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六穿(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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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 ”女人穿著被鮮血浸染的白色長裙, 臉上的笑容如罌粟般甜美妖冶,“媽媽好看嗎?”
猛地睜開雙眼, 季榆看著頭頂白晃晃的天花板,有片刻的恍惚。
夢嗎……將手背抵在沁出些許汗珠的額頭上,季榆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除了之前似乎受到容漆的影響之後,他都有些想不起來, 自己有多久沒有做過這種和正常人一樣的事情了, 以至於他都有些忘了,他也是一個會產生夢境的普通人。
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季榆的眼前浮現出了那他不知多久沒有回憶起來的場景。
麵容精致的女人躺在由殷紅的血液繪製而成的畫卷中,一雙眸子彎成好看的形狀,有如陷入了最為甜美的夢境當中。
原本以為會泛起些許波瀾的心緒依舊沒有任何起伏,死寂得仿佛一潭死水。
——一如當初見到這一幕時一樣。
有醫生判斷那是他的情緒出現異常的起始點,季榆也就這樣認為了, 畢竟在失去了那些情緒之後, 無論怎麽回想,那些曾經擁有鮮明色彩的時日,就變得格外遙遠起來。
是與不是,也就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總歸他都沒有辦法把那些東西, 都給重新握在手中了。
將腦海中那沒有什麽意義的畫麵給驅逐出去, 季榆撐著額頭坐了起來。
昨天晚上空調的溫度似乎調得有些高了, 他的身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黏在身上帶起一陣難以忽視的不適感。
身邊的床鋪早已經沒有了昨夜躺著的人的身影,擺在窗前的書桌上放著一張像是便簽的小紙條,大抵是寫了蘇景陽想要叮囑的一些事情吧。
自從拿到了某張相當於死亡通知書的診斷書之後,他基本上就沒有再比這個家夥起得更早過,對方除了一開始有些驚訝之外,後來也就見怪不怪了。
大概平日裏忙碌慣了的人,在難得的休息間隙中,表露出些許以往沒有的懶散,也是挺常見的事情吧?
沒有興趣去看蘇景陽都寫了些什麽,季榆收回視線,掀開被子打算下床先洗個澡。
他並沒有潔癖這種煩人的毛病,隻是他最近對於不舒服的感受,本來就格外敏-感,自然會在盡可能的情況下,消失讓自己感到不舒適的狀況。
然而,季榆的雙腳才一沾地麵,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就感到整個人失去了支撐一般,斜斜地往一邊倒去。好在他的反應足夠快,及時地扶住了就在手邊的床沿,才沒有直接摔倒在木質的地板上。
靠在床邊好一會兒,那股毫無征兆地冒出來的眩暈感才稍微退去了少許,季榆鬆開緊緊皺起的眉頭,忽然就覺得有點想笑。
他的感官……居然已經遲鈍到這種程度了嗎?
身上的汗液蒸發之後,那被遮掩下去的熱度頓時就冒了上來,那一陣一陣虛弱與無禮的感受,讓季榆的心裏抑製不住地感到有些煩躁。
抬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季榆扶著床沿站了起來。
幸好他沒有為了避免被蘇景陽發現,而特意將自己每天需要吃的藥給藏在什麽隱蔽的地方——事實上,他也根本沒有必要這麽做——這會兒也就省去了許多麻煩。
從床邊的櫃子抽屜裏拿出藥吞下,季榆小心地躺回了床上。
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那個能力,再去做點別的事情。
將床頭放著的半杯水一口喝了個幹淨,季榆想了想,拿過邊上的手機,給陸南柯打了個電話過去。
“有事?”昨天剛被自己追了好一陣子的人給徹底地甩了,又被自家父母給揪回去,聽了一大段那聽起來“合情合理”的推理,陸南柯這會兒接到某個人的電話,語氣肯定不可能好到哪裏去。
說句實話,昨天被某兩個不靠譜的人那麽好一通洗腦,陸南柯現在的腦子裏整個兒地都亂糟糟的,要不是季榆主動刷了下存在感,他說不定都想著去其他地方逛一逛散一散心,順便再整理一下那一團亂的心情。
“失戀了?”沒有在意蘇景陽那帶著些許□□味的語氣,季榆一開口就毫不留情地往對方的傷口上紮了一刀。
蘇景陽實在不是個擅長掩飾自己情緒的人,昨天晚上那諸多反常的行為,季榆就是想不注意到都難。再加上從容漆那裏知道的,對方外出的原因,他猜出對方做了什麽,也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
雖然事情的發展和他的計劃當中有那麽一點不同,但至少目前來看,這少許的變化,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壞事。
陸南柯:……
這個家夥,是故意打電話來看他的笑話的?
