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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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苾棠看見蕭昱琛,這才意識到剛才自言自語時有人跟自己對話,原來他早就來了。
    “呃……”苾棠有些傻眼,他問誰配得上表姐,自己怎麽就冒出了他的名字呢?而且看他那副表情,顯然是心中不快。“對、對不起,我沒看見殿下。”
    “沒看見,就可以在背後編排別人了?”他負手站在那裏,目光沉沉,黑眸幽深難測,不辨喜怒。陽光透過竹影落在他身上的玄色錦袍,更顯得高大挺拔。
    苾棠頓時一陣心虛,她白嫩的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勉強解釋道:“我、我是覺得殿下英明神武、身份尊貴,乃是京都閨中少女的良配。”她說完,飛快地掃了一眼蕭昱琛,希望他能看在自己稱讚他的份上,不要計較那麽多,就算自己在背後編排了他,也不是什麽壞話嘛。
    可惜,蕭昱琛並沒有如她所願露出一絲高興的表情,他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本來約了智大師下棋的,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既然棠棠如此清閑,與其在這裏偷看別人,不如就陪我對弈幾局好了。”
    “我跟表姐說好了一會兒見的。”苾棠不想跟他去下棋,下意識裏,不管是蕭昱霖還是蕭昱琛,她都想離得遠遠的,抬頭看著肅王,她輕聲道:“等會兒她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蕭昱琛黑眸微眯,薄唇繃成了一條線,苾棠的心“怦怦”跳了幾下,她在背後編排他和表姐相配,現在又拒絕他的相邀,一想到前世他派人血洗成王府的情形,她立刻就軟了,“我跟殿下去下棋,隻是讓我的丫鬟留在這裏,跟表姐說一聲就好了。”
    小丫頭害怕自己?蕭昱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大步而去。
    苾棠眨眨眼,這……應該是讓自己跟上的意思吧?她吩咐秋霜在這裏等著,等沈書嫣找自己的時候說一聲,隨後連忙追了過去,他身高腿長,這次又沒有為了照顧她而特意放緩腳步,苾棠追得頗為辛苦,幾乎要小跑起來了,等走到一處精舍時,她已經有些微微氣喘,身上發熱,鬥篷都披不住了。
    她白嫩的手指剛剛勾住鬥篷的係帶,想要解開,蕭昱琛卻阻止了她,“先別脫,這屋裏沒生炭盆,小心著涼。”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她,早知能和她坐在一處,應該提前把屋裏弄暖和些的,他是向來不喜歡太熱,所以專門不讓人生炭盆,可小丫頭卻自小就怕冷。
    “等會兒涼了再披上。”苾棠覺得後背上可能都有汗了,還是解開了鬥篷,搭在椅背上。
    蕭昱琛無奈地看了看她緋紅的小臉,給身邊的褔公公遞個眼色,褔公公飛快地出門去了。
    桌上已經擺了棋盤,黑白子放在棋罐裏,分置棋盤兩側,兩人在桌邊坐下。
    很快,褔公公就回來了,他看了一眼兩人,白姑娘正皺著眉頭,手裏捏著一枚白子,眼睛緊緊地盯著棋盤,而自家主子則悠閑地靠在椅背上,根本就沒關心那棋局如何,目光時不時掃過白姑娘的臉,唇角稍稍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似乎十分愉悅。
    褔公公不敢驚擾兩人,指揮跟過來的兩個侍衛輕手輕腳地把炭盆放好,從另一個侍衛手裏接過食盒,揮揮手,幾個侍衛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一壺剛泡好的茶送到桌上,另外還有一碟各式素點心,一碟鬆子。
    苾棠手裏捏著的白子終於落了下去,她聞到一絲甜甜的香氣,順手拿起一塊紅棗糕,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蕭昱琛毫不遲疑地落了一枚黑子,苾棠輕聲道:“落在這裏嗎?”她想了一會,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枚白子阻斷了他的路。
    棋盤上刀光劍影你來我往,苾棠的紅棗糕吃完了,她瞥了一眼,見眼前的小碟子裏有一小堆剝好的鬆子,大喜,這善覺寺的鬆子都是這裏的後山上產的,味道極好,可惜產量太少,她很少吃到,而且鬆子的殼太難剝,難得有剝好的放在眼前。她喜滋滋地捏了兩顆,一起放到嘴裏,一陣香氣在口中蔓延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足地彎成了月牙。
    蕭昱琛落子從不猶豫,苾棠卻要左思右想,饒是如此,一局下來,她還是輸了。
    “再下一局!”苾棠咬牙,她的棋術是母親手把手教的,怎麽可能會輸?要知道母親的棋術可是外祖父手把手教的,聽說當年任內閣首輔的外祖父笑言,他門生眾多,可最得意的那個卻是他的小女兒。要是讓母親知道她下棋竟然輸了,肯定會笑話她的。
    蕭昱琛點點頭,修長如玉的手指把棋盤上的殘子揀到棋罐裏。他先揀黑子,苾棠一看,連忙把白子挨個揀好。
    棋盤上黑白子交錯在一起,苾棠的手指不小心擦到了蕭昱琛的手。
    她愣了一下,飛快地縮回了手,小心地看了看蕭昱琛,他仍舊若無其事地揀著黑子,俊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似乎完全沒有留意到剛才兩人的手碰到一起的事。
    苾棠這次注意了,她看好他手的位置,專門去揀離他最遠的白子。
    可揀著揀著,就剩下中間一團密集的黑白子,苾棠小心翼翼地從最邊上揀起,兩人的手卻還是不可避免地碰了好幾次。
    好容易黑白子都分揀幹淨,苾棠的心“怦怦”跳得飛快,白淨的腦門上冒了一層細細的汗,她悄悄地鬆了口氣,手指在衣服上輕輕蹭了幾下。
    蕭昱琛的黑眸中飛快地閃過什麽,“棠棠,要不要我讓你三子?”
