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第六穿{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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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偉大的互聯網, 以及那些毫不吝嗇地把自己的烹飪心得公開分享的人,季榆這一回做出來的蛋糕, 總算沒有創造什麽毀滅性的味道。
    隻是,季榆同樣也沒有覺得這十分符合新手這個身份的成品,有美味到讓林曲走的時候, 都不忘把剩下的部分都要一起帶走。
    不過這對於季榆來說,倒也不是個壞消息,畢竟這種被醫生明令禁止的東西,他還是少吃點的好。
    端起桌上味道寡淡的清茶喝了一口,季榆歪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裏.那見不到一絲血跡的戰爭場麵, 再次陷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態。
    他知道他現在應該出去走一走, 才更符合原主那對自己的身體負責的性格,但因為身體的原因——季榆堅定地這樣認為——他這兩天一直都懶洋洋的,要是可以,連手指頭都不願動彈一下。
    好在多虧了林曲的來訪, 這個下午的時間倒是消耗掉了大半,他隻要再等上那麽一陣子,這棟屋子的另一個住戶就會回來了。
    偏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 季榆伸手拿過放在一邊的手機,翻出一個看起來似乎有那麽點意思的遊戲下載下來,開始打發起時間來了。
    直到耳邊傳來了門鎖轉動的聲音,季榆才退出了那個剛剛上手的有些。
    瞥了一眼手機右上角顯示的時間, 他覺得, 他大概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 成天捧著手機不撒手了。
    這種東西,確實能夠輕而易舉地讓人忘記時間。
    尤其是在不帶其他的目的,單純地借其消磨時間的時候。
    側過頭看著關上大門,鬆了鬆圍巾,朝屋裏走過來的人,季榆的目光微動,突然學著某些日漫裏麵的人一樣,彎起雙眸朝向自己靠近的人露出了一個不大的笑容:“歡迎回來。”
    “嗯,”聽到季榆的話,蘇景陽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眼中有掩飾不住的笑意彌漫開來,“我回來了。”
    顯而易見的,這種方式,對於某些在一些事情上有著期待的人來說,還是有著很大的殺傷力的。
    在心裏默默地記錄著這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試驗的舉動的成果,季榆看著麵前的人,唇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大概是為了補償什麽,又或者隻是單純地出於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表現的心理,這一段時間的晚餐,都是蘇景陽親手準備的。有時候回來的時間晚了,他還會提前一天把需要的材料都給準備好。那殷勤的模樣,落在季榆的眼中,卻不知為何帶上了幾分諷刺。
    這個人是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已經換了一個啊——在他並沒有那樣用心地去掩飾的情況下。
    看著蘇景陽放下手裏的東西,拿起圍裙走向廚房,季榆略微眯起雙眼,沒有多說什麽。
    總歸他沒有那個立場,也沒有那個能力去在這種事情上評價什麽。
    收回落在蘇景陽身上的視線,季榆想了想,再次拿出手機刷起遊戲來了。
    明明之前還一直想著等蘇景陽回來,可對方真回來了,他卻又一下子想不出什麽需要去做的事情來了。
    ——想辦法加深兩人之間的感情?
    即便是季榆什麽都不做,隻要兩人還繼續像現在這樣相處下去——隻要對方還沒有將自己和陸南柯之間的事情說開,隻要他還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那份已經在心中生根的感情,就會隨著時間不斷發酵。
    就是季榆,有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感歎這種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東西的神奇之處。
    但要是真的什麽都不做——他卻又會克製不住地生出,自己是在安靜地等待著死亡降臨的錯覺。
    這還是季榆第一次感受到,那件自己已經經曆過數次的事情,並不是那樣輕而易舉就能夠接受的事情。
    上個世界當中,許清容的母親在最後的那段日子裏,也是這樣的感受嗎?
    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個在他的耳邊,用微不可聞地說著,無論他今後碰上了什麽事,都隻要順著自己心裏的想法去做的人的麵容,季榆手上的動作略微一頓,那個由他操控著的小人立即就掉入了陷阱當中,結束了自己那算不上漫長的生命。
    看著屏幕上彈出來的“gameover”的字樣,季榆的心裏沒來由地就煩躁了起來。
    順著自己的想法去做——這件對其他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於他而言卻是不可能達成的遙遠目標。
    他甚至連自己的想法是什麽——他究竟有沒有屬於他自身的想法,都無法確定。
    很多時候,季榆甚至都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切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這種不愉快的感受,也正是活著的一個證明嗎……?
