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chapter 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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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長鶯飛、桃紅柳綠的陽春三月時節, 雲惠帝頒下詔書禪位太子, 黎煊正式登基為黎國天子,改國號昭和,尊奉雲惠帝為太上皇, 迎發妻盧鳴箏入棲鳳殿, 禦封建州王黎燁為寶親王,於信陵城開寶親王府,同時加封左丞相溫羨為靖國公,其妻顏氏為一品誥命夫人。
    自昭和帝登基以後,黎國四海升平,政通人和,亦與北高結下永年之好。
    朝堂上少了擾人心煩的事,溫羨日益清閑起來, 隻要沒有公務纏身,他便半步不離顏姝與阿元母女。三個月大的阿元粉雕玉琢的, 透著一股機靈勁,每每一見著溫羨就會從顏姝的懷裏掙著探出一手,要抱抱, 而溫羨從來不會拒絕自己女兒的要求。
    自打阿元出生以後, 顏桁和溫羨商量了一下, 在武安侯府和溫府之間的那堵牆上開了扇門,每日大多的功夫, 顏桁和蘇氏都會穿過那扇門到溫府來逗弄自己的小外孫女。
    日子閑淡如水卻又溫馨無比, 寒來暑往, 轉眼間便是四個春秋過去。
    信陵城溫府內,阿元已長至四歲,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玉雪團子,兼著聰明伶俐,深得溫顏兩家人的寵愛。溫羨素來寵愛阿元,見她性子活泛,又是個極其機靈的,也不拘束她,甚至還吩咐府裏繡娘專門為阿元做了幾身男裝,興致起了,便把女兒打扮成一個粉嫩的小公子,抱出去倒也糊弄了不少人懷疑溫羨當年得的不是千金。
    對於自家夫君嬌寵阿元,把女兒養成了一個愛淘氣的性子,顏姝雖感無奈,但並不苛責,隻依舊寶貝似的寵著阿元,一家三口的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這一日,臥雲居裏,顏姝坐在窗前,正一針一線地為阿元縫製新衣,忽見一抹亮眼的紅影從門外飛快地衝進來。叮叮當當的環佩鈴鐺聲響起,顏姝擱下針線,抬頭望過去,就見阿元早已蹦跳到了跟前。
    “娘親是在給阿元做新衣裳嗎?”清嫩軟糯的聲音恰如出穀的黃鶯鳥兒一般,語氣裏含著一絲喜悅。阿元腳下的步子仍有些不穩,跌跌撞撞地就撲進了顏姝懷裏。
    顏姝將女兒抱起放在膝上,因見她小臉微紅,鼻尖上還蹭了一些灰,伸手拿過放在一邊的絹帕,一麵輕輕地拭去黑灰,一麵繃著臉道:“又跑去和小不點玩了?瞧瞧你這樣子可像個小花貓了。”
    阿元嘻嘻地笑了,眨了眨澄澈明亮的杏眼,歪著小腦袋軟軟地道:“娘親,阿元想去放風箏,壞爹爹明明答應過我的,現在人又不見啦!”小粉拳輕輕地揮動著,嘟著小嘴,一副埋怨的模樣教顏姝覺得好笑。
    她看向窗外盛開的杏花,眉眼舒展,想起前幾日溫羨許諾阿元要帶她去蘭舟湖玩耍一事,心下了然。
    這幾年,溫羨雖仍然處在相位,但因著昭和帝治政有方,他的日子過得也算清閑。想著這些年,一家三口或湖邊垂釣,或賞杏花滿山,彈琴吹笛,堪比神仙的逍遙日子,顏姝的臉上不由溢出溫柔甜蜜的笑容,越發顯得嫻靜。
    “娘親~”
    被阿元輕輕地扯了扯衣角,顏姝回過神來,見小姑娘小臉都快皺成了包子模樣,不禁失笑:“等爹爹回來,娘親幫你說他。”
    正說話間,外麵就傳來一個晴朗的笑聲,母女二人一同抬頭看過去,就見身穿官袍的溫羨闊步走進屋來。歲月的沉澱使得他斂去了身上的鋒芒,整個人愈發沉穩起來。他沒有急著走向妻女,反而先去內室換了一身常服,然後才把搖搖擺擺撲過來的阿元抱了起來,寵溺地笑道:“這小嘴嘟的,又有誰惹得我們阿元不高興了?”
    阿元撅著小嘴,哼哼道:“爹爹欺負我了!”
    女兒無端的控訴讓溫羨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顏姝,卻發現她隻抿著嘴笑,竟是半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他無奈地看向女兒,見阿元胖胖的手指指了指掛在牆上的紙鳶,一下子了然了。
    “這次是爹爹不好,下回爹爹帶著你和娘親一起去可好?”
