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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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山路需走兩個多時辰。
    王憐花起初保持著悠哉之態, 他扇著扇子期待好奇心起的樓京墨做些什麽。不成想混蛋墨果真耐心卓絕, 僅在一瞬亮起一雙好奇貓眼,隨即就完全似什麽都沒發生過地繼續行路, 而她若無其事的樣子讓人徒然不爽。
    不爽嗎?不爽就對了。
    如果被吊著胃口而無法逼問, 那麽就比對方還要淡定,淡定到根本不感興趣的程度, 你的淡定成說不準成就了他的蛋疼。
    樓京墨對側頭看過來的王憐花展顏一笑,“怎麽了?是不是累了, 需要休息一會嗎?休息一會兒, 並不會耽誤去尋一點紅。”
    “怎麽會累。和墨墨在一起, 我永遠都不會累的。”
    王憐花心道兩人相鬥如此有趣, 不論所鬥為何, 他都樂意來上一把。“一直不聽你出聲, 我以為你多思多慮在提心吊膽自己會掉哪個坑裏。不過,看到你傻笑的樣子, 恐怕是已經踩空摔傻了吧?”
    人最不容易避過自己挖的坑。
    十多年前,樓京墨初入此世借屍還魂時編造了一段身世。虛虛實實與真真假假相結合, 外加唯一知情人林強已經死了,想要查清此身的真實來曆非常困難。
    對樓京墨所言深信不疑的李紅袖與李藍衫,兩人尋覓很久都不曾找到樓京墨年幼時失散的兄長,一切隻能以無言收場。
    多年以來,樓京墨沒打算去查此身的身世,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查這一段過往太耗時耗力, 還不如順其自然, 真有誰找上了門,也要看她心情是認或者不認。
    不過,樓京墨很清楚有的話誆住了李家兄妹,但誆不住某些有心人去追查,如果對方的運氣再好一些指不定真能找到林仙兒的生父生母。但還是那句話,她挖的坑,跳不跳全在她一念之間,又何談已經摔在坑裏傻了。
    樓京墨裝作根本沒聽出王憐花的揶揄語氣,反而極盡誠懇地說,“我不擔心摔傻了,反正有你在。你說等回去再講個明白,那麽我聽話就好,你又豈會騙我。大花花最好了,不是吧?”
    王憐花直視前路不再去看樓京墨仿佛清澈見底的眼神,但他嘴角的淺笑多少出賣了他剛遭受會心一擊。大花花最好了,這六個字後簡直不能更正確。
    “缺心眼的墨墨,要知道如果男人的話可信,那麽母豬都會上樹。”王憐花克製住微笑後嚴肅開口,但他又話鋒一轉,“但對你而言,我會是一個例外。我勉勉強強答應你,不把你推坑裏了。”
    樓京墨萬分讚同地點頭,她信,她當然信王憐花有本事讓母豬上樹,恐怕就連讓一群母豬上樹跳舞都不在話下。
    至於後麵的保證,被人推下坑不算什麽,最坑的是與人手拉手一起跳下坑,這事王憐花敢說他做不出來?所以到底是誰缺心眼?
