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親近值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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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汪汪汪。”
電梯下去了,並沒有載人。
在小短腿柯基犬虎視眈眈齜牙咧嘴的壓迫下,荊星河一開始還抱著“狗子它可能是欺軟怕硬”的僥幸心理,眯著眼思忖片刻,隨即小跳起來使勁跺腳,企圖用跺腳聲嚇唬它,奈何越嚇唬它,它衝她叫地越凶。
以至於到了現在,“欺軟怕硬”的已經變成了她。
荊星河耷拉著眼,抿緊唇,小心翼翼地往後小退了一步直到後背靠到了牆,有了依仗,才徹底放鬆下來。
細想她從小到大的經曆,狗類可都是把她當好朋友的啊。
“汪汪汪汪汪。”
它昂著小腦袋,可凶可凶了。
囂張到簡直令人牙癢癢。
直到,裴燃眯起眼愉悅地嗤笑一聲。
懶懶散散的勾人聲線中夾雜著一點漫不經心,而漫不經心中透出更多的卻是明晃晃的幸災樂禍。
作為旁觀者觀看“喜劇”時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你笑什麽?”荊星河要被氣死了,抬眸惡狠狠地看向裴燃,握緊倆小拳頭咬牙切齒地問。
聞言,裴燃俊眉一挑,聳聳肩,打死不認,“我沒笑。”
話音落下,這才矜持地抬起他的右腳,腳尖輕輕戳了戳小短腿柯基犬圓滾滾的大屁股,眸光一掃,眼神警告。
頓了頓,慢條斯理卻不怒自威,“小星,別太過分了。”
小柯基在聽到“小星”二字時,立馬就溫順下來。
也不對著荊星河吼了,尾巴搖啊搖,小跑到裴燃腳邊,仰著小腦袋,舌頭伸出,濕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裴燃看,過了好一會兒,見裴燃還沒有搭理它,它整個趴到地上,“嗚嗚咽咽”地委屈起來了。
兩秒後,將委屈轉為憤怒。
並不受控製地遷怒,“汪汪汪汪汪。”
“………”
荊星河在恍惚中回過神來,她現在心情有點複雜,連帶著垂眸看向這隻就外表而言萌地一批的柯基犬時,眼神也是十分複雜的,她蹙了蹙眉,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向小柯基,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繼而睜開眼,沉吟數秒,勉強問出口:“你叫它什麽?”
那一瞬間,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反正“小星”叫著,在她聽來總是很怪異。
裴燃淡淡地重複:“小星。”
“………”隻要不同字,那也還好,荊星河沉重地點點頭,心底卻在樂觀地自我催眠自我安慰。
下一秒,她就強行從催眠中被拽出來,“星球的星。”
“認識一下,它叫裴小星。”
荊星河:“………”
裴小星繼續對她不善地,“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它可真凶。”荊星河客觀點評。
“嗯。”裴燃應她,“是有點。”
頓了頓,“養了快一年了,第一次見它這麽凶。”
男人狹長的眼尾輕輕一勾,從眼底流露出似笑非笑來,繼而無端讓人覺得他說的話也是意有所指。
就好像在表達……‘隻對你凶,肯定是你有問題’。
荊星河無言以對:“………”
空氣似乎突然開始停滯了。
無聲對望了片刻。
她舔了舔唇,扭捏了一下。
可話到嗓子眼兒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合適。
隻得, “友情提示,你家裴小星很不禮貌。”
荊星河一本正經,“你最好替它向我道歉。”
走廊很短,盡頭就是窗戶。
朝陽漸漸消失,最後幾縷溫柔光線偷偷摸摸地爬進來。
裴小星終於叫累了,肯消停了。
隻這一瞬,四周突然變得靜悄悄的。
裴燃見荊星河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還莫名總感覺她那黑曜石般的瞳仁裏傳達出“我絕對不是跟你開玩笑,你不道歉你會倒大黴”的訊息,裴燃挑了挑眉,覺得自己居然還被唬住了,真不可思議,轉瞬,驚奇壓下,他並沒有在意荊星河說的話,他垂眸掃她一眼,唇角微揚,懶懶地“嘖”了一聲,“你做夢的吧?”
