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第九穿(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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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抽搐中, 請稍後刷新 作為一個認定了謝瑾瑜與安辰逸之間彼此戀慕, 並且心有所屬的人, 在那樣的情況下,定然是不可能繼續安然地橫亙在兩人之間的。
而一旦他主動與兩人劃開了距離,那麽, 他先前所做的那些努力, 到最後,說不定就會在一次又一次的巧合與意外當中, 前功盡棄了。畢竟無論是安辰逸還是謝瑾瑜, 此時對他的那份感情, 都沒有深刻到能夠留存一世的程度。
——事實上, 謝瑾瑜的那份心情,究竟稱不稱得上是“喜歡”, 都還猶未可知。
在特定的情態下有意營造出的錯覺, 唯有小心嗬護,細細經營,才能最終成為無可更改的事實。
是以, 無論如何, 他都不能聽出安辰逸的“言外之意”。
不過說實話, 季榆確實有些意外, 在明知他不了解當日的內情的情況下, 安辰逸竟然依舊選擇與他坦言那時的事情, 沒有絲毫為自己遮掩的舉動。這般磊落的舉動, 倒是要比那些宣稱正義的正道之士, 要超出一大截。
或許這就是天底下絕大多數的“主角”所擁有的特性吧,無論性格有多惡劣,行事有多麽的不擇手段,這些人的心中,總是有著自己劃下的清晰的底線,從來不曾逾越。
季榆無法理解這種舉動,也體會不到那樣的感受,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些人的敬佩——如果這種想法,能夠稱得上敬佩的話。
側過臉看著正輕聲和自己說著外頭近幾日的情況的安辰逸,季榆的一雙眸子略微彎起,如陽光下的湖麵一般,落滿了令人心醉的光點。
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安辰逸的雙唇張開,卻半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安大哥,”注意到安辰逸的異樣,季榆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怎麽了?”
置於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安辰逸深深地看了麵前的人一眼,好不容易才按捺下伸手去觸碰對方的欲-望:“沒什麽。”他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再次出聲問道,“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碰上季棠的時候,即便有他護著,季榆也仍舊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傷。盡管並不算多重,可兩人當時身上能夠用以療傷的丹藥,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反倒是季榆,全憑自己的調息,恢複得較為緩慢。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聽到安辰逸的問題,季榆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多虧了謝大哥給的丹藥!”
就是這時候,他都不忘在安辰逸的麵前,替謝瑾瑜給說幾句好話。
要是這兩個人能早日和好,他就能少受點折騰不是?
不知是否看出了季榆的那點小心思,安辰逸失笑地搖了搖頭。
這個人,真是不知道該說他是聰明好,還是遲鈍好。分明不管是他還是謝瑾瑜,在某些事情上,都已經表現得足夠清楚了,可對方卻還是毫無所覺,反而時時刻刻想著為了消除他們之間的“誤會”而牽線搭橋,讓人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大概季榆會如此作為,也是因為心裏頭已經裝了人吧?所以,他才不會將自己兩人那反常的表現,往自己的身上去聯想。
眼前又浮現出季榆被季棠打傷時,麵上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安辰逸忍不住在心中輕輕地歎了口氣。
如若這兩個人並非血親,他說不定此時已經主動退出,不去插足兩人之間的感情了吧?畢竟從先前季棠有意留手的舉動來看,對方對於季榆,並非毫無感情。
隻不過,有些東西,注定了隻能掩埋於無人可見的深處。
壓下心中繁亂的思緒,安辰逸略微彎了彎嘴角:“瑾瑜他……”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不耐的敲門聲。
季榆和安辰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好笑的神色。
在這個僅有三人的地方,想來沒有人會猜錯門外的人是誰。
“需要單獨談的話已經說完了吧?”轉過頭看著安辰逸,季榆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調笑之色,“安大哥要不要再去把人攆一次?”
