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人事紛紛癡情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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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放開那個和尚,讓我來 !
    成業寺。
    檀香嫋嫋的一間佛殿之內, “噠噠噠,”的木魚敲擊之聲均勻入耳,
    “無無是,亦無無明盡, 乃至變我得, 以無所得故, 菩提薩埵,心無掛礙, 無持礙故,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清朗悅耳, 好聽到讓人如沐春風的聲音裏, 一位寶相莊嚴,讓人不忍淬瀆,長得俊逸如仙, 高大俊朗的年輕白袍僧人正神情自若的講著佛理。
    “從朝至暮, 從暮至朝, 無有在家出家,必須上敬下和,忍人所不能忍, 行人所不能行,方能得萬般自在……”
    年輕和尚講完一段佛理之後, 殿中一位聽得陶醉的婦人抓住機會問道:“小師傅, 民婦有些話不太懂, 既然世間這麽多艱辛與苦難,你為什麽處處要我們忍呢?”
    “靜坐常思已過,閑談莫論人非,能受苦乃誌士,肯吃虧不是疾人。”年輕和尚答得認真,“一個人的快樂,不是因為擁有的多,而是因為計較得少,原諒他人就是善待自己。”
    “大師,民女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又有一個年歲不大的女孩紅著臉說道。
    “女施主請講。”
    …………整整一個時辰的傳道課坐無虛席,俱聽得若有所悟,直到坐在上首的太虛師傅離開,還有人回味當場,久久不願離去。
    **在古太虛休息的靜室之外,遠觀太虛講過佛道之理的幾個小和尚正一臉崇敬看著依窗而坐,翻著佛經的太虛。
    “咱們成業寺果真缺不得太虛師叔,他一回來廟裏上香的女香客都翻了幾倍,香油錢這十幾天都比前幾個月募得多。”
    “師叔佛法通明,又克自製身,從來謹守戒律清規,確實有我們諸多要學習的地方,”
    “阿彌陀佛,既然都他娘明白,還在這裏磨磨蹭蹭做什麽,快點去幹活去,”這時候大個子和尚太純走過來,攆走圍觀太虛師弟的幾個殿外的灑掃和尚。
    遠遠的觀察著這個渾身仿佛沐浴著金光,看不出任何不良情緒,眼神有些孤寂幽深的太虛師弟。過了一會,太純走入太虛所在的廂房中。
    古太虛一向很有禮貌的,抬眼一看,站起身道:“師兄何事來找太虛,請坐。”
    太純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古太虛幹淨又似無底深洞,隱藏了所有思緒的眼睛,“師弟你真的是失憶了嗎?你真的已經忘記那個人了。”
    古太虛聽著太純不著邊際的奇怪話,眼露困惑,“師兄你在說什麽呢,太虛不明白,你說得師弟忘的人又是誰?”
    太純大和尚欲言又止,咽下心中疑道:“你就當我什麽也沒說吧。”
    尤記得從空白區的門內出來後,登仙號在神魔海上漂泊了幾日,那天傷痕累累,一直昏迷不醒,虛弱的古太虛突然醒了過來。
    他的眼眸也不過稍微迷惑了一下,便恢複清明,餘光迅速的看清所處的地方後,古太虛眼裏亮光一閃,接著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師兄,我們是走出那空白區了嗎?”邊說著便勉力從床上爬起。