    不論誰更缺心眼,有了這幾句話起頭,一路下山是更為和諧,兩人半點不覺行路之難就回到了柳州城。
    柳州王森記。
    樓京墨總算見到了藏於一口棺材內的舊秘。開啟棺蓋,裏麵裝得並非屍骨,而是一具造型奇特的木質雕像。雕像普通棺材小了一圈,其邊邊角角早有殘缺,但仍可看出是某一部族的守護神之像。
    “苗疆山林有本有不少瓦寨部族,如同這樣的守護神木雕算不得有多奇特,但這一尊的木質非常好。二十多年前,明軍攻破廣西幾大瓦寨,這一雕像流落坊市被王森記負責采購木材的管事低價收了。”
    王憐花終是說起了前後因由,他不做虧本生意,王森記的管事們早也養成了隨處留意商機的習性。
    管事們常年與木材打交道,雖然知道這一尊木像不可改作棺材板賣高價,但因其木質極佳便先低價收了,待日後做磨去了外層可作原材木料賣出去,這一放就壓箱底放了二十年。
    數月前,王憐花安排為王雲夢入葬,而將王森記記錄在冊的所有奇木都瀏覽了一遍。柳州的棺木木質最佳,他順帶注意到了多年前從柳州山林瓦寨附近收入的木雕,不由就想起他家小混蛋是從廣西柳州來而且身世不明。
    對於樓京墨親口說出的那段兄妹離散不複再見,王憐花信也不信。他信的是那份失而不複追的兄妹之情,不信的是小混蛋會被林強所騙,居然隨之一路從柳州到了杭州。
    盡管當年小混蛋尚且年幼,但王憐花不認為那是她順從了林強幾年的理由,其中必然有不為人知的隱秘。
    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要一探究竟。特別是那個秘密根本不會危害自身的性命,那麽何必調查得一清二楚,不如就讓秘密使得一個人變得更美麗。
    然而,有的時候巧合總會翩然而至,而你不追根溯源的事情,不代表旁人不刨根究底。
    “我見過一眼你的鏨刻古銀墜子,其上繁複的圖紋正與木雕的一部分完全相同。懂行的人說整個木雕雕刻著古老的祈福紋,可以猜測古銀墜子是選取了其最核心的那部分。”
    王憐花指向木雕心口部位,那裏正有一個像是護心鏡模樣地圓環,其中刻的圖樣正與古銀墜子一模一樣。“木雕從蒼竹寨而來,其土司姓紀,在與明軍的對戰中身亡,他僅有一女,二十年前被俘入宮。當年紀氏的年紀不滿二十,卻是不知她有無可能活過四十。”
    王憐花不曾說起紀氏在入宮前有無婚配有無子女。
    當年明軍與瓦寨兩相對峙,恐怕也沒人會多留意少女心思,官方上不曾標明紀氏的婚姻情況,則是把她當成未出嫁女看待。
    然而,戰亂之中很多事都會死無對證。也許紀氏早與人兩廂情悅有了孩子,這個孩子成了紀家最後的自由人,那麽大人逃脫不了為奴為婢的命運,但還可以將嬰兒送出去讓她安度餘生。
    樓京墨卻聽懂了王憐花未說出口的猜測,而那九成不是猜測,真相如何遠在深宮的紀氏心裏清楚。倘若一入宮門深似海,紀氏與當今皇上的一眾後宮中人相似都是擺設,那麽恐怕也就不會旁生枝節。
    雖然時間過去了很多年,而樓京墨曾也算不得史學大家,她在現代所讀的史書記憶多半也都模糊了,但對一些特別之事仍算了解。
    成化皇帝獨寵年長他十七歲的萬貴妃,一度導致膝下無子。某日,成化皇帝正為後繼無人發愁,居然發現他有一個被藏在後宮的六歲兒子朱祐樘。
    原來朱祐樘生母紀氏人緣甚佳,宮人發現她懷孕後對萬貴妃謊報是其腹中生瘤,但紀氏仍被貶到冷宮而偷偷生下孩子。
    萬貴妃在後宮一人獨大,被她所害的人絕不在少數。自從朱祐樘出生,紀氏用心良苦聯合他人,在遮遮掩掩下,將躲躲藏藏的兒子撫養到六歲。
    成化帝初見朱祐樘發現其瘦弱心痛不已,乍然得知後繼有人的欣喜讓他對朱祐樘又愛又憐,翌日則冊封其為太子。然而,正在紀氏也被晉升為妃的當日,她暴斃於宮中,門監張敏隨即吞金自殺。此事被指與萬貴妃脫不開關聯,卻遲遲未得實證。
    自從紀氏暴斃,而朱祐樘暴露人前,說來也怪,多年不曾有出的後宮,竟然開始有宮人陸續有孕。亦有猜測,這是萬貴妃意圖借腹生子,用那些孩子來對抗已經被封為太子的朱祐樘。
