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開花店的神(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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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險的座艙裏的乘客安穩著地,群眾的視線重新在停住的摩天輪上聚焦,脫落的座艙下方,玫瑰花神看著被某隻鳥抱著匆匆遠離遊樂園的身影,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桃花神晃了晃手中的塑料瓶,裏麵是剛剛封印住的妖物。
玫瑰花神瞥他一眼:“你哪兒來的塑料瓶?”
“上麵的座艙裏掉下來的。”大概是某個少年慌亂中沒能抓住的。
“……”
淩波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渾身說不出的難受,睜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他雙眼一瞪,直身坐起,肩膀一陣酸痛,他下意識伸手捂住。
“嘶……”
“脫臼了剛接上,別亂動。”
依舊冷然的態度,淩波聞聲側頭,才發現身邊還站了一人。
他睡在臥室的地鋪上,仰視一米八五的個子,連脖子都覺得酸。
“謝謝你送我回來。”他臉有些微紅。
昏迷前最後的片段,是兩人從高空墜落,這人將自己的頭按入他懷裏拚死相護的場景。
慕淵冷哼一聲,不予作答,他突然蹲下身,扯過地鋪上某人的一隻腳。
淩波一驚:“幹什麽?”
“上藥。”
看了眼他手中的藥瓶,視線落在自己的腳上,腳踝至腿肚子中間有一條鮮紅的印子,還往外滲著血,他後知後覺地感到疼痛。
應該是從摩天輪座艙裏掉出來時在艙門邊上劃傷的。
誤會了慕淵的意思,淩波有些內疚,“我自己來吧。”
被瞪了一眼之後,他將縮回半截的腿又伸到了那人麵前。
慕淵一手握住他腳踝微微向內側偏著,長長的傷口暴露在燈光下,他用棉球沾了水,將傷口周圍清理幹淨,手指抹了藥膏,輕輕塗在傷口上。
藥膏清涼,雖然比不上他的花露,暫時止疼的效果卻很好,半坐在地鋪上看著那人給自己上藥,一貫淡漠的臉上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他愣了愣神,無意識開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慕淵擦藥的手一頓,半跪在他腳邊,忽然抬眼。
淩波心頭一跳,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裏想的問出來了,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他沒有解釋。
慕淵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低聲道:“不好嗎?”
好嗎?當然好,可這種好有些莫名其妙。
從快要升至最高空的座艙裏跳下來,他是因為知道自己出不了事,才不覺得恐懼,可作為一個人類,攸關生死的時候,他想著的竟然是保護別人。
這樣的好,太過不同尋常。
失神之際,慕淵忽然抬起他一隻腳,傾身湊上前來,“我對你好,不好嗎?”
腿突然被抬高,重心瞬間不穩,淩波低聲驚呼,條件反射雙手後撤,撐住了要仰倒的身體。
那張在人界最熟悉的臉近在眼前,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將身體卡在了自己雙腿之間,對上那雙蠱惑人心的瞳眸,淩波不易察覺地咽了口唾沫,繼而察覺到兩人太過曖昧的姿勢,他耳根微紅。
咱好好說話,放開我的腿。
然而慕淵看不懂他眼神的示意,見他沒有抗拒,越發得寸進尺,溫熱的鼻息噴吐在兩人有限的距離之間。
“那什麽……時候好像不早了……”
終究抵不住這樣的誘惑,淩波率先撇開了臉,想要平複自己紊亂的心緒。
慕淵眸色微深,執意在他耳邊道:“今天覺得無聊嗎?”
淩波抬眼望向天花板:“還……還行吧,玩的很開心。”高空墜落很刺激啊。
慕淵看著他的側臉,臉色變得柔和了些:“那就好。”
“什麽?”
淩波沒太聽清,乍一回頭,幽黑的眼睛與他相距不過一厘米,他嚇了一跳就要退開,後腦勺一緊,四片柔軟的東西穩穩地撞在了一起。
腦袋一聲轟鳴,如煙花般炸開。
淩波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刷過眼簾,沒有更進一步的深入,簡單的唇瓣相貼,卻遲遲不肯退開。
棉絮一般柔軟,花露一般清甜,直到唇瓣分開,他還愣愣的回不過神來。
“我先回去了,你休息。”
“……哦,好。”
直到輕微的關門聲響起,他眼中才重新聚焦,碰了碰溫度猶存的唇,他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紅。
完了,他被一個人類給盯上了。
他將受傷的腿伸直,將完好的腿蜷起,把腦袋擱在膝蓋上,垂頭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淩波沒敢去花店。
破香箋二樓員工宿舍,雲折看著窗邊某個長籲短歎的少年,恨不得將手中的葡萄酒扔他腦袋上。
“飯也蹭了酒也喝了,你還待在這幹什麽?”
“思考人生。”
“你是人嗎?”
“思考神生。”
“……”
雲折沒好氣道:“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你可以去樓下思考。”
淩波瞥他一眼:“破香箋還有作息時間?”
雲折:“沒有客人的時間對我們來說都是休息時間。”
“我不是客人嗎?”
“你不是人。”
“……”
淩波又是一聲長歎,比之前歎得更長。
雲折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他,見他沒了下文,於是收回視線,從牆邊的書架上取了本書翻看。
“有人愛上我了。”淩波忽然道。
雲折頭也不抬道:“沒關係,他一定是愛上了你的皮囊。”
“那他一定會先愛上他自己。”
雲折挑眉:“你喜歡他?”
淩波一怔,瞬間從臉紅到了耳根,又垂下眼道:“我又不是人類。”
他們生活的地方和生活的方式完全不一樣,現在也隻是在一起待得久了產生了某種錯覺,這肯定不是喜歡。
雲折睨他一眼:“要是不喜歡,就盡早說清楚,人類壽命有限,你可別耽誤別人青春。”
淩波渾身一僵,心口滯悶。
隻要他開口,以慕淵的性子肯定會放手,或許還會直接辭職離開花店,那以後,他的手,會牽著別的人,會和別人同行,和別人接吻……
想到他們以後連最普通的朋友關係都不能維持,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淩波睜大雙眼,一言不發地衝出了房門。
他不想把慕淵讓給任何人。
看著沒被帶上的房門,雲折抬了抬手,房裏恢複安靜,他仰靠在床頭,將手裏的書翻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