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嬰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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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中的嬰兒, 就像枯瘦如柴的僵屍, 身體扭曲如鬼爪,睜大著一雙眼睛,空洞死寂。
葉臻用手機拍了照,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嬰兒屍體拿出來。
幹癟的屍體很小,隻比她的手掌大一點, 重量很輕,不及一隻剛出生的幼貓。
可葉臻心頭發怵, 渾身發麻,這麽小的嬰兒, 變成幹屍, 被人做成金色木乃伊, 既殘忍又可怕。她盯著幹屍的眼睛看,覺得它那雙黑洞洞的眼, 仿佛會鑽出一隻惡靈來。
它帶著臨死前的痛苦和怨恨,麵目猙獰凶殘,難怪會嚇著林思竹。
“教授,真的是嬰兒屍體?”葉臻把屍體捧到林北欽身前, “它有多大?難道剛出生就死了嗎?”
林北欽麵沉如水, 說:“它渾身包裹著金箔紙,還沒辦法判斷死因和年齡。”
葉臻心生憐憫, “是什麽人把它做成這個樣子的?為什麽要寄給林思竹?”
她側首, 沉思著說:“是霍冀然嗎?”
林北欽不置可否, 說:“把它裝好。”
葉臻將嬰兒屍體裝進物證袋中,林北欽用多波段光源照射快遞紙箱,在上麵采集指紋。
痕跡采集完畢後,他說:“快遞單的物流號被撕掉了,無法查詢單子是從哪兒寄出的。而且,這張物流單,是複印偽造的,不屬於任何一家快遞公司。”
“看來寄這東西的人很謹慎,有反偵察意識,”葉臻說,“難道他是親自把箱子送過來的?”
林北欽收好光源,說:“問問門衛說不定就有眉目了。”
葉臻頷首,又困惑地問:“為什麽會有人寄嬰兒屍體給林思竹?難道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林北欽若有所思,走去敲臥室的門。
劉嫂開門出來,臉色有些凝重。
林北欽問:“思竹怎樣?”
劉嫂心疼又無力地搖頭,“小姐被嚇得不輕,我得告訴夫人,夫人也不知道會有多心疼。”
林北欽說:“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好她,我現在要回警局一趟。”
劉嫂鄭重地點頭,“林先生,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林北欽這才帶著葉臻離開。
路過大門時,特意進了門衛室,給林思竹遞快遞的保安,正坐在窗前認真地值守著。
見有人進門他立即起身,還未開口,林北欽直接向他出示證件,說:“你好,我是警察。”
保安愣了愣,然後又手足無措起來。
林北欽說:“別緊張,隻是問你一些事情。”
保安連連點頭。
林北欽快速看了眼放在牆邊整齊的快遞,問:“你們平時會幫業主代收快遞。”
“會的,”保安點頭,“我們代收快遞是很嚴格的,會把快遞按日期擺放,還會做登記。”他連忙把放在桌麵上的登記冊子給林北欽看,“你看,登記得很詳細,會寫派送公司,代收日期,還有業主電話,以及業主領取時間。”
冊子上的字密密麻麻,每行的字跡都有差別,是不同的快遞員和業主簽寫的。
林北欽往前翻了好幾頁,都沒有看到林思竹的名字。
“但凡來送過快遞的,都會記錄嗎?”林北欽放下冊子,“如果快遞不是你們代簽的呢?”
“那就不會登記在這上麵。”保安說。
林北欽默了一瞬,說:“林思竹這幾天都沒有來拿過快遞。”
保安對林思竹有印象,他說:“她從來不收快遞的。”
“那你在下午時給她的快遞,是從哪兒得到的?”林北欽厲聲問。
保安定了定,說:“我在她車位旁邊撿到的。”
“撿到的?”林北欽蹙眉。
保安點點頭,“就是撿到的,我在小區裏巡邏時,路過林小姐的車位,看見車位旁有一個快遞箱子,怕被人拿走,就幫她拿到門衛室來。我還以為,是她放在那兒忘了拿走的。”
林北欽:“你多久巡邏一次?”
“沒確定的時間,”保安有些忐忑,“今天我隻巡了一次,在我之前,也不知道其他人巡過沒有。”
“監控呢?”
保安有些為難,“我這裏可以看到監控,但是沒有辦法操作監控視頻。
“好,”林北欽說,“我會讓人來調取監控的。”
……
離開林思竹小區,葉臻和林北欽立即回警局,已經下班的李逸止也匆匆趕到。
見到嬰兒幹屍的霎那,李逸止眉頭一蹙,非常驚疑。
“這屍體,有些奇怪。”他將屍體放到燈下,又拿了尺子量嬰兒的腳。
“它本來就很奇怪,”葉臻說,“誰會把嬰兒做成幹屍啊?”