想到昨天那個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掛掉的電話,陸南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原來身家過億的總裁大人,也會做出在搶了別人的心上人之後,打電話耀武揚威的事情來?”出口的話語當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意味,陸南柯盡力掩飾著自己此刻煩躁的心情。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這份心情,究竟是因為什麽。
……見鬼的他為了季榆才接近的蘇景陽!
一想到昨天那些差點連自己都相信了的言論,陸南柯就有種想摔手機的衝動——他真是瘋了才會在這兒和對方好好地說話!
說起來……他到底為什麽要接這個電話?
手上的動作一僵,陸南柯的臉上浮現出懊惱的神色來。
剛才在看清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之後,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思考,就直接按下了接聽鍵,那理所當然的反應,現在回想起來,他都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巴掌。
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找電話另一頭的人的茬,陸南柯隻能在其他事情上挖苦對方一番了。
然而,某個人一點兒都沒有要回應陸南柯的想法的意思,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倏地低低地笑了出來。
“我可是會往別人的茶裏放老鼠屎的熊孩子啊,”不知道是不是陸南柯的錯覺,他總覺得季榆這會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和沙啞,混雜著那些微的笑意,有種該死的性-感,“不是嗎?”
“那麽你炫耀完了,”隻覺得自己被某些言論影響得太過,陸南柯將那些沒來由的想法給趕出腦袋,“我可以掛了?”
天知道再和這個家夥聊下去,自己會不會又冒出什麽奇怪的念頭。
隻是嘴裏雖這麽說著,陸南柯卻並沒有立即就切斷電話,略微偏著腦袋的樣子,顯然就是在等另一頭的人的回答。
但某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再次表現出了他的不配合。
“我餓了。”歪著頭看了看窗外已經大亮的天色,季榆開口說道,語氣裏帶著幾分過分純粹的無辜。
陸南柯:……
這個點,這個家夥是打算吃早餐還是午餐?
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時間,陸南柯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等等,不對,這個家夥餓了,和他說幹什麽?!
發現自己關注的重點微妙地有點偏的陸南柯按了按眉心,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所以?”
“家裏的鑰匙林曲那兒有一份,”說到這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季榆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雖然蘇景陽那裏也有,不過我想你短時間內都不會去找他了吧?”
陸南柯:……
這話聽著,他怎麽就覺得這麽刺耳呢?這個家夥,絕對是故意的吧?!
下意識地張口想要回上一句,陸南柯就聽到耳邊傳來了通話切斷的提示音。
不由自主地愣了愣,陸南柯看著亮起的屏幕上,那昭顯著通話結束的畫麵,麵上流露出些微不可置信的神色來。
再怎麽著,他也算是剛剛被對方給搶了喜歡的人,這個家夥的態度,像是對待受害者該有的樣子嗎? !
眉梢不受控製地高高揚起,陸南柯的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稍顯煩躁地收起了手機,抓過邊上掛著的外套往外走去。
說起來,上次本來準備去公司裏堵某個家夥結果撲了個空的時候,他貌似存了那個林曲的號碼來著?為了避免空跑一趟,他還是先提前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對方現在在哪裏比較好。
這麽想著,陸南柯隨手關了還在嗡嗡作響的空調,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頭的天色有點昏暗,據說今天晚上又會開始下雪,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會徹底停下。大概到了那時候,一些空地上,又該出現一些堆雪人打雪仗的人了,在這個城市裏,雪畢竟是極少見到的東西。
當然,那些負責清掃街道的環衛工人,就不一定會那麽開心了。
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和自己沒有太大關係的事情,陸南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不過……林曲真的會在看到他之後,乖乖地把季榆家裏的鑰匙交給他嗎?
確認了林曲眼下的位置之後,陸南柯突然想到了一個極為嚴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