    “不要!”苾棠立刻就回絕了,她才不信自己贏不了,隻不過是她不習慣他這淩厲的棋風罷了,這次自己有了經驗,未必會輸。
    一局快要下完,苾棠敗勢已露,她眉頭皺著,一手捏著一枚白子,考慮著該走到哪裏,一手捏著小碟子裏的鬆子,一顆一顆地送到嘴裏。
    看來看去,無論怎樣似乎都不能轉敗為勝,苾棠心中又懊惱又羞愧,卻又不甘心就這麽放棄認輸。
    突然,院子裏傳來她身邊丫鬟秋霜的聲音,“姑娘,表小姐她們要回了。”
    苾棠眼睛一亮,秋霜來得可真是時候啊。她把手裏的白子放回棋罐,遺憾地笑道:“殿下,我得回去了,以後有機會咱們再對弈吧。”
    蕭昱琛“嗯”了一聲,起身把她的鬥篷抓過來,展開想要給她披上。
    苾棠豈敢勞煩他服侍自己,連忙接到手裏,自己把係帶綁好。她屈身褔了一禮,剛想告辭,眼角餘光卻瞥見桌子上一堆鬆子殼,一片片細小又整齊,一旁的碟子裏還有半碟沒有剝開的。
    她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合著自己吃了半天的鬆子,都是蕭昱琛剝的?!
    未來皇帝給自己剝鬆子?而且是用他那尊貴的手指頭直接剝的?
    苾棠有些嚇到了,她瞥了一眼蕭昱琛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指,匆匆忙忙地告辭了。
    一見到沈書嫣,苾棠就抱著了她的胳膊,“表姐……”蕭昱琛好可怕,悄沒聲息地給自己剝了那麽多鬆子,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都給吃了。
    “怎麽了,和肅王殿下鬧得不愉快了?”沈書嫣擔心地問道,她聽秋霜說表妹和肅王走了,本來想去找她回來,可母親不讓,直到要離開善覺寺才派人去叫她。
    苾棠想了想,自己吃了半碟蕭昱琛親手剝的鬆子的事好像很難說出口,她委屈地嘟囔道:“和肅王下棋,沒贏。”
    “傻丫頭,肅王是被當作……”沈書嫣頓了一下,昭文帝有四個兒子,可父親說隻有肅王是被當作儲君培養的,表麵上四個皇子都一樣,可私下裏昭文帝卻派人專門給他傳授帝王之術,禦下、製衡,這些和其他皇子可不一樣。“棠棠別氣餒,肅王心機深沉,棋術高超也是正常的,輸給他一點兒也不丟人,棠棠已經很厲害了。”
    被沈書嫣安慰,苾棠心情好了些,“表姐,那個人……怎麽樣啊?”雖然她覺得普通了些,但就像表姐說的,兩個人相處的是不是融洽,隻有自己才知道,沒準那人就合了表姐的眼緣呢。
    沈書嫣道:“沒什麽感覺。”
    “什麽意思?”苾棠糊塗了,“那你喜歡不喜歡,這親事要不要接著往下進行啊?”
    沈書嫣搖搖頭,“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親事的話,還是再等等吧。”她不想糊裏糊塗地嫁人,至少要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再說。
    苾棠想了想,“要是感覺平淡,表姐也別著急定下來,表姐這麽好,定要找個合心合意的如意郎君才是。”光是門當戶對不行,還得表姐真心喜歡才好。
    姐妹兩個拉著手,一路輕聲說著話走到了馬車旁,沈書嫣進了馬車,苾棠回頭看了一眼善覺寺,也鑽進了馬車。
    一進馬車,她的眼睛就瞪大了,險些叫出聲來,好在她及時用手捂住了嘴,把那聲尖叫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沈書嫣端正地坐著,脊背挺直,眼中還是溫柔安慰,可她纖細的脖子上卻橫著一把匕首,那匕首雪亮冰寒,正握在一個眼神陰厲的少年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