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影帝追妻錄(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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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琪仂後知後覺追出來的時候, 醫院外麵早沒了總裁和顧長寧的影子, 引來的記者還在觀望,顯然是沒等到人,想到言諾為了那人親自到了醫院,她的危機感更沉重,咬牙偽裝好自己,驅車避開記者離開了醫院。
言諾說的回去不是回酒店, 而是回了東渡區的別墅,顧長寧坐在後座, 透過車前的一麵鏡子看著自己身邊的人,察覺到他要側頭, 立即垂眼。
言諾上下看了他一眼:“有沒有不舒服?”
顧長寧抬眼看他, 搖了搖頭:“沒事。”
他還是一樣有些拘謹, 又讓人覺得,有哪裏不太一樣, 感覺很微妙,一時說不上來。
車在別墅外停下,顧長寧熟練的推開車門,等總裁大人上前, 慢半步跟了上去。
開門的不是那個不說話的仆人, 而是好些天沒見到的孟婆,依舊一副和藹的模樣, 還備好了夜宵。
飯桌上沒人說話, 顧長寧快速填了肚子, 站起身道:“言總,我先上樓了。”
他看起來很疲憊,想著他肯定是今天累了,又受了驚嚇,言諾直接點頭,看著消失在旋轉樓梯上的身影,他放下碗筷。
孟婆道:“你去了破香箋?”
不再是壓抑著嘶啞的聲音,清麗的少女聲線,從一個佝僂老人的喉嚨裏發出來,情景有些詭異。
言諾淡應:“嗯。”
孟婆又問:“他答應了嗎?”
“沒有。”
“……”
仆人忙著收拾餐桌上的盤子進了廚房,空曠的餐廳裏就隻有兩個人,孟婆不知從哪兒取出一串珠鏈,由通體幽黑的珠子串成,觸手瑩潤,寒氣逼人。
“這是忘川河底沉積的冥石製成的手鏈,你給他戴上,總能有點兒用處。”
冥石在地府中是很普通的一種石頭,因為常年沉在忘川河底,陰氣極重,對停留在人界的魂靈來說,有溫養的作用。
言諾接過來道:“多謝。”
孟婆笑道:“謝什麽,當年要不是我一念之差,他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似是想到了什麽,言諾神色一變,看向二樓的方向,眸色微暗。
樓上臥室,顧長寧進浴室衝了個澡,裹著浴袍出來在床邊坐下,單腳屈起踩在床沿,腳踝靠近腳底的地方,他清楚地記得威亞斷掉,下落時上麵擦了一條血痕,現在看,卻是光裸一片,沒了一點兒痕跡。
似乎從小就是這樣,他經常覺得哪裏刺痛,卻找不到傷口,過不了一會兒就不再疼了,醫生說他對痛覺太敏感,其實沒哪裏傷著,母親還笑話他,作為一個男子漢怕疼太矯情。
他從沒覺得這有什麽異常,反正他皮糙肉厚,隻要沒破皮,疼就疼了他也不怎麽在乎。
指尖在之前擦破皮的地方摸了摸,他莫名輕笑一聲,轉身掀開被子鑽進了被窩。
房間裏的吊燈他關了,開了床頭的燈,昏暗的燈光下,他微磕著眼,房門處沒有動靜,可他身後卻有了溫度,比常人體溫更低的溫度。
言諾如前幾天一樣悄無聲息地進了房間,在他背後躺下,側臥著的身體蜷在一起,頭擱在床頭,白皙的皮膚被燈光晃成一片昏黃,一隻手半壓在身下,另一隻隨意搭在被外,寬大的袖子和被套滾成一團,纖細的手臂裸.露在外,也不怕凍著。
拉過他一隻手,言諾將那串冥石手鏈套上他的手腕,白光微閃,手鏈化作森冷的能量湧入他的身體。
顧長寧小幅度地動了動,近幾天總覺得沉重的身體,頓時舒適了很多,像枕在了一堆棉絮上,渾身輕飄飄的,他忽然轉身,手腳並用地纏上了爬上床的大冰塊。
言諾身體一僵,下意識高舉雙手,以為他是醒了,低頭見他依舊雙眼緊閉,頓時鬆了口氣,看著近在咫尺的眉眼,他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眼角。
自從知道他會夢魘,言諾就不敢再抱著他睡,每晚規規矩矩地躺在他身側,用自身的陰氣將他的身體纏繞,到天快亮的時候,再悄悄離去,隻是現在人自己滾到了懷裏,他卻動也不敢動。
顧長寧一條腿抬起搭在他的腿上,一隻手搭在他的腰上,毛茸茸的腦袋抵在在胸前,還時不時地拱動一下,他似乎沒有鬆開的打算,還有了越箍越緊的趨勢。