    有些怔神地看著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季榆驀地忍不住有點想笑。
    或許是受他所使用的這些身體的原主人的影響吧,他自從離開了原本存在的那個世界之後,確實更清晰地體會到了——或者應該說,真正地感受到了諸如不悅的情緒。
    他之前和容漆說過,他並沒有喜歡的事物,可事實上,他所謂的那“不喜歡”,充其量也隻不過是出於慣性對於某些事物的回避罷了。若是非要讓他接觸那些事物,他也並不會因此而產生什麽情緒波動。
    大概是因為那樣做,會讓他顯得更像一個活人吧,甚至連他自己,有時候也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抬起手,輕輕地按上胸口,季榆感受著那裏傳來的真切的沉悶感,季榆的神色有些微的恍惚。
    影響人的感情的,究竟是什麽?
    ——靈魂?還是身體?
    這個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問題,隻在季榆的腦中浮現了一瞬,就被撇了開去。
    放下按在胸口的手,季榆閉上眼睛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仰頭靠在了沙發裏。
    在最開始的時候,隻是偶爾會出現些許有如錯覺一般一閃即逝的感受,但似乎隨著經曆的世界的增加,這些有如被遠遠地隔在水麵之下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分明。
    而在等待著死亡一點點靠近的現在,這些先前被季榆忽略的東西,陡地變得分外鮮明。
    要不是之前的那些事情,確實有著和他無關的軌跡,他說不定都還要以為,容漆將他拉到這“拯救世界”的大任當中來,為的就是治療他這世上諸多的名醫都束手無策的病症呢。
    身患無法醫治的病症之人,在碰上一個有著特殊能力的角色,被交付一個隻有他能完成的任務,最後卻發現對方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他身上的病症——這樣的劇情,在小說當中著實屢見不鮮,不是嗎?
    略感可笑地扯了扯嘴角,季榆睜開眼睛,望著透著外頭昏黃天色的窗子。
    隻可惜,他所生活的那個世界,並沒有能夠創造出這樣真實的腦內世界的技術,他也不是有著特殊身份之人的轉世,會有那樣花費這樣大的代價,隻為了治愈他那無關緊要的病症的信徒,而他更不是這個任務唯一的天選者,在他之前,不知有過幾任做過同樣事情的先驅。
    更何況——如果真的想要治療這連病因都找不到的病症的話,比起這些令人不喜的負麵情緒來,對方更應該做的,是想辦法讓他體驗到與之相反的感受才是。
    季榆覺得,或許他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對自身這份準確的認知,那永遠不會動搖的理智與清醒,在許多情況下,實在是令人厭惡得要命。
    伸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季榆扯過放在邊上的薄毯蓋在身上,就那樣靠在沙發上打起了瞌睡。
    情緒這種東西,無論存在還是不存在,都有著同樣煩人的屬性。
    時間沒有一絲波瀾地流淌到了第二天,季榆看了一眼溫度計上的溫度,確認昨天的燒已經徹底退了之後,很是心安理得地把去醫院這件事從自己的行程裏取消了。至於醫生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怎麽念叨……季榆表示,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發生。
    把手邊用來檢查的一些小用具給收好,季榆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又該怎樣度過這漫長而無趣的一天的時候,樓下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蘇景陽?
