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五穿(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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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在失去了至親的人身邊, 安慰支持對方,而後在一天天的相處中, 漸漸地生出原先不存在的情愫來,本來不就是小說裏最常見的劇情嗎?
然後等到這兩個人相互喜歡上了彼此, 他來這裏的任務就完成了,他就可以回到自己那幾百年都看不到一個活人的深山老林了去了。
——他就不用再像現在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和他不一樣的人, 這樣輕易而平常地死去了。
雙唇不自覺地用力抿了起來,季榆莫名地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真的真的一點都不希望,再次經曆和這一次一樣的事情了。
那種親眼見證別人的死亡, 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的無力感,他真的——再也不想感受到了。
“你會去的……”有些倉皇地看著度一方,季榆像是在尋求什麽自己無法抓住的東西一樣,重複著自己剛才的問題,“……對嗎?”
察覺到了季榆那顯然不怎麽對的情緒, 度一方陡地伸出手, 將麵前的人給抱入了懷裏。感受到對方那無意識地顫抖著的身體,他不由地收緊了雙臂。
就是不用去想,他也能夠猜到, 剛才季榆所收到的那條短信上,都寫了些什麽。
和許清容有關的事情, 這個人似乎總能先他一步知曉。
“我會去的, ”將下巴輕輕地抵在季榆的頭頂, 度一方放柔了聲音, 輕聲說道,“我保證。”
即便沒有季榆剛才的話,他也自然會這樣做。
這種事情,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已經知道了始末,他又怎麽可能完全不聞不問——尤其對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他的粉絲。
“那、那你會……”聽到度一方的話,季榆抬起頭,有些急切地追問,“——喜歡上許清容嗎?”
度一方:……啥?
一下子沒能跟上某個妖怪那跳得太大的思路,度一方的眼中難得地流露出少許茫然的神色來,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沉鬱了下來。
“你想撮合我和許清容?”低下頭看著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隻是睜著眼睛,帶著些微期許地看著自己的人,度一方頓時就覺得胸口有一股火氣升了起來。
對許清容有著超乎尋常的關注,總是在他的麵前說起許清容的好,努力創造他和許清容見麵的機會,還經常裝成他的語氣,去關心詢問許清容的近況——這些看起來顯得有些古怪的舉動,這一下都得到了合理的解答。
“這就是——”按在季榆身上的手略微用力,度一方看著對方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報恩的方式?”
想到之前每一回提起這件事,這個妖怪都避而不談的模樣,度一方隻覺得胸口的火氣越燒越旺。
這種事情——這個人,憑什麽擅自替他做決定?!
對上度一方那帶著冰冷的怒氣的視線,季榆的身子微微一顫,猛地從那沒來由的恐慌當中清醒了過來。
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季榆頓時有點不敢去看度一方的眼睛,很是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他知道,度一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自以為是地替自己做出選擇了,當初就是因為家裏人逼著他非要去經常,他才一個人離了家,自己半工半讀地上完了大學,走上了現在這條路。
直到現在,他和父母之間的關係,都還不冷不熱的,除了必要的來往之外,平時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但是……要是有其他選擇的話,他哪裏用得著挑這種高難度的事情來做啊!
吸了吸鼻子,季榆突然就感到有些委屈。
這個家夥,真當他這麽喜歡折騰自己啊?
本來就因為剛才那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就冒出來的情緒感到難受,又被這麽責備,季榆的眼眶都忍不住有點泛紅了。
見到季榆的模樣,度一方的手指一顫,心口不受控製地就泛起一絲疼痛來。
這個家夥這都還沒怎麽,他就開始心疼了,還真是……稍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度一方抬起手,輕輕地在季榆那並沒有淚水的眼角抹了抹,輕聲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還以為眼前的這個人,會再狠狠地罵上自己一頓,說不定還會直接把自己趕出門去,不讓他在出現在對方的麵前的季榆,感受到度一方的動作,略微愣了一下,有點回不過神來。
這就……說完了?
抬起腦袋,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度一方臉上的表情,除了少許的煩躁和無奈之外,沒有找到其他諸如厭惡排斥的情緒,不知怎麽的,季榆反而覺得鼻子更酸了。
發現自己一句話出口之後,某個妖怪的眼睛裏一瞬間就蒙上了一層水霧,度一方第一次生出了一絲無措的感覺,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撫懷裏這個突然就變得愛哭起來了的家夥。
好在季榆還不至於真的就為這麽點事就哭出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把眼眶裏的液體給擠了回去,才重重地哼了一聲:“還不是因為你太麻煩了!”
一般來說,一個人這一輩子想要的東西,基本上都可以分為家庭,事業以及愛情,妖怪如果要報恩,大部分也都會從這三個方麵來著手。
度一方的事業顯然是不需要別人來幫忙了,和家裏人的關係季榆倒是想過要去幫忙改善,但結果折騰到最後,卻發現這人自個兒都覺得眼下的現狀是最好的,根本不需要改變——那他除了去往愛情這方麵努力,還能怎麽辦?待在對方的身邊,給人擋一輩子的刀子嗎?
季榆表示,那簡直不是妖怪能幹的事情。
……雖然現在他發現,他的這個選擇也沒好到哪裏去就是了。
把自己憋了好久的話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季榆還不忘瞪了度一方一眼。
他之前聽其他妖怪說報恩的事情的時候,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和這個家夥一樣麻煩的情況!
