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說清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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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千戶領命躬身出去,既然燕王沒有相迎的打算,那他也不會主動上門。東碼頭曆來是官家所用的碼頭,而西碼頭是普通漕運,這一來,算是給燕惟如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是遇上棘手的事了麽?”衛辭從被子裏伸出頭來,急切問他,燕王的野心眾所周知,大郢立國二百多年,如今到了光宗這一朝,愈發受製於人。北有戎狄,南有建安王,若是真的動起幹戈來,未必占得上風。
    皇帝派陸淵往建安來,不是沒有緣由,燕王府上數三代皆紮根建安,手裏握著大郢一半的兵力,皇帝自然想將其收納其中。司馬家的藩王不多,先帝隻有二子一女,平章王司馬烜不受重視,幾年前早已削藩做了清閑王爺,如今要輪到他,前車之鑒擺在麵前,那燕惟如又豈是等閑之輩。
    陸淵嗯了一聲,將她抱在懷裏,替她捋了捋頭發,“皇上本來是要替燕王做親,將長公主許配與他,好趁機收了他的兵權,可偏偏太後從中擺了一道,她舍不下嫡親的女兒嫁至建安,因此事情懸而未決。”
    “所以是打算要我嫁過去麽?”她寒心,原來讓她下嫁建安事情是太後親提的,她這裏還念著她的情分,可轉眼間她卻要將她往火坑裏推。
    他點了點頭,“本來是這樣的打算,可親事是燕王提的,指名道姓求娶的事大郢長公主,如今換了人,他心裏又豈會罷休。”
    指名道姓?可若是太後不放人,燕王難道要強娶不成!
    她抬起頭,光潔的額頭抵在他的下頜上,惻然道:“我怕胳膊拗不過大腿,倘若……”
    “沒有倘若。”他箍住她的身子,怔怔望她,“我既已經決定跟你一起,怎會讓你嫁給燕王。”他知道她的顧慮,她心裏憂慮,憂慮了一路,他起先也沒有想到會是如今的結果,可也恰好在這時表明心意,要是再晚一些,可也真是要遺憾終生了。
    她心裏雀躍,攀上他的身子,將整個人重量壓在他身上,在他唇上輕啄,愈發沒了桎梏,嬉笑道:“我就知道廠臣不會扔下我,上天待我這樣好,讓我遇上了你,我想和廠臣作伴一輩子!”
    她滿是情深,讓他措手不及,隔著裏衣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愈發熱辣起來,猛的翻身反客為主,將她壓在身下,調笑拉住她,“公主以前羞答答的像個小娘子,怎的如今愈發奔放起來了。”
    見他這樣說,她羞得沒皮沒臉,嗔怒故意笑道:“都是廠臣兜達我,我都是在廠臣那兒學來的。”
    她說的眉飛色舞,從來也不知她竟還有這一麵,心頭竊喜,故意哦了一聲道:“是麽,看來公主學藝不精,趕不上臣的萬分之一。”
    她也不罷休,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往懷裏帶,在他耳蝸裏吐著氣細聲問道:“廠臣別不是太監吧!”
    剛剛蔚千戶進來的時候,她就趴在他身上,男人和太監到底有什麽不同,她在深閨裏從來不知道這些,隻知話本上有意無意提及,太監不長胡茬,底下淨了身,可他和宮裏的那些個太監都不同,長得俊美,腰也不佝僂,她也曾懷疑過,因此故意呲噠著炸他。
    他一怔,沒回答她的話,挑起眉梢掐住她的腰,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歎氣道:“看來公主對臣的身份實在好奇,我要是不成人之美,隻怕是要惱人,既如此那臣就勉為其難讓公主見識見識,如何?”
    腦子裏一轟,她駭得心裏砰砰跳,見識什麽?猛然想起來,木蹬蹬盯著他臉色瞧,半晌才推著他的胸膛結巴道:“我……我是和廠臣鬧著玩兒呢,您可別當真。”
    她說著就要起身,被他一把又拉進懷裏,輕笑道:“公主日思夜想的惦記著,臣是不跟公主見外才讓您瞧的,等到瞧完了,臣再瞧瞧公主的,何況臣也是頭一回見識,得禮尚往來不是?”
    論到耍嘴皮子的功夫,她永遠不及他,怪道東廠裏的那些冤案呢?誰能說得過他!
    她急得縮回了手,不住的求饒,“廠臣我錯了,我再不提您的禁忌了,再提就叫我爛舌根子。”腦子裏一激靈,她猛然想起他剛剛話,等等,頭一回見識?