    “太虛你安靜躺好,你身上暴動的的靈力才剛剛平穩下來,你虛弱的很,切勿亂動。”太純被師傅伏魔吩咐照看古太虛,很是盡責。
    古太虛蒼白沒什麽血色的薄唇緊抿著,沒聽太純的話,硬是一聲不吭的咬牙坐起,“師兄我無礙,”邊看著自己光裸的身體,“師兄我衣服呢。”
    太純想起那日地底的情形,“你還說,那日在島上你一意孤行,要不是去得及時,在地底救了渾身赤、裸的你,你的小命還不知能不能及時保得住呢。”邊說邊取了早就準備好的幹淨的裏衣外袍放在床頭。
    ‘渾身赤、裸,’古太虛想到莫玉當時也在場,聽著這個詞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臉上有了些潮紅,輕道了句,“還要多謝師兄搭救,”然後迅速穿戴整齊,邊問道:“師兄,我現在是不是特別難看。”
    太純看著本來就白皙的師弟,因為失血更加蒼白的臉,但愈加顯得他眼神漆如點墨,有種病態美男子之感的古太虛,“師弟病了幾天,人也傻了不是,你生得這麽俊,莫說是因為病容,就算你滿麵髒汙,落魄如乞丐,你也一定是最帥的那一個。”
    “師兄說笑了,”古太虛隻是覺得莫玉喜歡盯著他的臉看,他不希望從她的眼裏看到不喜的神色,也怕讓她感到擔心,“莫施主呢,她現在在哪裏?”古太虛貌似隨口一問。
    太純聽著渾身一僵硬,‘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師弟必然會問到那個女人。’
    “她一個凡人,你在空白區內對她已是仁至義盡,現在都出來了,你還管她做什麽?一個會些小食的廚娘而矣,哪配師弟如此關照。”
    太純背後妄議她人,說得這麽難聽,讓他都不恥自己的行為。但太虛是師傅最得意聰慧的弟子,他簡直什麽都是完美的,不僅自身的資質悟性,連克製力,心性都是眾多師兄弟中第一人。‘他不想因為莫玉影響到了師弟,他希望這個女人在師弟的心裏變得差一點。’
    古太虛聽著太純的話,好看英氣的眉毛皺了皺,但還是溫聲解釋,“師兄放心,太虛對自己的承諾會放在心上,莫施主我不會再和她多接觸,隻要確認她的安危,太虛馬上回來,”古太虛認真道,‘他就是想第一時間看看她好不好,隻要她沒事,他就什麽也放心了。’
    太純比自己的師弟大上很多,豈會看不出這個大男孩眼裏的那隱藏的怕他自己都看不出的深情厚誼,不覺很是後悔在地底的決定,‘哪怕莫玉死了,至少也…把屍體抬回來…唉,那樣到底是對師弟有個交待,明明師弟太虛對莫玉的情感自己全部看在眼裏。’
    心裏想歸想,麵上還是冷硬道:“看她做什麽,一個底細不明的女人罷了,誰知道安得什麽心,師弟可莫要著了道,被人下了套還不自知。”
    “師兄你怎麽如此反常,莫施主她怎麽了?”古太虛何等聰明的人,他自然看出太純的古怪,‘這位師兄雖然有時候行事離經叛道,但絕不是背後這般詆毀她人的小人。’邊說著邊抬步向外走,“我去去就回,師兄不用跟著。”
    “師弟,聽師兄的話,莫要再去找她了,忘了她吧,師弟何必把她當真。”太純說的無力,他知道自己的話沒用,那個女人可是可以讓從小就古板嚴肅,比同齡人成熟很多的師弟總是臉上掛笑的人,會讓小師弟這樣自製力強,恪守清規的人一而再再而三不顧師傅反對,受著嘲笑都要照顧她的人。
    看著不再理會他,一意孤行,獨自走向外麵的師弟,硬著頭皮道:“師弟,她已經死了,你別去找了!”
    古太虛腳下一頓,轉過身直視向太純大和尚,“師兄你說什麽!”