李逸止目不轉睛地盯著嬰兒,說:“它的腳太小了,而且兩隻腳的大小不太一樣。”
葉臻不明所以,李逸止解釋道:“就算它已經成為幹屍了,可腳也太小了,比我見過的所有嬰兒的腳還小。它……或許還是個胎兒。”
“你的意思是……”葉臻更加驚愕,“它是個早產兒?”
李逸止點頭,“根據腳的大小來看,也就是個五六個月大的胎兒。”
“這麽小?”葉臻喟歎,“難道它一出生就死了嗎?”
李逸止沉默下來,拿了鑷子將嬰兒屍體表麵的金箔紙拆掉。林北欽看了看金箔紙的鑒定報告,忽而挑眉,“這金箔紙的含金量竟然不低,足金的。”
葉臻聞言,更加驚詫不已,“用黃金來包嬰兒屍體?”她頭腦頓時有些暈沉,“簡直太有錢了吧?”
心念一轉,又問:“能不能查到這種金箔紙的來源?”
“很難,”林北欽搖頭,“紙上沒有任何痕跡和商標,何況這種東西並不難買,網上多得是。”
葉臻喟然搖頭,“好好的孩子,即便是去世了,也該安葬才是,給它包再貴的紙有什麽用?”
李逸止聞言,緩緩抬頭看著林北欽,輕聲說道:“鍍金嬰屍……”
林北欽眉頭輕蹙,目光落在嬰兒屍體上。
金箔紙漸漸剝落,逐漸露出嬰兒裸露殘破的軀體。與想象中,皮緊緊包裹著骨頭不同,這具嬰兒屍體,沒有皮肉,隻有森森白骨。
李逸止緩緩地放下屍體,雙手有些無法安放,“這具屍體……被骨肉分離了嗎?”
林北欽沉默著,而葉臻陡然間毛骨悚然。
所謂骨肉分離,就是屍體身上的皮肉被全部刮掉,隻剩一具骸骨。而能將肉與骨完全分離幹淨的辦法,隻能先烹煮,煮熟後再把肉刮幹淨!
難道這具嬰兒,被扔到鍋裏烹煮過?
葉臻胃中一陣酸澀翻湧,她深吸一口氣,輕聲問:“這是誰的孩子,能查嗎?”
李逸止有些晦澀,“如果屍體真的經過高溫烹煮,dna大概被破壞了。”
“不能提取比對dna嗎?”葉臻蹙眉。
李逸止搖頭,“也不是不能,這是要耗費更長的時間。或許其中有某個細胞沒被破壞,我就能提取到dna。”
夜已過去大半,警局裏值班的人都自然安靜下來,夜晚格外寧靜。
李逸止將嬰兒屍體放在冰櫃裏,謹慎地保管好,說:“下班吧,已經很晚了。”
案情雖然沒有進展,但也算有不少收獲。
林北欽自然而然地送葉臻回家,並沒什麽不妥。這些天,他習慣了有葉臻在副駕駛上,習慣了在夜色臨近時,將她安全送回去,看著她家裏的燈亮起,看著她站在窗前,目送他離去。
此時,她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輕輕咬著手指,問:“教授,你懷疑林思竹嗎?”
“懷疑過,”林北欽沒有隱瞞。
葉臻有些意外,“為什麽會懷疑她?”
林北欽握緊方向盤,眼底諱莫如深,“她曾經受到過霍冀然的傷害,如果她得知了霍冀然出獄,會不會也想報複?”
他臉色微沉,“畢竟,對於受害者來說,傷害自己的人僅僅隻判三年,太不足以平恨了。”
葉臻聞言,腦海中思緒翩飛,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林北欽問。
葉臻微微沉住氣,說道:“如果林思竹恨霍冀然,那麽她的家人,會不會恨屋及烏,幫她殺了霍冀然報仇?”
“你懷疑我叔父和叔母?”林北欽的聲音沉冷如冰。
葉臻輕輕咬牙,“是……”她鼓起勇氣,說:“從目前的偵查結果來看,沒有發現有殺害霍冀然動機的嫌疑人。而能夠得知霍冀然行蹤的,很有可能是林思竹,且她有殺人動機,不是嗎?”頓了頓,又一鼓作氣,快速說:“然而林思竹並沒有作案能力,也沒有作案時間,所以我可以合理地推測懷疑,林思竹的父母,或許會幫他報仇出氣。”
她一口氣說完,緊張談談地盯著林北欽,心也緊隨著緩緩下沉。
靜默許久之後,林北欽才緩緩開口,“你說的也不錯,全天下的父母都一樣,為了孩子可以做任何事情。霍冀然讓林思竹受到過屈辱的傷害,她的父母憎恨霍冀然也很正常。”
葉臻暗自鬆了一口氣,想說什麽,卻又無言了。
她深深的看了眼林北欽,他神色如常。
“明天和我去見見我叔父,”林北欽說。
葉臻詫異,“真的要去見他?”
“你遲早都要去見他的。”林北欽說,“你忘了答應過到林家去做客了?”
葉臻眨眨眼,他不說自己還真忘了。
“好,”她抿唇,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