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桃代李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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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的康嬪一把拉住雲錦,驚嚇道:“公主別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 那案上的狐狸衝向太後, 隻聽得一聲尖叫, 眾人亂作一團,狐狸衝出了大殿。陸淵一把抓住鄭則盈, 掩在身後,頭上的金步搖晃得直響, 一臉的驚魂未定。雖說早在預料之中, 可看見這種狡猾的野獸,還是心有餘悸。
    衛辭站在一旁, 那狐狸就從她身邊擦過,她的案桌和鄭則盈靠的近, 因此他剛剛所有的動作她看的一清二楚。
    那狐狸是朝這邊衝來的,若要精細算起來, 狐狸衝向她的幾率要比鄭則盈大得多,可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拉過了鄭則盈。
    是她多想了麽?
    他如今在柔儀殿當差,鄭貴妃才是他的正經主子,倘若貴妃出了事, 他是頭一個跑不掉的。
    可是心裏為何覺得不安起來。
    皇帝驚嚇地扶住太後,怒吼道:“王直, 你好大的膽子!當初你是怎麽說的, 現下狐妖怎麽又出來蹦躂了, 你的腦袋, 朕給你提著!宣太醫!太醫!”
    雲錦早就跑上來,憾著太後哭道:“娘,娘你醒醒!皇兄你快救救娘!”
    太後早就昏死過去,本來就身子不利索,如今再受到驚嚇,恐怕是凶多吉少矣。
    一旁鄭貴妃站在原地不吱聲,看著滿場的混亂心有餘悸,好好的一場壽宴就這麽被毀了,真不知該說是誰的不幸。上頭皇上和長公主早就慌了神,底下一眾妃嬪也都不敢造次,遣散了眾人,太後被抬回仁壽宮救治。
    司馬翊臨走前,皺眉吩咐道:“這裏就交給貴妃了。”轉頭望向身旁的陸淵,輕歎了口氣,“你也幫襯幫襯吧,這東廠往後還是你來料理。”說完就隨著攆轎一同回了仁壽宮。
    眾朝臣散去,鄭則盈朝王直瞥了眼,拔聲道:“陸掌印,這裏頭的原委,本宮也不清楚,陛下既已恢複了你東廠的職權,想必你心中也有數。本宮累了,還得去仁壽宮看一趟,就先回去了,這裏就留給你了。”
    陸淵作揖,淡淡接口道:“臣省得。來人,宦官王直欺瞞惑眾,衝撞陛下太後,交由刑部擬罪,拖到鎮撫司去。”
    王直立馬變了臉色,落到鎮撫司還有什麽命活,扯高嗓音喊道:“你憑什麽管咱家!咱家是奉陛下的旨意,就算有罪,也輪不到你這個閹豎發落!”
    陸淵靜靜聽他發泄,前日裏他還仗著皇帝的威風,如今都這般田地了,還真是不知死活!他要是服個軟興許還能走得爽利些,嘴上耍威風對他全然沒有好處!
    抿嘴嗤笑,自顧自坐在一旁的椅圈裏,哼道:“輪不輪到咱家,你說了可不算!陛下既命咱家來管,怎麽?管不了麽?”他甩了甩手,“拖下去!”
    王直不罷休,嘴裏依舊不依不饒,邊拖邊喊:“你又是什麽好東西!竟敢給我下絆子,你以為陛下不知道你的醜事麽,仗著貴妃,竟敢爬到繡床上,督主果真是好氣派!”
    王直扯著嗓子喊,聲音一直傳到偏殿,底下宮娥太監立馬噤了聲,渾身顫抖地打起擺子,果真是活膩味了,督主和貴妃的事雖然眾人心知肚明,可誰又有那個膽子敢這樣說。
    果然,搭在襴膝上的手一頓,眉眼間竟是狠厲之色,敢觸他的黴頭,真是找死。三步並兩步疾步上前,突然伸手掐住王直的脖子,咬牙一用力,隻聽見哢嚓一聲,眼前的人便瞪著渾圓的小眼撅了過去,直直地躺在地下。
    這下不管是有罪無罪都無礙了,人都死了,什麽罪名也不重要了。掏出懷裏的巾子擦了擦手,厭惡的仍在屍體身上,對著身後的孫啟壽道:“這下也甭送往鎮撫司去了,直接送到東廠去。”
    瞥了眼大殿裏剩下的宮女太監,淡淡道:“既然都瞧見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也有數了,咱家既能親手解決,絕不叫旁人動手!都一並帶到東廠去,多嘴的直接處死!”
    調轉視線,見衛辭就站在門旁,陸淵緩步上前,作揖道:“公主受驚嚇了,臣親自送您回宮。”
    衛辭腳下踉蹌,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她一向知道東廠的手段,也知道他的狠絕,可如今親眼看了才知到底是怎樣的厲害,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站在麵前,轉眼間就斷了氣。
    為著什麽?因為說了他和貴妃之間的閑言碎語麽?是不是所有知道的人都活不過明天,那她呢?倘若有一天,他不愛她心裏沒有她,她的下場會不會也是這樣?
