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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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
窗外的雨早停了, 黑色陰沉的夜籠罩著酣睡的城市,即便是淩海這樣的地方, 這個時候也出現了短暫的靜謐。
嶽紹輝抱著肩靠在主臥的沙發上,看著窗邊那個襯衣扯開耷拉在褲子外麵、完全失去儀態的男人,如果不是不遠處就能看到cne大廈, 那副兩手撐在落地玻璃上垂著頭的姿勢, 像是快要跳下去。
燥狂之後可怕的安靜。
嶽紹輝不知道該用什麽詞才能精準地表達幾個小時前發生的那一幕, 莎士比亞一定也編不出這麽戲劇的情節。畢竟, 蠢成兄弟這樣的主角即便在十七世紀的舞台上演出來也會被丟雞蛋。
好在三十多年男人的基本臉還在, 好在cne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把整個橡膠家族幹掉,所以,那冒火的拳頭才在不到半尺的距離裏沒有落在梁大少爺漂亮的鼻子上。
但是他嶽紹輝,作為這家夥所謂的地球上唯一的親人, 就不得不成了沙包陪練, 被他壓著嗓子吼了快兩個小時, 並且不許發聲,甚至, 不許有任何表情。
嗓子已經啞了, 一滴水未進, 喉嚨估計也被心火燒焦, 他終於安靜下來。
嶽紹輝又等了大概十幾分鍾, 起身, 拿了茶幾上的水瓶走到窗邊, 遞過去。
他的胳膊撐在玻璃上都僵直了, 嶽紹輝手臂繞到他胸前,一把將人摟了過來。他這才接了水,打開,咕咚咕咚灌下半瓶,仰頭,倒在頭頂。
冰水,人一下就激靈,可他卻軟下來,退了兩步坐到床邊。
嶽紹輝跟過來也坐下,“can i talk now?”(我現在能說話了嗎?)
他沒吭聲,喝水。
“星野,你能告訴我你現在在生誰的氣麽?心偉的?季萱的?還是,你自己的?”
緊鎖的眉頭下,那目光,吃人一樣,“我有什麽錯??”
“從十一月你們再見,到現在,將近四個月,你有在她身邊的所有資源,排他,獨一。我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這個結果讓你這麽難接受?”
“所有的資源?我特麽有什麽??” 他嘶啞的喉嚨特別難聽,“除了知道她住在哪!就算知道,又特麽怎麽樣??我能去嗎?能見嗎?還不是像你說的,特麽應招!”
“好,算你有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和她的信息幾乎是對稱的。她知道你是誰,而你進入了她的房間。你名字帶來的信息都是官方公布、最閃光的,她的臥室是她最私密的領地。從這個角度講,你甚至更占優勢,可事實是,同等條件下她讓你喜歡上了她,而你卻沒能讓她喜歡上你。”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星野,最初的那一次,在山林裏,就是一夜情,沒有任何意義。可是回到淩海後,你們之間絕不隻是肉//體那麽簡單。你在她身邊過夜,想跟她一起過聖誕,後來一起過年,怎麽會除了她的身體,別的什麽都沒注意到?”
他咬牙,那隻能怪她太誘人!“怎麽沒注意到?她睡覺喜歡抱著被子,喜歡稀奇古怪的裝飾,喜歡裝鬼嚇我,喜歡喝牛奶,喜歡我做的所有吃的!”
“still, that’s physical!”(還是肉//體性的啊!)
“what the hell is wrong with physical??” (肉//體他媽的有什麽錯??)
這個家夥已經邏輯鎖死了,嶽紹輝隻能耐了性子,“她是個畫手,你知道嗎?”
“知道!每天都在那兒塗塗畫畫的!”
“she’s brilliant, you idiot!(她才華橫溢,你個蠢貨!)”嶽紹輝終於忍不住了,“你常跟心妍在一起,她的服裝發表會你總去捧場;每年國際藝術中心的畫展,你哪次不扔下上百萬?你可以不懂欣賞,但是這麽一個出色的畫手在身邊,你竟然都沒有試圖去了解一下??”
“我知道她在畫!我特麽隻是……”
一句理直氣壯,突然卡住。眼前是她窩在被子裏,軟軟地靠在他身邊,鉛筆勾勾畫畫的。他低頭,看那被他揉搓得亂亂的小腦袋毛絨絨地撩著他,抱住,用力啄一口,她沒力氣,隨便他啄。他經常,丟下電腦就翻身壓她,從她手裏把畫板奪走,丟到不知什麽地方去。那個時候,那筆下是什麽,紙上有什麽,她從來沒遮過,他也從來沒看過。就算看,也入不了他的眼,就算入了他的眼也不會解讀出任何信息……
“yoking blind??”(你什麽?你特麽瞎?)
“yes!!”一聲低吼,他扭頭麵對,一個字,一個字咬著牙,“yoause she\\\"s all that i can see!”(知道為什麽?因為她是我唯一能看見的!)
看著這雙突然掙起紅絲的眼睛,嶽紹輝心驚。星野對女人、對性從來沒有這麽迷戀過,從認識他的那天起,就能感覺他背著很重的心事,而這又直接促成他的野心頑固膨脹。初到美國的自由、放蕩,幾乎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他拚命讀書、結交,想盡一切辦法尋找機會。腳步沒有站穩就想飛回淩海,飛回老父親身邊。可惜,cne剛剛成型,老人就病倒了,最後兩個月,他一步不離守在病床邊。
那是他唯一的感情所在,可惜老人終於還是走了,他也終於,大病一場。
那個時候,嶽紹輝以為等他再站起來,會放慢腳步,開始重新經營生活。可是沒有,cne成了他唯一的興趣,之後的幾年成就cne的黃金發展期。到今天,張星野的人生裏幾乎已經找不到跟錢和項目不沾邊的東西,嶽紹輝判斷不出他現在呈現的這個狀態究竟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封閉多年後,又一種感情寄托?還是男人憋太久……欲//望的爆發?
