一定會被錢老師臭罵一頓然後趕到教室外麵罰站。”錄音還在繼續播放著,整個校園都被嘶啞的哭聲彌繞著。
“結果席軟軟居然在十班借到了書……林鸞不高興,就說要去教訓一下那個女生,誰知道發生口角之後把她推下樓……嗚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做偽證的,是林鸞逼我,她威脅我那麽說的。”
之後又有其他幾個女生的錄音,她們說的如出一轍,都證明了推繞寶妮的人不是席軟軟。
辦公室裏錢老師的臉色很難看,他緊握著拳,滿臉陰鬱。
錄音播放了大概十分鍾,內容是那天作證的所有女生的澄清,最後的一段,是一陣嗚咽。
“我……對不起……”林鸞哭的很可憐。
廣播結束,校園裏有片刻的寂靜,緊接著滿是嘩然和躁動。除了議論這件事的真相之外,也有不少同學關心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麽被曝光得這麽徹底的。
“能拿到這段錄音,恐怕也不簡單吧?還是全員的。”高二的某位學姐一臉意味深長。
“校長不是一直不讓本校學生議論這件事嗎?今天這麽直接的曝光,恐怕也是有‘高人’出麵吧?臥槽,也太帥了吧!”高三的學長也樂得看戲。
……
事件當事人之一的席軟軟已經傻眼了。程雨澤第一個回過神來,他拍拍席軟軟的肩膀:“恭喜你!軟軟,你已經成功洗脫冤屈了!!”
席軟軟愣愣的抬起頭,她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白嶽噌地站起身,在被旁觀同學圍觀的前一秒拉住席軟軟往外衝。
程雨澤隻來得及看見白嶽拽著女生飛奔出去的背影。
也對,現在一定有很多人想來找席軟軟八卦這件事……不過白嶽那小子,反應力這麽快的嗎?程雨澤有些費解,不過當務之急是趕緊溜出這間人山人海的食堂。
趙亦楊從人群中擠出來,還有些不舒服的蹙著眉,他穩住手中裝著飯菜的托盤左右看了看,“老白和軟軟呢?”
程雨澤聳肩:“逃跑了。”
趙亦楊:???
“剛剛的錄音你應該也聽到了吧?”程雨澤笑,心中暗歎應星來還真是絕了,這事兒絕對是他做的。
“咱們學校女生這八卦的勁兒你還不知道?軟軟再不跑,估計就要被堵死在這裏了吧!”
趙亦楊想了想,好像也是。“那……這些怎麽辦?”他低頭瞅了一眼手中裝著五人份飯菜的托盤。
“能怎麽辦?給大爺和咱們團寵端上去吃唄!”程雨澤伸手拿了兩份幫趙亦楊分擔了一下。
好像也隻能這樣了。趙亦楊歎了口氣,“老應還沒回來嗎?”
程雨澤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那小子?估計還在廣播室呢吧。
不出他的預料,應星來站在廣播室,他剛剛關閉了播音器。在他身後的,正是俞校長。
“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我是說,曝光了整件事,你不怕林家找你麻煩?”俞校長一點也不生氣,還帶著點笑意。
應星來拔了插.頭,他把手機裝回口袋。“不怕。”他平靜的回答完,轉過身,一本正經的對俞校長道了謝。
俞校長擺擺手,“我跟你父母的幾十年老同學,你這點事兒不值一提。你隻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就好!”
應星來愣了一瞬,莞爾:“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