    這種弄個鬥爭一開始就持續了十多年,直到萬貴妃過世,同年成化帝也病逝,朱祐樘繼任登基,成為後來的明孝宗。
    此世非正史所載,兩個世界有不少出入,比如至今不曾聞皇上冊封誰做太子,更不曾聽說皇上有兒子了。
    樓京墨卻心知肚明有的些事情兜兜轉轉仍舊就對上了,正如正史上明孝宗的生母是被俘入宮,而其恰是廣西土司的女兒,這剛好與此世宮裏的紀氏身份來曆相同。
    如此一來,杜青找上門來說得緊密合作就有理可循了。恐怕她與紀氏早在宮內相識,對其是否懷了皇上的孩子,怎麽將其秘密養大,而過往又有何種親朋牽掛都所知甚詳。
    這些年來,因為皇上獨寵萬貴妃而放權於她,萬貴妃一手控製住西廠,而東西兩廠與朝臣之間的明爭暗鬥是愈演愈烈,早已談不上什麽朝局清明。
    青門不能越過界限直接誅殺萬貴妃,更無法規勸早已聽不得勸的皇帝,但杜青想要培養出一位合適的下任帝王算不得有多大逆不道。此時,杜青發現了選擇想要輔佐的太子極有可能有同母異父的姐姐,希望借以親情動人心一起搞同盟,這從理論上完全說得過去。
    樓京墨捋順了前因後果並未對杜青心生不滿,而歎小鼎送她入世選了好身份,倘若她能出一份力使得朝局清明平穩,可不正是為造福世人積攢功德。
    哪怕杜青為此著手調查紀氏女兒的過往,卻是永遠查不到一些杭州醉仙樓內情細節,早年間李大就已出手抹去了一切。然而,王憐花從廣西紀氏被俘開始倒推,勢必會查明杜青查不到的那些違和之處,其中則有樓京墨自己編的身世。
    “大花花,我……”樓京墨正想著如何解釋她在醉仙樓一夜間與林強反目成仇,而她與曾經的林大丫更無一處相同之處。當她猶豫著該說多少內情,卻被被王憐花以指封唇。
    “該填補的地方,我都已經填補好了。左右我已父母雙亡,他們是死在對方手裏,你沒有成為我殺父殺母仇人的可能,我還有什麽可以顧忌的。”
    王憐花笑著說到,“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更不談能否有幸相遇,你不必解釋那些小事。至於其他,我信你有過一位相依為命的哥哥,而我認的人隻有樓硯,那些身份來曆全都沒有你本身重要。”
    樓京墨一時間有些充楞,沒想到王憐花居然聰明到如此境界。猜透而不求說透一點知易行難,非大智慧不可為,看來王憐花是已經得道了。
    “我允許你繼續直勾勾地看著我,誰讓你難得如此不加掩飾地欣賞我的美貌,過去全是口是心非地不願意承認。”
    王憐花深諳相處之道,他在沙漠中得出一個道理,幸福恰似掌中沙,不能用力過猛握緊它,否則什麽都留不住。“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疑問,你總該告訴我真名了。”
    “你都猜對過一半。我名京墨,入藥的那一味京墨。”
    樓京墨說罷伸手摸向王憐花的頭發,對上他略帶疑惑的眼神是一本正經地說到,“多智近妖,狡詐如狐,讓我找找你把狐狸耳朵藏在哪裏了。可愛美貌的花狐狸,你別遮掩了,就主動顯出毛絨絨的耳朵吧。”
    可愛,美貌,花狐狸。
    王憐花隻覺腦門上被貼了這三張符紙。那麽他要不要主動顯露真身給來收妖的女大夫看,如果看了是該對他負責吧?“聽說人一旦看了妖怪真身,那是會被生生世世纏著的。墨墨,你確定要看嗎?”
    樓京墨聞言一下揉亂了王憐花的頭發,隨即眨了眨眼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剛才說到哪裏了。對了,西南竹林被大歡喜女菩薩占了。你查到了紀氏瓦寨,那麽也肯定對如今在吊腳樓裏住的人有所了解。大歡喜女菩薩究竟有何過人之處,可以稱得上苗疆第一高手?一點紅不會真被采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