“星野,你冷靜一下。”嶽紹輝皺了眉,“at this point of your relationship, ‘she\\\"s all that you can see’doesn\\\"t uch! you like her as a girl, not her,as 季萱!”(就你們目前的關係,‘眼裏隻能看到她’沒那麽多意義,你喜歡她,隻是當個女孩;而不是季萱。)
“冷靜?我特麽從來沒這麽冷靜過!!好,我再告訴你一遍:是,我是個白癡,根本沒發現自己身邊是個天才小畫家。可你知道麽,以前我看見她就想抱她,想睡她;後來我看不見她更特麽想抱她!每天,都想,打電話,她不出聲,哪怕喘兩口氣,我夜裏能睡個好覺。至於,她是不是會畫,多少才華,還是隻是兒童畫坊給人家打體力工摳木頭的女孩,季萱,小萱,對我來說,一樣!”
“did you hear u\\\"ve just said??what you need is a girl, it doesn\\\"t ha ve to be her!”(你聽到你說的什麽麽?你需要個女人,不一定非是她!)
“she is my girl!no one else!”(她就是我的女人!再沒別人!)
“張星野!yoking had all yohances!(你特麽已經有過所有的機會!)”
如此偏執,嶽紹輝真是咬牙,“你沒注意到時間?她跟你分手的那天正好就是他們開始募捐的第一天。無論之前是什麽情況,現在,她已經不在你這一邊。心偉,隻有三周的時間,卻是從最接近她心裏的方向開始。現在,他們進展很好,你還要做什麽??”
“哼,進展良好?”張星野冷笑一聲,站起身,喝了口冷水,看著外麵漆黑的夜,“你真以為他們已經開始了?tony,我告訴你,我也許是個白癡看不懂她的畫,可是,這半年被這小丫頭反反複複折騰,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有多混蛋!‘梁心偉’這三個字對別的女人也許意味著超一百分的魅力值,對季萱,”說著他回頭,兩指一圈對嶽紹輝比了個圓圓的零,“nothing!她古怪,冰冷,絕不是心偉這種書呆子能招架得了的。你以為我在吃他的醋?是,我的萱,隨便什麽男人靠近她,我特麽都不允許!哪怕他是梁心偉!可沒有人比我更知道:她和他,絕不可能!”
這男人衣冠不整、咬牙切齒的樣子看起來真是發瘋,哪還有道理可講。嶽紹輝都說累了,“你這種宣戰的樣子真是蠢!let, her, go! ”(放她走。)
“no.”他斜彎著嘴角,搖搖頭,“她是我的萱,我還沒有好好疼她,要往哪兒去?”
執拗到無恥,嶽紹輝想起了十幾年前,他非要單槍匹馬闖回淩海時的恐怖,像嗑了藥,“你到現在都沒意識到你給她的是你想給的,不是她想要的!否則她為什麽會離開你?”
“what’s she want”(她想要什麽?)
“you don’t have it.”(你沒有。)
“of course i do. whatever she wants. (我當然有。不管她要什麽。)因為,”說著,他一仰手腕子把喝完的水瓶子遠遠地扔去,啪一聲,正好打入迷你吧台上的冰桶,“老子特麽是張星野!”
嶽紹輝看著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很多路,你可以跳著走,甚至繞過去,可你不能返回去走。讓特麽張星野接受放棄,就這麽難麽?”
“for the very last tiy girl!(我再說最後一次:那是我的女孩!)”張星野說著伸手一指門,“你現在,滾去客房,明天滾到酒店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我滾到酒店去有什麽用?心偉在那邊。你能把他也趕走嗎?”
“趕他?我為什麽要趕他?如此近水樓台,我吃錯藥了把他趕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你要幹什麽?”嶽紹輝騰地站起身,“你們之間的事,是季萱的隱私。她可以選擇告訴心偉,也可以選擇不說。你沒有單方麵告訴心偉的權力。”
“當然。她把他招來的,她就得負責把他弄走!”
……
七點。
梁心偉一早醒來,還沒起床就聞到了滿屋子烘焙的香味,心情大好。洗了個澡出來,果然,廚房的中心島上已經擺了剛剛新鮮出爐的芝士丹麥麵包撒了糖霜粉,嵌著新鮮紅潤的大顆草莓,紅白相間,熱熱的,香氣四溢,誘人極了!
高腳凳上,嶽紹輝睡袍解著懷,在喝咖啡;另一位,帶著圍裙,正轉身把單麵煎蛋和火雞鹹肉分入他們的盤子。
梁心偉笑,“大廚今天終於肯出手,我們有口福了,是不是,tony?”
嶽紹輝笑笑,瞥了一眼神采奕奕的廚子,沒吭聲。
三個男人一起坐下吃早餐,張星野問,“心偉,今天還要往基金會去麽?”
“對。”
“那一會兒坐我的車,正好我到港口去,順路。”
“哦,不用了,我還得去接季萱。”
“那一道。早高峰,繞一下,反正不急著上高架。”
“行麽?張總這麽忙。”
“沒事。”張星野抿了口咖啡,慢條斯理,“嶽總來了,我就不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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