    “廠臣和貴妃……”她睜大了眼睛覷他臉色,那日他說出那些氣死人的話來,她果真以為他和貴妃是對食。
    明白她話裏的疑問,他嘖嘖歎道:“原來公主心裏是這麽想臣的,臣可是守身如玉克製的很,公主這樣貶低臣,真是叫臣心寒啊。”
    他居然唉聲歎氣,還怪起她來,她衝衝道:“要不是廠臣那日說出那些氣人的話,我哪裏會誤會你!那日你突然就撲上來,我哪裏有心思想別的,嚇也嚇死了!”
    “那公主怎麽不來問臣,自己悶著頭腦想,就這麽一竿子打死人麽。書信是貴妃寄來交代臣辦事的,若是太過明目張膽,這千山萬水早就不知被誰人截走了,臣就是有一萬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這話叫人如雷灌頂,她那日在船艙上看見她手裏拿著貴妃的書信,心裏想也沒想就認定他和貴妃是對食。現下看來,真是一重重的誤會,要是早些說清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糟心事。
    索性坦誠布公,她坐起身質問他,“那廠臣是不是拿了我寄給雲華的書信,還有琉璃珠子?”先前他再三推脫,這會子看他還怎麽說,說來實在奇怪,她與他之前毫無瓜葛,那些書信為何會到了他那兒。
    “這麽說來,興許是臣和公主有緣不是麽,兜兜轉轉還是到了臣手裏,怎麽,四喜沒和你說麽?”
    四喜?她之前寄書信全是托四喜操辦的,難不成……她劈臉朝他發愣,悻悻故意道:“原來廠臣惦記我由來已久,真叫我受寵若驚。早前我去廟裏抽簽,說我紅鸞星動,求來一顆琉璃珠子,特意寄給了雲華,誰知竟被廠臣劫走了去,廠臣埋伏的好手段。”
    “這可不能怪我,那書信上一個署名也無,隻有雲華二字,我倒知道是誰寫的?那些書信全摞在後庫房裏,我隨手瞧見的。”他枕著臂膀,怡然道:“那日在船艙上,臣替公主按穴位時,從您懷裏掏出一封信來,我才知那人是您。”
    她恨得牙癢癢,果然宮裏的太監隻拿錢不辦事,敢情四喜壓根兒就沒打算替她送信,她咬著銀牙,憤恨道:“等我回宮了,我一定要去找四喜算賬!”
    他聽了挑眉,扯住她的馬麵裙,憾道:“怎麽?公主還後悔沒送出去,要是送出去了可還了得!四喜這孩子著實憨厚的很,回頭咱家要收他當幹兒子,也讓他多孝敬孝敬幹娘不是?”
    他簡直沒羞沒躁,還幹爹幹娘?他倒才幾歲,竟收起幹兒子來,“廠臣難道是妖怪不成?還能生出這麽大的兒子出來,真叫人咂舌!”
    “臣可不是妖怪,公主才是托生的狐狸,一早兒就勾了人的魂。”他伸手勾起她的下頜,壓著聲學著唱戲裏的腔調,抿嘴笑道:“快快道來,你是幾千年的狐狸?”
    他倒是吃了驢肉發馬瘋,輕巧就將事情蓋過去,一把拍開他的手,呲噠道:“沒個正形兒!愈發不正經了,叫人看見像什麽,堂堂的東廠大督主還會戲文段子,回頭也讓蔚千戶見識見識。”
    她說完靸著鞋就要走,他一把拉住她,翻身壓上她的身子,棉被蓋在頭上,甕聲傳來,“臣這壓箱底的本事,可隻有公主能消受。”
    身子細癢受不住,壓低了聲音怕外頭瞧見,良久他才放過她,明明知道碰不得,可心裏卻忍不住。果真是陰差陽錯,錯過一丁點就不是如今的狀況,他抱住她,像是得來稀奇的珍寶。
    從前沒上心過,在宮裏謀生計,日日膽戰心悸,卻不知心裏何時被開了一道口子,悄摸摸地泄露進來,從此眉間心上再也割舍不下。後來知曉那人是她,心裏愈發抑製不住,總想靠近她,她送給他迦南珠串,說他是好人,處處維護他,一點一滴記在心中,憂慮顧忌全都湧上來。她受了委屈,他替她追討,護在掌心裏,當她說心裏有他,他便覺得即使是得了天又怎樣,哪怕是陪著她一起下地獄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