    “她已經死了,就死在那坐孤島,死在地下的冰域內。”太純說完,清晰的看得見古太虛仿佛受到什麽重擊似的倒退一步,才穩住身形。
    “那她的屍體在哪?”古太虛眼神交爍著,靜默了好久,才擠出這句。從太純的眼睛裏,他可以確定對方沒說假話,但他還是不信,“我要去看她。”
    太純看著平日泰山崩於麵前不改色的師弟,眼裏碎裂的星光,咬咬牙,“既然死了,我們自然把她留在那處冰域,當時情況危機,一個凡人女子哪裏值得我們費力帶回她的屍首。”
    古太虛眼裏滾動一種遙遙欲墜又仿佛憤怒痛苦的神色,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到甲板上,古太虛抬頭望望天,辨別了一下方向,就要禦劍飛出去,“我要去找她,”那個女人說過喜歡他的,還承諾過他兩人都要一起平安出去,他不相信莫玉說死就死,“她一定還在哪裏等著我。”古太虛想走,卻遭到了太純的阻撓。
    “師弟,你瘋了,你的身體還沒好,而且你昏睡了已有七天七夜,茫茫神魔海你要去哪裏找她。船上的很多人都說那個莫管事是個風騷浪蕩的女人,她對你也許也不過好奇,玩弄你的感情而已,不過施於咱們師兄弟一些小恩小惠,你何必把她當真。”太純昧著良心說話,他隻希望小師弟萬萬不要因為一個已經死的人,做出什麽傻事來。
    “呯,”古太虛眼裏閃過厲芒,一腳把拉著他的太純大和尚踹開,看著還不死心的太純,古太虛渾身氣勢陡然一變,眼裏隱現殺意,“若再讓貧僧聽到你侮辱她的話,休怪師弟不計同門情誼。”
    “師弟你……”太純知道自己的師弟是個厲害的主,但古太虛從來沒有對著他露出過這種敵視,隱隱開始有些懼意,但還是咬牙道:“她都死了,你回去不僅找不到她,可能自己都得搭上性命。”
    古太虛像沒聽到太純的話,手中掐訣,祭出飛劍,隻是他依然沒有走開。
    古太虛有些痛苦的看向擋在他眼前的人,有些哀求道:“師傅,您莫攔著徒兒。”
    伏魔看著眼前這個因為一個女人死去,變得有些不認識的徒弟,“一個女人而已,哪裏值得你這麽做了。”邊殘忍道:“那處特殊區域因為封印被毀,魔種消失,在我們出去後,便天降異火,地動天搖,在自毀中覆滅了,別說那個女人是否因為吃過海上島上的東西不能出來,就算她僥幸留有靈識在世,也已經在被業火焚燒中什麽都不複存在了。”
    “莫玉沒吃過那裏的東西,她一定可以出來的,師傅,莫玉她隻是個凡人,我不能見死不救,”古太虛聽著付魔的話,藏在袖中的手輕輕的抖著,雖然看似古太虛沒有多大的變化,但伏魔能看出小弟子整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徒兒不信,我受了必死之傷後,她都好好的,她不可能死的,”古太虛曾以為莫玉就是他生命裏一個比較特殊的女人,他們有過肌膚之親,他的初吻初次經曆都是在沒法自控之下給的對方。承認自己喜歡看見那個女人,喜歡他的味道,也喜歡她的性格……但
    他相信隻要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的道理,慢慢等他把這個念頭淡忘,放下,便會萬般自在,真正達到佛所說的,轉心不轉意,轉境不轉心的境界。
    伏魔看著弟子執迷不悟,心裏如墜冰窖,‘太虛他竟然真的…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女子,’
    “你說得沒錯,我見到她時,她確實還有氣息,不過那又怎麽樣,一個魔宗的妖女,她勾引佛門弟子,意圖毀了你成道的心,其心可誅,我便把她留在那裏又如何。”伏魔說到這裏,看著已經陷入情、欲,還不知悔改的弟子心中發狠,
    “你要知道,若不是你的心意動了,犯了情、色之戒,老衲也不會下殺她之心,要怪就怪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害人害已罷了。”
    ‘若不是你的心意已動,老衲也不會下手殺她,’古太虛聽著這句話,“噗”的吐出一口血來,支撐到現在的古太虛已經是不容易,直直的倒向地上。
    “師弟,你怎麽了,”太純馬上去接,看向自己的師傅,“師傅,小師弟他正處在情竇初開的年齡,也不過對一個女人有些好感,您又何必如此逼他。”
    “不破不立,他若不能走出此情劫,不如就早些去死,”伏魔恨鐵不成鋼,說完拂袖而去。
    太純看著昏過去的師弟,又看看從空白區出來就性情大變的師傅,覺得腦子都有些疼。
    而他的師弟,再一次醒來後。
    便什麽都忘了。
    甚至莫玉其人。
    太純回憶到這裏,有些唉聲歎氣,‘大約他是真的無法接受那個事實吧,喜歡的女人,因為自己過度保護,反而被自己最敬愛的師傅所殺,丟了性命。”而他的小師弟從小便是那麽驕傲努力的一個人,這種打擊,這種無能為力,他的心該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