    腦子裏混沌,怔怔望著躺在地下的王直,兩隻眼珠子瞪著人發怵,身後的病嬌拉了拉她的衣袖,她猛然返過神來,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已然被牽著往殿外走去了。
    雪已經下得有半指深,踩在腳底吱吱響,病嬌跟在身後,離得遠聽不清兩人的聲音,一直走到長庚門,身上冷心裏也哆嗦。他的手就托在她的手腕底下,她頓住腳,剛要開口問他,隻聽得他道:“公主見識到臣的厲害了麽?臣能救人,也能殺人,就像在貞順門那回一樣。”
    衛辭連忙縮回手,他不是陸淵!
    “你是陸璣?”她記得他同她說過,在貞順門那回是陸璣。
    眼前的人和陸淵生的一模一樣,連走路的姿勢,手上的動作都如出一轍,但眉眼間的狠厲到底出賣了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剛剛還在長庚門見過他,怎麽一轉眼就換了人,難不成是大殿裏熄燈那會偷偷換的?
    麵前的人斜起嘴角嗤笑,轉著手上的玉扳指,不急不緩曼聲道:“他果然是騙了我,連這些都告訴你。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咱家就奉勸你一句,趁著燕王進京,就主動上花轎去建安吧,別纏著人了。”
    衛辭見他要走,一把扯住他的衣袍,憾著聲問:“他在那兒?”
    陸璣低眼望見她拉住他衣角的手,怔了一下隨即甩開道:“咱家說過了,趁早斷了!他不會和你走,公主就別癡心妄想了,眼下形勢嚴峻,估摸著這幾日太後便會賜婚,公主就等著上花轎吧。”
    她忙要追出去,腳下一滑,踩著冰雪跌在雪地裏,風雪彌漫蓋住視線,沒一會兒人就隱進扇門裏,再也望不見。
    衛辭趴在地上,身子凍得沒力氣,眼淚淌在臉上也不自知,發紫的嘴唇打著顫,哭喊道:“你回來,你回來告訴我!”
    事情為什麽發展成了這樣?她以為等到年一過,就會和她一起遠走高飛的,就在上一刻他還在說過他愛她,可現在呢?她連人都找不回來了,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身後病嬌遠遠望見衛辭跌在雪裏,忙跑上前扶起她,喘息道:“主子,怎麽了?陸掌印呢,他怎麽把您撂下就走了,真個沒良心的!”
    衛辭抽聲嗚咽,兩隻手按在雪地裏,喉頭發緊地說不出一句話來,病嬌不知道雙生子的事情,這是他的秘密,泄露了就要掉腦袋,她沒辦法同病嬌說,隻抿嘴不住的搖頭,眼淚順著眼角滴進雪地裏。
    接連二三的驚嚇,終於背過氣跌在病嬌懷裏。
    郢都的大雪下得愈發肆意,整個皇宮都吞噬在這場暴風雪中。
    仁壽宮中,所有的醫官全都拚力救治,年紀大的人最怕受驚嚇,何況又是狐妖作祟,青榕跪在一旁簌簌發抖,好好的生辰過成了這樣,真是不幸之年。
    司馬翊坐在床榻邊上,見太後依舊沒有好轉,氣得一腳揣在杜太醫的心窩上,恨道:“狗奴才!到底會不會診治,太後要是出了事,定要你太醫院陪葬!陸淵呢,把王直拉下去處死,底下過手的人全都關到鎮撫司去。”
    杜太醫惶惶恐恐跪在地下,顫抖道:“太後娘娘是驚嚇過度,一下子沒了魂。”
    “廢話!傻子都看得出來的事兒,要你說!庫裏的所有人參靈芝全都拿出來,朕要你窮盡畢生所學救治太後,治不好就一塊下去陪太後罷。”
    掀了門簾,鄭貴妃從外間走進來,瞥了眼床榻上的太後,拍了拍身旁的雲錦,憂愁道:“老祖宗還不見醒麽?”
    雲錦早就哭紅了眼,抽搭著,“他們說……說娘沒了魂……”說著一把撲到貴妃懷裏,大哭道:“皇嫂,我要娘醒過來,我以後再也不惹她生氣了,我一定聽她的話。”
    貴妃看她哭的厲害,抬手撫背替她順氣,皺眉朝司馬翊道:“皇上,臣妾娘家以前有個土方子,說是嚇得沒了魂的人,得要貼心貼肺的人在耳邊說說話,沒準就能召回來,不如就讓雲錦在這陪著太後一晚上罷。”
    皇帝望見跪了一地的太醫,心裏也沒了主意,考量著鄭則盈的話,歎了一口氣道:“橫豎太醫院也沒方兒,不如就讓雲錦試試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