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同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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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有風吹動樹葉, 發出沙沙的聲響,偶爾夾雜著幾聲貓頭鷹的叫喚,月光下那如城堡一樣的古樸而華美的別墅有種陰森之感,人們都已入眠,走廊的過道隻留有幾盞散發著橘黃色光芒的燈,整座別墅靜悄悄的,靜得能聽見時針轉動的聲音。
“嘀嗒, 嘀嗒”
秒針轉動著,一聲又一聲, 撞擊著小孩的心靈,她把被子蒙在頭上,蓋住了全身, 身體蜷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發出嗚咽聲, 靠近眼睛的附近的被子卻濕了一大片。
被子外麵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有個身著紅色衣服的女童出現在小孩的房間, 她歪著頭盯著床中間的突起的那一塊看了一會兒, 紅色的眼瞳裏閃過一絲調皮, 慢慢走近了床上的小孩。
月光落在女童的身上,地上卻沒有倒影, 那女孩的膚色帶著種病態的蒼白, 眉間卻帶著一種可以稱之為單純的笑, 她聽著那如小獸般的嗚咽聲,慢慢爬上了小孩的床,突地掀開了小孩的被子,頭鑽了進去,露出了一個自認為是善意的笑容。
“啊嗚…”
被視作是盔甲一樣的被子就這樣被輕易掀開了,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笑容陰森的女孩,床上的小孩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小臉上滑落。
座敷童子不解地眨了一下眼,她覺得自己除了平時稍微調皮了點,還算是個善良的小妖怪,她還能給人們帶來好運呢,這個小孩子為什麽看見自己就哭啊?
她抬起手戳了一下小孩的臉,氣鼓鼓地看著她。
小孩此時已經被突然鑽進自己被窩裏的妖怪嚇傻了,才沒有心思分辨妖怪是好的還是壞的呢,她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快跑。
她抽泣著掀開了被子,翻身下了床,連鞋子也顧不穿了,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跑去,邊用一隻手擦著眼淚,邊踮起腳用另一隻手擰開了門把手。
門打開之後,小孩急不可耐地衝了出去,“碰”的一聲,她撞上了從房間裏走出來的跡部景吾。
小孩用手緊緊地抱住了跡部景吾的大腿,渾身都在顫抖著,用一雙盛滿水汽的目光看著他,在月光之下,跡部景區甚至還看到了那掛在睫毛上的淚珠。
跡部景吾歎了一口氣,蹲下了身子,用手擦了擦小孩臉上的眼淚,聲音有些溫柔又有些無奈:“發生什麽事了?啊嗯?”
小孩緊緊地攥住了少年的衣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還留有未散的害怕與恐懼。
跡部景吾見小孩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裏也變得怪難受的,如果小孩像其他小孩那樣不管不顧地哭鬧,跡部景吾可能還會覺得厭煩,但是這小孩明明都那麽害怕了,但是連哭起來都是乖巧得令人心疼。
“沒事了,別哭。”
跡部景吾拍了拍小孩的背,幹脆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打開了燈。
他把小孩放在自己的床上,兩人都盤腿坐著,麵對著麵。
“好了,現在可以說說看為什麽哭了嗎?”
跡部景吾低頭看著小孩,聲音壓得有些低,給人一種安全感。
小孩猶豫了幾秒,還是說出了口:“有個女孩鑽進了我的被窩裏,我很害怕…”
說完之後,她看著跡部景吾,手指無意識地動著,她有些害怕跡部景吾會認為她在說謊。
聽完之後,跡部景吾似是想到了什麽,發出了一聲低笑,揉了揉女孩的頭,語氣裏帶有些安撫的意味,“別害怕,她不會傷害人類的。”
這座別墅以前也發生過有些無傷大雅的靈異事件,管家請了除妖師上門才知道原來是家中寄居著一個座敷童子,傳說隻要有座敷童子在,家族就會變得繁榮興盛。
因為之前沒有人見得到座敷童子,跡部景吾就下意識地忽略了這件事,沒想到讓小孩受到了驚嚇,看著小孩那副被嚇慘了的小臉,跡部景吾突然覺得有點愧疚。
如果他早就意識到小孩應該不是普通的小孩,可能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見小孩還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樣,跡部景吾翻身下了床,從書架裏麵拿下了一本書,邊翻著書頁邊走到了女孩身邊。
“你看,”
跡部景吾攤開了書頁,顯示出了裏麵的內容,書的左邊畫著一個穿著紅色和服的小女孩,右邊則是文字說明。
“座敷童子是…”
小女孩眨了眨眼,小聲地念出了裏麵的文字,念完之後,小腦袋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小臉皺成一團,扁了扁嘴,“她很不乖…”
“我們不理她就是了。”跡部景吾好笑地說,眼神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寵溺。
“嗯。”小孩認真地點了點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有些發亮地看著他,小聲地請求道:“我可以看這本書嗎?景吾哥哥。”
最後的一聲哥哥叫得又甜又軟。
饒是跡部景吾這種驕傲華麗的人都不得不承認自己被殺到了,這年頭的小女孩都這麽可愛的嗎?
他揚起了眉,“當然可以了,不過你都認識這些字嗎?”