他很疲憊,言諾不忍把他吵醒,幾分鍾後,高舉著的手輕輕放下,撫在他的後背,讓兩人身體貼得更緊了些,他不自覺地唇角上揚,渾然不覺,埋頭在他胸前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的眼睛。
顧長寧一夜沒睡,天快亮的時候,他狀似無意地將懷裏的人死摳住,掙脫不開的某人,安分地待了一會兒,一點一點消失在了被窩裏。
待人出了房間,床上裝睡的人驟然翻身爬起,抓起一隻枕頭朝著那人離開的地方舉起,猶豫了片刻,他又收回手,恨恨咬牙。
迅速打理好自己趕去片場,因為昨天的威亞事故,顧長寧收獲了一大堆人的噓寒問暖,他生龍活虎的模樣讓記者猜測散發的謠言不攻自破,拍攝正常進行。
言諾依然沒有來,他的角色已經快要殺青。
顧長寧翻著劇本,忽然想到什麽,他將劇本擱到一旁,拿出手機搜出了承顥殺青片段的原著。
劇組的人漸漸發現,顧長寧休息的間隙,抱著最多的不再是劇本,而是手機,但他拍攝的時候卻更加投入,他不再像前幾天一樣恍惚著發呆,精神狀態前所未有的好,更讓人眼前一亮的是,他麵對著對他有敵意的對手,不再是一味的謙卑,而是選擇了平靜應對。
他拿捏角色的性格與心理,塑造完美的人物,他自信而耀眼,這樣的蛻變,仿佛隻在一夜之間。
連沈輕城都很驚訝,在他拍完一場休息時,忍不住問道:“真令人驚訝,你是怎麽做到的?”
顧長寧隻是笑:“向言總請教了一些。”
沈輕城愣了愣,給他豎了根大拇指。
就算有人指點,能有這麽大的進步也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如果說拍攝前期顧長寧的演技還帶有新出道的青澀,現在的他,已經是形成了自己的演繹風格,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演員。
他的變化,劇組的人看在眼裏,曾經對他有意見的人,看到沈導對他的追捧,也不得不開始重新審時度勢,畢竟一個得著名導演賞識的演員,前途是無可限量的。
有心想和顧長寧打好關係的人,被凶神惡煞攔在了休息室外。
而作為保鏢的兩人,對心懷不軌的人可以不留情麵的驅逐,對要保護的人,卻有些不知所措。
所謂的休息室,其實就是拆了場景搭建暫時不用於拍攝的一處大殿,殿內也不止是顧長寧一個人,因為保鏢盡職的關係,其他人都離了很遠。
凶神惡煞背對顧長寧站著,被身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著,後背陣陣發麻,前幾天隻要他們開口趕人,夫人就會立刻阻止,生怕被人說閑話被記者聽了去,可今天他們連續趕了好幾個走過來的人,夫人卻一直沒說話,隻是笑著看著。
“你倆轉過來,我問你倆點兒事。”
兩人立即轉身:“夫人請吩咐。”
“……”
不自在地看了眼殿裏的其他人,確認沒人聽見這稱呼,顧長寧輕咳一聲道:“你們,為什麽叫他宮主?”
因為他是坐著,仰視著兩人,本來就大的眼睛更顯得是在瞪著人,凶神誠實道:“他就是我們的宮主。”
顧長寧挑眉:“魔宮宮主?”
惡煞道:“天宮宮主。”
“……”
“其實以前在宗靈七非天宮外我們見過的,隻是你忘……嗷!”
挨了熟悉的一爪子,凶神條件反射地封了嘴。
顧長寧笑著垂眼,眸色暗了暗,像自言自語一樣道:“你們喝過孟婆湯嗎?”
“沒喝過,我們鬼……嗷!”
“……”
凶神委屈巴巴地耷拉著臉,惡煞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忐忑的臉上多了幾分嚴肅。
顧長寧抬眼笑道:“我喝過,不過是假的。”
惡煞:“……”
“走吧,去化妝,晚上還有一場戲呢!”
他拍拍屁股起身,走向殿門,隨性的模樣仿佛剛才說的話真的隻是一句玩笑,凶煞沉了沉眸,拽著還在摸著後腦的凶神跟了出去。
已經快要入冬,夜晚溫度急劇下降,劇組裏的除了沒在拍戲的人,都裹了一層厚厚的棉襖,顧長寧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對麵最新搭起來的框架,時不時朝著路的方向看看。
言諾打了電話,說他會晚一點到,今天是他在《煜陽》劇組的最後一場戲。
戲樓被燒,承顥身死,這場戲過後,沐芹生逐步黑化,這也是顧長寧在劇組和言諾最後的對手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