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六穿(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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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季榆臉上的表情和平常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但或許是因為對方臉上那由於發熱而泛起的薄紅,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一些什麽, 陸南柯就是覺得這個家夥看起來, 和每次過年的時候, 扒著他的腿要紅包的小屁孩兒有那麽幾分相像。
被自己腦子裏的想象給嚇得抖了抖眉毛,陸南柯默默地把這些東西給掃出腦袋,側身拿過了剛剛被自己放下的東西。
好歹這個家夥也是病人,稍微任性一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雖然對方任性的對象, 貌似弄錯人了。
把裝著瘦肉粥的塑料碗從袋子裏拿了出來,用手背試了下溫度, 陸南柯才舀起一勺粥, 朝床上的人的嘴邊送了過去。
他這一回可沒有和上次一樣, 再帶一個製作精美的蛋糕過來。倒不是他一開始就預知到了季榆的身體狀況, 他隻是不想下次對方再提著自己親手做的蛋糕來“還禮”。
再怎麽著,瘦肉粥這種兩種材料就能做出來的東西,也做不出什麽毀滅性的味道吧……?
想到自家酒吧裏那個帶著辣味的蛋糕,陸南柯的心裏有些不確定地想著。
“景……蘇景陽呢?”看到某個家夥一點兒都沒有心理壓力地接受了自己的服侍,陸南柯的眉梢跳了跳,終於還是沒忍住, 開口問了一句。
之前季榆為什麽要隱瞞自己生病的事情, 還可以說是剛知道對方和自己的事情, 正在氣頭上, 還有一些不願在對方麵前示弱的緣故, 但這會兒蘇景陽都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人還不讓對方知道這事,陸南柯就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了。
畢竟不管季榆究竟是想要將蘇景陽留在身邊,還是想要讓對方一無所有地離去,這麽做都沒有任何好處不是?
聽到陸南柯的話,季榆將口中煮的恰到好處的粥咽下,才開口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後天就是新春匯演。”
這種出過眾多影帝歌王的學校當中的匯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一些節目上的選秀,更能夠為一個人帶來機會,一心將長歌當做自己的全部的蘇景陽會如此鄭重,也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
他並不是沒有注意到季榆這一陣子的異常,隻是對於他來說,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這件事上,剩下的一切,自然也就占據不了多大的地方了。
而季榆,顯然不可能那麽好心地主動透露自己的情況。
如果讓對方太早地知道這件事的話……可就會少很多樂趣了。
略微彎了彎嘴角,季榆張開口,含住了陸南柯手上的勺子。
大概是季榆的回答太過平常——也太過超乎陸南柯的預料,他不由地愣了愣,繼而不知怎麽的,胸口陡地就升騰起一股怒氣來。
這股怒氣來得太過突兀,以至於就連陸南柯自己都有點分辨不清,這究竟是針對眼前這個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的人,還是那個明明靠得那麽近,卻依舊沒有察覺到對方身體的不適的蘇景陽。
陸南柯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發現蘇景陽並不知道季榆生病——甚至住院的時候,他的心底生出的那一股無法形容的微妙感受。
說不定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這個人的想法,就有了些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變化吧。
要不然,陸南柯可不覺得,自己這會兒能夠像這樣心平氣和地和眼前的這個人相處。
他確實不是那種放不下的人,但他也向來不是那種輕易地和人化幹戈為玉帛的人。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壓下心裏那些稍顯繁雜的思緒,陸南柯沒有再多說什麽,沉默著把手裏剩下的半碗粥都喂進了季榆的肚子裏。