“認識的,景吾哥哥。”小女孩瞪大眼睛,點點頭說。
“啊嗯,還算華麗。”跡部景吾誇了小女孩一句,然後認真地說:“不過現在是睡覺時間了,先睡覺,明天再看吧。”
“好啊,景吾哥哥。”小女孩乖乖地應下了。
跡部景吾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小女孩萌萌噠的表情,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那麽,我該叫你什麽好呢?”
小孩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本大爺要給她起一個嗎?
正當跡部景吾考慮英文名好還是日文名字好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小孩軟軟糯糯的聲音。
“叫我“優”吧,景吾哥哥。”對麵的小孩笑起來,睫毛彎彎的。
“為什麽?你想起什麽了嗎?”跡部景吾的眼神落在小孩的身上。
“因為這個。”小孩手伸進衣服裏,掏出了一枚小小的護身護,放在手掌心上,看著他說:“你看,上麵有個“優”字。”
之前跡部景吾雖然也注意到小孩脖子上戴著的護身符,不過倒是沒看到上麵寫有字,不過這倒是幫小孩找回家人的重要線索之一。
跡部景吾低下頭,把小孩手裏的護身符正反兩邊都看了一下,除了一個“優”字,上麵再也沒有別的線索了,不過跡部景吾也沒有太失望,他再找別的方法就是了。
沒找到小女孩的家人之前,自己就暫時照顧一下她好了,看著小孩叫自己“跡部哥哥”的份上。
跡部景吾自認自己還是有點照顧小孩的天分的,看著麵前乖乖坐著的一個就知道了,還有冰帝那隻綿羊也勉強算是一個小孩吧。
想到這裏,跡部景吾勾起了嘴角,收起了書,一雙好看的深藍色眼眸看著小孩,低著頭看著她,落下的陰影幾乎要把女孩蓋住,他笑了一下,說:
“那麽,優,你該去睡覺了,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如果沒有充足的睡眠的話,你大概長不高了。”
聽到他這麽說,小孩瞪圓了眼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看著跡部景吾,奶聲奶氣地說:“我想長高。”
“那就快睡吧。”跡部景吾倚在床頭,伸直了腿,看著雙腿交叉坐在床中間的小孩。
小孩縮了縮腦袋,眼巴巴地看著跡部景吾。
“是要自己回客房睡還是要和我一起睡,啊嗯?”
跡部景吾摸著眼角的淚痣,主動問道。
“想和哥哥一起睡。”,說話的同時,還露出了一個仿佛能甜到人心坎的笑。
跡部景吾眉眼飛揚,自戀地想道,果然連小孩都沉浸在本大爺的華麗之下了。
看著對方有點可愛的份上,那就勉強讓她和本大爺一起睡吧,跡部景吾矜持地想著,說道:“那就過來吧。”
為了安撫小孩有些受傷的心靈,跡部景吾決定給小孩一個晚安抱,張開了雙手,等著小孩撲進自己的懷裏。
“哥哥,晚安。”
小孩爬到跡部景吾的身邊,自己找了一個離跡部景吾不遠也不近的位置,自動自覺地蓋起了被子,隻露出一個小腦袋瓜子,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說道。
本來還以為小孩會撲進自己懷裏的跡部景吾若無其事地放下了雙手,傲慢而溫柔地說了聲:“晚安,優。”
絕對是因為睡在本大爺身邊就足夠安慰了,所以才不需要晚安擁抱的。
跡部景吾自我安慰著,擁抱什麽的他絕對沒有很期待。
一大早醒來的時候,管家就先讓女仆去看看那小孩的情況好不好,結果女仆告訴他,睡在客房裏的小孩居然不見了!
這可把管家給嚇壞了,趕緊讓別墅裏的所有人去找,結果怎麽也找不到,看了門口的監控,確定了小孩應該還留在這座別墅內,隻是上上下下都找完了,都沒找著人。
“管家,還有景吾少爺的房間沒找。”
有個女仆小聲地提醒道。
“對了,我怎麽沒想到呢!話說景吾少爺今天怎麽還沒起來?”
管家小聲嘀咕著敲響了跡部景吾的門。
過了一會兒之後,才等到自家少爺來開門,管家看著站在門口的少爺,問道:“景吾少爺,早上好,我想問下少爺,那個小孩在不在少爺房裏,我們沒在客房裏見到人,所以有些擔心。”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房間裏麵傳出了一聲輕哼,似乎是有人從床上摔下來了。
跡部景吾明顯也聽到聲音了,回頭一看,也不知小孩怎麽做到的,竟連人帶被滾到了地下,然後見小孩頂著一頭炸毛的頭發從被子底下鑽了出來,見他們正在看她,咧開嘴笑了起來。
跡部景吾心想,啊嗯,笑起來傻兮兮的,真不華麗。
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快步走近了優,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嘴裏嫌棄地說:“笑得真傻,剛才摔到了沒有?”
“沒有。”優揉了揉眼睛,無意識地蹭了蹭跡部景吾的臉頰,奶聲奶氣地說,“景吾哥哥,早。”
“嗯。”跡部景吾應了一聲,聞著女孩身上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香味,覺得自己的品味果然是最華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