    腦子裏第一個跳出來的名字,自然是剛出門沒多久的人。
    今天就是正式演出的最後一天了,對方自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有絲毫的鬆懈。季榆覺得,要不是這種演出的排練必須所有人一塊兒才能有最好的效果,這個家夥說不定天不亮就能趕到學校去。
    而理所當然的,人在過分緊張與慌亂的情況下,出錯的可能性也就越高。在一心想著某些事情的時候落下一些東西,也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
    動作不緊不慢地合上抽屜,季榆推開門走了出去,卻在樓梯上看到了預料之外的人。
    “陸南柯?”看著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的人,季榆的眉梢略微挑了挑,似乎對他的出現感到有些意外。
    “我來還鑰匙。”對上季榆的視線,陸南柯彎起雙唇,拿著鑰匙的手示意一般地晃了晃,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雖說昨天他確實是顧慮季榆的身體,不想讓對方為了鎖個門還得特意下來一趟才沒放下鑰匙,但這對於他來說,也確實是再次登門的不錯的借口不是?而且對方還沒有辦法把他給拒之門外。
    這麽想著,陸南柯唇邊的笑容不由地又擴大了幾分。
    他向來都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當初在發覺自己對商業方麵的事情不感興趣的時候,就無比果斷地轉了專業,後來碰上蘇景陽的時候也是,在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就直接綻開了行動,這一次自然也是一樣。
    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從來都是和他無關的兩個詞。
    用他父母的話來說,像他這樣的人,順利的時候不會被任何事物給阻礙,但在跌倒的時候,也肯定摔得特別狠。
    鑒於陸南柯自覺目前還沒有栽過太大的跟頭,他表示對這種說法保留意見。
    “是嗎?”倚在門邊看著陸南柯緩步走上來,季榆出口的話語聽起來沒有太大的起伏,“我還以為你不會把這還給我了。”
    “哦?”聽到季榆的話,陸南柯看了他一眼,彎起的唇角看著有幾分與以往的形象不符的輕佻,“你這麽期待我晚上過來夜襲嗎?”
    季榆:……
    對於手裏的鑰匙,這個家夥唯一能想到的,就隻有這個作用嗎?!
    “我床上有人。”和陸南柯對視了一會兒,季榆移開了視線,開口說道。
    不管他今後想怎麽樣,眼下蘇景陽好歹還算是他的枕邊人。
    陸南柯聞言,手指不受控製地動了一下。
    “我以為你會和他分開。”盯著麵前的人看了好一陣子,陸南柯才再次出聲。
    就這個家夥在蘇景陽甩了他之後,還沒有停下招惹他的舉動來看,對方顯然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地將事情揭過,陸南柯實在是有點想不明白,季榆繼續將蘇景陽留在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麽。
    “人這種生物啊……”許是看出了陸南柯的疑惑,季榆的雙眸微彎,麵上的笑容淺淡而柔和,“……總是貪婪而不知滿足的,”他看著陸南柯的雙眼,略顯低沉的聲音中,仿若帶著些許深意,“不是嗎?”
    不由自主地愣了愣,陸南柯下意識地張口想要說點什麽,可話到了嘴邊,他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什麽。
    他又響起了麵前的這個人坐在他的副駕駛座上,沒有焦點的目光落在前方,以懷念的口吻說著過去的事情的模樣。
    取得傷害了自己的人的真心,而後將其狠狠地踩在腳下——盡管幼稚,但不得不說,這種行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最為有效的報複,可在此基礎上,陸南柯卻還真想不出,還有什麽更進一步的方式了。
    “茶還是咖啡?”然而,季榆卻顯然沒有去給陸南柯解釋自己的計劃的興趣,抬腳繞過他之後,就徑自下了樓。
    相比較而言,季榆還是更希望陸南柯能喝咖啡。畢竟蘇景陽為了保護自己的嗓子,並不會經常品嚐這種飲料,而原本作為主要消耗者的季榆最近又不能碰這玩意兒,家裏那剩下的咖啡,就沒有消耗的途徑了。
    縱然手裏的財產足夠讓一個人喝幾輩子的咖啡,但原主始終秉持著節約的原則,能不浪費自然不想浪費。
    至於季榆——對他來說,應該怎麽樣都無所謂吧。
    側過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人,季榆收回視線,垂下眼簾遮掩住眸中並不存在的情緒,繼續往樓下走去。
    “既然要下去的話,”總算回過神來,陸南柯忍不住開口抱怨了一句,“一開始就別讓我上來啊……”
    總不至於這個家夥就為了他帶走鑰匙這麽一點小事,還得這樣折騰他一下吧?
    一邊跟在季榆的身後往下走,一邊在心裏回想著碰上這個人以來對方的言行,陸南柯越發覺得某個家夥是故意的。
    不過……就連對方這種小心眼的行為,他居然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可愛怎麽辦?