度一方:……
所以,還是他的錯了?
看著這個一副把自己剛才所說的那些東西奉為規則的妖怪,度一方一時之間有點哭笑不得。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生的氣,簡直就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
他很懷疑,這個說著要讓他收獲愛情的家夥,根本連這東西是什麽,都沒有弄清楚。
——要不然,就不會這麽久,都沒有發現他的心思了。
盯著麵前的人看了良久,度一方有點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麵對這個家夥,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麽重話來,但有一件事,他還是不能不去在意。
“為什麽是許清容?”想不出什麽委婉的說法,度一方索性就不拐彎抹角,直接把這個問題給問了出來。
按照季榆的說法,對方在挺早的時候,就開始給他物色合適的對象了,在這期間,他覺得,他碰上的優秀的人物應該不少——倒不是說許清容不夠出色,他隻是想不明白,這麽多人裏麵,為什麽這個家夥,偏偏挑中了這個人。
難道就因為許清容和他住得足夠近?還是因為這個人做的草莓慕斯足夠好吃?
考慮到眼前的人的性格,度一方覺得,說不定還是後者更接近真相一點。
“當然是直覺!”大概是看出了度一方對自己的懷疑,季榆連忙開口為自己辯解。隻可惜,他的話貌似隻起到了徹底的反效果。
看到度一方眼中變得越發濃鬱的懷疑之色,季榆張了張嘴,卻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依托天地靈氣修煉而成的妖怪,可不像那連第六感都沒什麽作用的人類一樣,他們所謂的直覺,可以說就是對冥冥之中的命運的一種感應了。要不是這樣,怎麽那麽多有記載的,由妖怪牽線而成的姻緣,都那麽圓滿?
他確實也想過按照那些亂七八糟的標準,去給度一方找有可能喜歡的對象,但在看到對方和許清容站在一起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中立即就有一個聲音這樣告訴他:“就是他了。”
但季榆向來都不怎麽擅長說這些東西,直到他把臉都給憋紅了,也沒能說出一句像樣的解說來,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很無賴地丟出了一句話來:“你們不也相處得挺好的嘛!”
說不定隻要再過上一段時間,就能相互生出好感來了呢?
被季榆的樣子給逗樂了,度一方正想開口逗弄兩句,陡然想到了一件事,出聲問道:“當初我和許清容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你安排的?”
他記得,那一天他在出門之前看了天氣預報,特意把傘給帶上了的,但那被他放在隨身的包裏的東西,他直到現在也沒能找到。
“那當然!”提起這件事,季榆頓時就感到有些得意。
他覺得,這大概是他這一輩子,最完美的一個設計了。
那兩個人當時完全就沒有察覺到,這裏麵的不對之處有沒有?!
而在那之後,他的計劃貌似就沒有再像那一次一樣順利進行過了。
否則的話,這會兒度一方和許清容,早就該互定終身了。
想到這裏,季榆又沮喪了下來。
他這個紅娘,當得真是太不稱職了,感覺壓根就沒起到多大的作用。
“你到底喜不喜歡許清容啊?!”想了想,季榆還是沒忍住,抬起頭問度一方。
這個人之前在接到了許清容的電話之後,急急忙忙地就從那麽遠的另一個城市趕了回來,心裏再怎麽說,對許清容也應該是有一點點的喜歡的吧?
“如果是你說的那種喜歡的話,”被眼前的人這麽認真地詢問這個問題,度一方感到有點無奈,“——沒有。”
但要是單純作為朋友,他倒確實十分欣賞這個人。
“他到底有什麽不好?!”聽到度一方的回答,季榆的眉梢驀地一揚,一臉的無法理解。
就算不去說那無形無相的命運,許清容無論從性格長相還有手藝等各方麵來看,都沒有什麽太大的缺點吧?
“他沒有什麽不好,隻是……”完全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這個家夥,一起討論這種問題,度一方不由自主地感到有點好笑,“……我有喜歡的人了。”
“有喜歡的人了?”把度一方的話給重複了一遍,才回味過來其中的意思,季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訝,“誰?!”
他天天都跟在度一方的身邊,怎麽不知道這個家夥什麽時候喜歡上了別人?
看著麵前的人眼中那毫不作偽的意外,度一方頓時感到有點氣悶。
這麽長的時間裏,這個人難道就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想法?
見季榆還仰著頭,等著自己的回答,度一方深深地吸了口氣,忽地抬起手,捏住了對方的下巴,在對方帶著些許困惑的目光中,緩緩地俯下-身去,吻上了那雙他渴望了許久的唇。
季榆的嘴唇比度一方想象當中的溫度要低上一些,但那柔軟幹燥的觸感,卻讓他抑製不住地沉迷進去。
微微張開嘴,含住季榆的上唇,度一方伸出舌尖,細致地來回舔舐著,那濡濕的觸覺,清晰無比地傳遞到了季榆的腦海中,讓他有一瞬間的茫然,有點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個人在……吻他?但是……為什麽?
指尖不受控製地顫了顫,季榆的眼中浮現出些許慌亂來。
——就算再傻,和度一方一起,看了那麽多電影,他也知道這樣的親吻,意味著什麽。
條件反射地略微後仰,想要避開度一方的動作,季榆張口想要說話,但他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度一方給吞入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