“………”
聞言,荊星河一言難盡地瞅著他。
心下揣測大概是他一個大男人抹不開麵子說對不起。
這也正常,她不勉強。
她眯了眯眼,沉思過後,給出折中意見,“要不然,你讓它給我道歉也行。”蔥白指尖指向裴小星。
裴燃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過去,眼角一抽。
好半晌,並不刻薄地,“如果你懂狗語,那你問問它,問問它肯不肯道歉。”
荊星河:“………”
幾秒後。
裴燃抬腿離開。
荊星河亦步亦趨地跟在裴燃身後。
眼睜睜地看著他摁下了她家對門房子的密碼鎖,然後,門開了,裝修好打掃好的新房空空如也。
和她買來的像批發一樣樓下家家戶戶都是這種類型的精裝完全不一樣,對門房子應該是完全按照戶主的意願喜好裝修的,應該是男生喜歡的,黑白搭配的冷色調……
荊星河笑眯眯地跟著欣賞著,感歎之餘又在心底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她猜……
“沒想到我們倆還是鄰居。”
裴燃倏地轉過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先她一步說出了她的猜想。
荊星河訥訥地,“嗯。”
轉念一想,忽然興奮起來,“那都是鄰居了……”上下班也許還能一起,我再求職你能不能就讓我就職啊。
後半句話還卡在喉嚨口,裴燃就跟她肚子裏的蛔蟲似的,及時打斷她不切實際的幻想,“不能。”
“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荊星河氣鼓鼓的。
裴燃輕飄飄地瞥她一眼,蹲下身,將狗鏈子解開,放任小胖柯基自個兒在新房子裏撒丫子跑一跑,“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還是那句話,不能。”
荊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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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快不求穩,得到的利益隻是短期的。
窮途末路也將會是它的最終歸宿。
和陸時景一起創辦了“時代”的,作為“時代”核心的,一起從身無分文撐到現在的,是陸時景的大學室友。
熱血青年,一路被幸運眷顧著。
在畢業前就嚐到了所謂的“成功人士”的甜頭後,就被眼前的利益給衝昏了頭腦。社會和學校,兩個地方,競爭的慘烈程度不是一個等級的,正所謂商場如戰場,他們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得明白,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可怕的是,這群青年,並不是被對手給打敗的。
對手甚至連陰招都還沒來得及使……
“時代”如今麵臨的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陸時景壓根就勸不住他們,他們被利益牽引,忘了初心。
公司不斷擴充,在達到量的飽和時,資金鏈斷了。
而這次斷了的資金鏈,不再是拆西牆補東牆就能夠補地齊的那種小數額。
小會議室內,
曾經壯誌淩雲的幾個年輕人互相指責互相埋怨。
誰也不肯承認是自己的決策導致如今的結果的。
一日之計在於晨的上午,“時代”高管死氣沉沉。
陸時景隻感覺到自己身心俱疲,就像漂浮在看不見盡頭的海麵上,他靠在椅背上,抬手揉著眉心,好半晌,才將胸口的那點濁氣給吐出來。
“行了,都別吵了,這樣瞎吵能吵出結果?”
“有這時間不如再去跑幾趟銀行。”
話音一落,寸頭就冷嗤道:“銀行肯貸款給我們就真的見了鬼了。”現在公司什麽情況,銀行可門兒清著呢。
“這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歎氣,“之前也跑了那麽多趟了,也沒結果,再跑,估計也一樣。”
氛圍有些凝重。
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說話。
會議室內煙霧繚繞,一個個地都抽著煙,借煙消愁。
“要不然,再問問塗琪吧。”寸頭悄悄抬眼,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讓塗琪再幫幫我們。”
“資金這一塊過去了,以後就都好說。”
隻要熬過這一關頭,往後肯定隻賺不賠。
“等公司重新運轉起來,再還就是了。”
寸頭的話瞬間引起其他人的共鳴。
這話他們誰都想說,但又誰都不敢說。
畢竟,他們都親眼目睹過塗琪是怎麽在公司鬧的,塗琪極端到可怕,當初大家都羨慕陸時景,現在大家卻又都同情陸時景,同情他,可能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塗琪。
果然,下一秒。
陸時景倏地直起腰杆,一把撈過桌上的茶杯。
“砰”一下摔到地上,支離破碎。
大家麵麵相覷,再沒有人敢提塗琪。
陸時景滿眼頹敗:“資金,總會有辦法的。”
沉默了一會兒。
“我出去一趟。”他緩緩起身,摔門而去。
*
“裴……”
“裴……”
道路兩側的梧桐不斷後退,荊星河額頭磕在車窗上,不多時,收回眼,直起身子,過了會兒,才側過臉看向駕駛座上的裴燃,貝齒輕咬著下唇,欲言又止。
裴燃目不斜視,熟練地在路口打方向盤,“你想說什麽你就說。”
荊星河咽了咽口水,視線也不躲閃,網咖內經常人來人往的,有時候忙起來,員工們也不一定能時時刻刻注意著它吧,“裴狗子放在店裏真的好嗎?”
裴燃:“………”
沉吟數秒,“直接說狗子就好。”
“它經常被擱在店裏。”
“噢。”荊星河點點頭。
電腦城離地有點遠,駕車估計也要小半個小時。
她本來是想坐地鐵過去的,現在有免費的車坐,當然是喜不自禁,隻是她實在是沒有想到,一個大男生居然會親自操辦家裏的家具,家具他要自己挑選,親力親為的。
去電腦城買電腦確實也在他的行程內,梢她是順便,順便結束了,就是他一個人的行程了。
“那個,工作上的事兒……”她臉皮厚,還不死心。
裴燃趁等紅燈的間隙,涼颼颼地睨她一眼。
她:“………”
“你當我什麽都沒問。”
車水馬龍的海城逐漸被驕陽炙烤。
車內打著空調。
接下來一路安靜許多。
直到快到電腦城時,荊星河鑒於有顆感恩的心,思前想後,來回糾結,最後痛下決心。
彎著眼笑眯眯地看著裴燃,在把裴燃盯地起雞皮疙瘩的瞬間,她才慢悠悠地說:“裴燃,等電腦選好了,我陪你去買沙發那些東西吧?”
也算是禮尚往來,禮尚往來。
與此同時,
陸時景作在公司樓下的小石凳上。彎著腰連抽了好幾根煙。大理石瓷磚上零星落著幾個煙頭。
他眸子裏虛著光,眺望著不遠處。
好半晌,他掏出手機,撥通了許喬安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