    發現自己改變角度之後,看到的東西與之前就有了徹底的改變,陸南柯不由地感到有些好笑。
    “那就咖啡了。”等了好半晌都沒等到陸南柯的回答,季榆很幹脆地替對方做出了決定。
    “行,”好在陸南柯對這種事情也不是特別在意,總歸都是這個人親手替他準備的東西就是,“那就咖啡吧。”
    而且相比較而言,他對於茶這種東西,確實沒有特別喜愛。
    在沙發裏坐了下來,陸南柯托著下巴看著動作嫻熟地磨著咖啡的人,唇角無意識地揚起一個不大的弧度。
    或許大多需要進行高強度工作的人,都會比較喜歡咖啡這種能夠提神的東西吧,基本上他從小到大接觸的人家裏,都備有這玩意兒,導致他從小就對這種聞起來特別香醇的飲料有著極大的好奇——當然,這和自家那兩位以他年紀太小為由,禁止他沾這東西也有不小的關係。
    即便是現在,陸南柯都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偷喝咖啡的那個晚上,躺在床上跟烤魷魚一樣焦灼的狀態。
    等到他被允許喝這種帶著些許興奮作用的東西之後,小時候的那份好奇倒是褪去了,但那份興趣,卻一直保留了下來,成為了他為數眾多的愛好之一。
    “你端著咖啡的樣子真好看。”看著季榆將手中還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到自己的麵前,陸南柯略微歪了歪腦袋,開口說道。
    季榆:……
    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季榆抬起頭,在仔細地將麵前的人端詳了一番之後,很是認真地問道:“你是不是不小心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
    要不然這個家夥今天的表現,怎麽會這麽……不正常?
    “我以為你應該希望看到我這樣。”輕笑了一聲,陸南柯彎起眸子,不避不讓地對上了季榆的視線。
    既然季榆要想讓他生出戀慕的心思,他總該表露出一點自己真正的模樣才是。
    “你當初也是這麽勾引蘇景陽的?”沒有因為陸南柯的話而露出什麽異樣的神色,季榆捧著自己的茶杯在陸南柯的身邊坐了下來。
    陸南柯:……
    轉過頭看著就連說到“勾引”兩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的人,陸南柯覺得,比起這個常年在商界打滾的老油條來說,他的段數貌似還是有點低了。
    不過……仔細想一想,他對待季榆的方式,和對待蘇景陽,確實有那麽一些不同?
    雙唇微微張開,陸南柯忽地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不是嗎?
    季榆和蘇景陽不同,在初次見麵的時候,對方就隱約看出了他藏在那溫和表麵之下的內在,他根本就不需要那樣小心翼翼地去偽裝自己,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招致對方的厭惡。
    要知道,在最開始的時候,對方可就是抱著惡意接近自己的。
    分明是這樣惡劣的事情,可陸南柯這會兒想起來,卻愣是覺得會那樣認真地對自己說出“始亂終棄”幾個字的人,可愛得要命。
    聽到陸南柯的笑聲,季榆偏過頭,稍顯疑惑地看了過來,似是不明白他在笑些什麽。
    “身體好點了沒?”當然不可能將自己剛才的想法和盤托出,陸南柯輕咳了一聲,扯開了話題。
    就算季榆的語氣聽起來很是漫不經心,但他還是有點不希望從對方的口中聽到另一個人的名字——哪怕這個人確實是他們相識的契機。
    畢竟這個緣由,可怎麽都稱不上美好。
    再說了,想必不管是什麽人,都不會喜歡在和自己的心上人聊天的時候,總是提起其他人吧?尤其那個人的身份,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微妙。
    想到季榆和蘇景陽那有些複雜的關係,陸南柯的嘴唇動了動,好不容易才壓下了開口詢問的念頭。
    他自己扯開的話題,要是再繞回去,可就有點沒意思了。
    “藥很有效。”季榆點了下頭,算是回答了陸南柯的問題。
    以原主的性格,可是向來都不喜歡說謊的——但同樣,在某些說話的方式上,他還是會懂得變通的。
    否則的話,也不可能爬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