    聞言,阿元小手捧著下巴,似是思量了一回,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溫羨陪著阿元在榻上玩了一會兒九連環,等小姑娘玩累了趴著沉沉睡去以後,他輕撫著女兒粉嫩的臉頰,臉上愛憐橫興,抬頭時見顏姝又拿起了針線,不由蹙了蹙眉,道:“府裏有做針線活計的繡娘,你別費這個心神了,仔細眼睛。”
    顏姝停針側首,輕輕一笑,道:“阿元的衣裳我親自來做,心裏也安心些。”更何況小姑娘身量小,衣裳做起來並不怎麽費神。
    “你倒是放心把你夫婿的衣裳交給旁人來?”溫羨湊到顏姝身邊,攬住她的腰將人摟進懷裏,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她柔順的青絲,道,“姝兒,這些年你心裏都隻有阿元了。”
    顏姝不由失笑,抬眸瞥了他一眼,道:“跟個小孩子計較這些?”柔荑輕輕地覆上腰間的大手,她聲音軟軟的,“你那樣寵阿元,我可都沒吃醋呢。”
    溫顏兩家,最疼阿元的非溫羨莫屬。
    溫羨默了一下,半晌才低聲道:“我的香囊都舊了。”
    他平素最不愛這些香囊玉佩,可見阿元係著好看,顏姝每次做得用心,他也跟著眼饞起來了。
    真是比阿元還像個孩子了。
    顏姝幾乎快要記不起當初那個冷淡自持的溫大人是個什麽模樣了,見他如此,隻得伸手將放在榻邊的一個木匣拿了過來,打開,裏麵放著各色精致的香囊與扇套,一樣一樣的花樣都是為溫羨量身繡的。
    溫羨眉目染笑,撿了一隻秋香色的香囊出來,遞到顏姝的麵前,眨眨眼。
    “你。”顏姝無奈地輕笑一聲,接過香囊親自為他係好,而後抬起頭看向他,問道:“這幾日朝中是出了什麽事嗎,怎麽見著你好似忙了許多?”以前從不曾見他失信於阿元,這一回是頭一遭。
    溫羨沒打算瞞著顏姝,便與她道:“還記得我當初答應你的事嗎?”見她眼中一片茫然之色,他不由牽唇一笑,道,“阿元剛出生那會兒,我不是答應了你,等阿元大了些,我帶著你們娘倆出去走走,看看黎國的山山水水。”
    左右如今朝中安定,他掛印而去,黎煊也不會出言阻止。
    聽他如此說,顏姝的臉上果然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真的?”
    “嗯。”溫羨道,“如今已經交割清楚了,過些日子咱們就動身,你想先去哪兒?”
    “去平州罷。”一年前,顏桁已經攜蘇氏離了信陵,回到夫妻倆鎮守十多年的平州去定居。顏姝久不見爹娘,正思念著。
    溫羨對此沒有意見,反而笑道:“我也正是這個打算,一來可以拜見嶽父嶽母,二來我們正好過去喝杯喜酒。”
    顏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仰起頭看向溫羨,問道:“萬俟先生和蕭姑娘?”見溫羨點頭,她有些意外,倒是笑了,“也算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而溫羨隻一笑,並不置可否。
    蕭蘿追著萬俟燮跑了好些年頭,萬俟燮一直不鬆口,如今突然送來喜帖,這讓溫羨高興之餘,也有些疑惑,卻是不知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才修成了正果。
    杏花紛紛飛落的時節,溫羨攜著顏姝與阿元乘船從水路離了信陵,一路往平州的方向而行。
    皇宮裏,黎煊立在禦花園的桃林裏,看著滿眼桃紅殘落,孑然長立。
    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暮春的江水幽幽,碧波推浪,哄睡了阿元,顏姝與溫羨相攜站在船頭,江岸邊山坡上依舊是一色碧翠的茶樹林,依稀間甜美的采茶歌聲隨著江風吹來船上。
    “草中野兔竄過坡,樹頭畫眉離了窩,江心鯉魚跳出水……誰家阿郎江邊望,誰家姑娘盼紅妝……”顏姝輕輕地唱出聲,半晌仰起頭看向溫羨,眉眼一彎,輕笑著開口道,“我還記得,當初就是在江上第一回遇上你呢。”
    那一夜風雨飄搖,笛聲悠揚安撫了她的心緒,素昧平生的援手,又豈料而後緣分未止。
    那是顏姝印象中的初遇,可溫羨卻搖搖頭,“在此之前,我已經見過你一回了。”其實算上夢裏種種,又豈止一遭?
    “嗯?”
    “春江初遇的前三年,我曾去過平州一遭,在山寺見過你。”
    顏姝凝眉,憶及當初去山寺祈福為風雪阻路而留住山寺的經曆來,有些興歎,又故意打趣他:“總不會你那會兒就喜歡上我了?”
    溫羨將顏姝擁在懷裏,任清風徐徐的吹,他與她十指交纏,半晌才溫聲徐徐道:“對你,我是乍見心歡,別後執念,如今仍怦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