既然季榆都這麽說了,安辰逸當然不可能再攔著外頭的人,不讓對方進來。隻是,在見到季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的時候,他的心中仍舊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絲無奈與鬱悶。
想來他若是一日不能改變季榆認定了他和謝瑾瑜是一對的想法,對方就一日不可能察覺到他的心意。
看著季榆打開了房門,朝著門外的謝瑾瑜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安辰逸覺得,自己想要做到這一點,著實是無比困難。
“聊完了?”瞥了一眼屋裏的安辰逸,謝瑾瑜挑了挑眉梢,徑直邁步走了進來。
安辰逸見狀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麵上也露出些許不悅的神色來。
謝瑾瑜的本性確實不壞,可這從小養成的紈絝性子,有時確實讓人難以忍受。前些日子和他在一塊兒的時候,對方好歹還依著他的性子收斂了些,可如今卻又是故態複萌了。隻是,作為此間主人的季榆都沒有開口,他理當不好多說什麽。
“嗯,”沒有在意謝瑾瑜稍顯無禮的表現,季榆笑著應了一聲,不忘給對方添上茶水,“安大哥正在和我說外頭的情形呢!”
雖然季榆和謝瑾瑜在這幻境之中不過待了七日,可外頭遍尋他們不見的人,卻已經炸了鍋——這還沒從謝瑾瑜的手上拿到那傳說中的上古靈石呢,那些個所謂的名門正道,就已經開始為了這東西的歸屬,開始了窩裏鬥。
反正在他們的眼中,即將散去一身修為的謝瑾瑜,已經是那砧板上的魚肉了,不是嗎?
要知道,這世上,能夠如季榆一樣,總是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並真真切切地將他放在心上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如果錯過了這一個,謝瑾瑜不知道這一輩子,還能不能找到第二個。
見麵前的人麵上還帶著幾分尚未回過神來的恍惚,謝瑾瑜上前半部,伸手抬起了季榆的下巴,讓對方無法避開自己的視線。
“如果不試一試,”他緩緩地俯下身,唇角向上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又怎麽知道不可以呢?”
隻是,這話究竟是說給季榆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旁人就無從得知了。
感受到唇瓣上傳來的溫熱觸感,季榆的雙眼不由自主地微微睜大,隻覺得腦中啥時間一片空白,就連該如何思考,都給忘記了。
柔軟的舌尖一點點地從季榆的上唇舔舐而過,謝瑾瑜還沒來得及再做點什麽,就被猛地醒過神來的季榆給掙了開去。
“我、我突然想起來!”壓根不敢抬頭去看謝瑾瑜的表情,季榆閉著眼睛大聲地喊道,“我還有點事要去找安大哥!”說完之後,他就徑自埋頭跑了——就好像他的身後,有什麽能要了他命的凶獸在追趕似的。
這大概是他亂成一團漿糊的腦子,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夠做出來的反應了。
看著往外走的時候,下意識地用上了身法,隻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的某個小家夥,謝瑾瑜捏了捏還帶著些許餘溫的手指,忍不住輕輕地嘖了下舌。
他剛剛的動作……是不是太慢了點?
對於自己這個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念頭感到有點好笑,謝瑾瑜歇了追出去把某個人抓回來的心思,隨手拂上了房門,轉身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他本也就沒打算真的對季榆做什麽,隻不過,剛才對方那呆頭呆腦的樣子,看著實在是有些可愛,讓人忍不住就想上去逗弄一番。
想到剛才那個小家夥跟個受驚的兔子一樣,一溜煙地竄開的樣子,謝瑾瑜的唇角就控製不住地上揚。
他並不算特別喜歡那種柔弱的生物,可是當季榆和它們聯係在一起的時候,似乎就連那些小東西,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眼前又浮現出季榆無措地睜大了眼睛的模樣,謝瑾瑜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不受抑製地劇烈跳動起來,剛才與對方觸碰過的地方,也倏地有熱意蔓延開來。
他……喜歡季榆?這種事情——有可能嗎?