無論怎麽說,這個家夥至少還知道給他打電話,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床上一直躺到蘇景陽回來,再起來裝作毫無異常地和對方相處。
隻要一想到那種畫麵,陸南柯就感到心口一陣發悶。
——天知道他這是怎麽了。
“先睡一覺?”把手裏已經空了的塑料碗放到一旁,陸南柯看了臉色好了許多的人一眼,開口問道。
當然,他一點兒都沒有要和對方商量的意思。
要是季榆待會兒搖頭,他就直接把人給按在床上。
好在某人並沒有要撐著自己不舒服的身體,也要去做點什麽事情的覺悟,倒是省了陸南柯的一番力氣。
看著季榆乖乖地蓋好被子躺下,就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麵的模樣,陸南柯竟無端地覺得有那麽一點遺憾。
不說別的,這個家夥抱起來的手感還是不錯的。
想到之前自己將對方按在門上的場景,陸南柯的目光動了動,好一會兒才將視線從對方的身上移開。
就算他的性格再怎麽惡劣,欺負一個病人這種事,還是做不出來的。
不過,這個人會在這種時候主動聯係他,果然是之前的事情還不算完嗎……手指不由自主地顫了顫,陸南柯的眼前又浮現出季榆說出讓他放棄蘇景陽,和對方交往的話的模樣來。
不得不說,這個家夥在神情專注地凝視一個人的時候,那雙眼睛,有種說不出來的迷人——就如同一個望不見底的漩渦,令人不知不覺間,就被卷入其中。
說起來,陸南柯其實挺好奇,蘇景陽到底是怎樣在和這個人相處了一年的情況下,依舊沒有被他所吸引的。
“陸南柯,”突然響起的聲音拉回了陸南柯的注意力,他側過頭,朝躺在床上的人看過去,“我睡不著。”略微停頓了一下,季榆對上陸南柯的視線,“你會唱搖籃曲嗎?”
陸南柯:……
這個家夥,敢不敢不要這麽得寸進尺?!
就算知道季榆這是在表現他之前所說的追求,但看到這個人做出這樣的舉動來,陸南柯還是有點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
不過……不論如何,搖籃曲是絕對不可能的。
成功地拿一杯蜂蜜牛奶安撫了某個病人,陸南柯看著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的人,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他到底在這裏……幹什麽啊?
抬手按了按眉心,陸南柯的臉上少有地浮現出煩躁的神色來。
之前接到季榆的電話就趕過來,他還可以說是因為自家父母昨天那一番話的影響,剛才對這個家夥的一味縱容,他也可以推到自己那不算硬的心腸,但現在這個人已經吃完東西好好地睡下了,他卻依舊沒有離開的想法——卻怎麽都不是這兩個理由能夠說得通了。
真要是放心不下,直接打個電話讓對方認識的人過來守著也就是了——陸南柯相信,至少那個成天跟在季榆屁股後麵跑的林曲肯定樂意過來——他根本用不著自己在這兒待著。
想到這裏,陸南柯忍不住側頭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他原本以為,這個家夥既然在電話裏那麽和他說了,肯定已經和林曲吱過聲了,結果在聽到自己的話之後,林曲卻露出了顯而易見的訝異表情。
陸南柯不覺得在這種事情上,對方有和他演戲的必要。
不過,林曲最後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神色古怪地把鑰匙給了他。
這個人在想什麽,他還真是越來越弄不明白了。
——每當他以為稍微摸到了一點對方的思路,下一秒卻又會覺得自己的想法與對方相去甚遠。
看著睡得正沉的人,陸南柯稍顯苦惱地揉了揉額角。
說不定就是這種捉摸不定的感覺,才讓他總是控製不住地去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吧?
正如季榆所說的,對一個人產生興趣,恰恰就是某些感情的開端。
隻是,陸南柯還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這麽不專一的人。
分明即便是現在,他仍舊能夠感受到心中那未曾徹底散去的對蘇景陽的感情,但在另一個角落裏,卻切實存在著其餘之前被忽視的東西。
正是因為發現了這一點,那兩個人才會特地和他說那樣一番話嗎?還真是……拐彎抹角的方式。
苦笑了一聲,陸南柯不由地在心裏感歎了一句當局者迷。
如果不是那兩個人的提醒,他或許直到現在,都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心思。
稍顯朦朧的日光從厚厚的雲層間泄露出來,透過窗子落在屋內。陸南柯彎了彎唇角,忽地輕聲笑了出來。
“既然你搶了本來應該成為我男朋友的人,”看著麵前並未察覺到自己的注視的人,陸南柯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對方溫度稍高的臉頰,出口的聲音中,帶著些微醉人的笑意,“那麽,你自然應該賠還給我一個,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