扯了扯嘴角,謝瑾瑜想笑,卻又怎麽都笑不出來。
在回憶起與安辰逸相處的點點滴滴時,胸口傳來的疼痛依舊清晰可感,但此刻心髒深處傳來的悸動,卻同樣讓謝瑾瑜無法否認。
心情忽地就煩躁了起來,謝瑾瑜起身在屋裏走了幾步,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當然不可能去找季榆,連自個兒的心緒都沒有理清楚,就冒冒失失地跑到對方的麵前去,除了讓他本就複雜的情緒,變成一團更沒有頭緒的亂麻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長長地歎了口氣,謝瑾瑜沒有目的地順著院子當中的路往前走去。
他很清楚這一條路通往哪裏,當初和安辰逸一塊兒被困在這裏的時候,他們把這裏頭的每一處角落,都給來來回回搜查了不下百遍。想來這個天底下,再沒有比他們兩人,更熟悉這裏的人了。
隻是,即便是他們,那個時候也想不到,離開的契機,會在院子裏那樣一塊不起眼的石子上。
回想起那時自己和安辰逸一塊兒,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在這裏頭到處亂撞的情景,謝瑾瑜的麵上就不由地浮現出些許笑意來。
想來若是沒有那樣一段經曆,以他和安辰逸三句話不投機的性子,是斷然不可能有任何交心的機會的吧?
然而,不過相隔幾個月,當他再次回到這裏時,卻已經是物是人非。
果然,即便有著再多的交集與患難,性情不投之人,總歸是無法一同走到最後的。
伸手接住一片從書上飄落的枯葉,謝瑾瑜略微彎了彎唇角。
在這個地方,總是能夠在同一時間,見到四時的不同景色,這大抵也算是別處沒有的奇觀了吧?
腳下的步子一頓,謝瑾瑜似有所覺地轉過頭去,就對上了不遠處安辰逸望過來的視線。
許是沒有料到會在這裏見到謝瑾瑜,安辰逸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他看著謝瑾瑜,猶豫了片刻,才抬腳往這邊走了過來。
謝瑾瑜見狀,眉梢一挑,終究是沒有邁步離開。
在距離謝瑾瑜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安辰逸看著謝瑾瑜,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地談一談。”
盡管已經沒有了原先的那份心思,可他並不願意與謝瑾瑜鬧到如今的地步。除開其他的事情不談,眼下單外頭落仙門的事情,還需要兩人共同解決。
“正好,”盯著安辰逸看了一陣子,謝瑾瑜突然笑了起來,“我也這麽覺得。”
聽到謝瑾瑜這麽說,安辰逸反倒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但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望著對方,等著他的後文。
謝瑾瑜見狀,也不推讓什麽——那本就不是他的性格,就那樣望著安辰逸的雙眼,出聲問道:“你不喜歡我了,對嗎?”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將這句話從口中說出來,比他想象當中的,要容易了太多。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不是嗎?
察覺到懷中之人的氣息的變化,季棠低頭看了一眼,眉頭忽地蹙了一下,又很快鬆了開來,隻是眼中飛快地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由於一開始並未打算留下季榆的性命,季棠自然是沒有準備安頓對方的地方的,最後隻得挑了一處自己無意間發現的洞府,用作暫時的落腳之地。
將還未醒來的季榆放在床上,季棠猶豫了一下,又去找了一條薄被替他蓋上,這才轉身離開。
——今日的變故,他還得知會二長老他們一聲才是。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好似湖麵泛起的漣漪,緩緩地平靜了下來。一時之間,這個不大的空間裏,隻能聽到床上的少年那清淺的呼吸聲。
似是感到有些寒冷,季榆伸出手,將身上的薄被裹得更緊了些,被風吹得半幹的頭發自頸側滑落,襯得那白皙修長的脖頸更顯細弱。
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了水滴滴落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有粉色的花瓣從頭頂飄落,如翩躚的蝶,優美而柔緩。
陽光從繁茂的枝葉間傾灑下來,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點,清澈的溪流緩緩地流淌,不時有不甘寂寞的魚兒躍出水麵,濺起一片晶亮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