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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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 難道要為一張床打架嗎?
    樓京墨不由摸了摸耳垂, 她在短期內不想再感受第二次那種半痛半麻的感覺。
    “睡,我當然睡。有床不睡打地鋪,可不成了傻子。機智如我,怎麽可能犯蠢。如果犯蠢, 還要連帶你受累, 這種事情必須不能有。”
    王憐花惋惜地搖搖頭, 多好的一個機會能讓他師出有名地欺負人, 卻被樓京墨狡猾地否了。
    這就示意樓京墨自己摻涼水調節洗澡桶裏的水溫,而他先關門退出了房間去藥廬中簡單洗漱一番。順便看一看此地還存有哪些合適的滋補理氣藥材, 準備明天給在海裏飄了好幾天的兩人補一補。
    兩刻鍾過後,樓京墨換好了衣服而披散半幹略濕的長發, 聽王憐花幾乎掐著點敲開臥房的門。沒等她繼續一貫的內功幹發法,這就被王憐花半推半按到靠椅上。
    “乖,讓我來。”王憐花右手已經拿起一把梳子, 一邊說著梳頭可以疏通氣血、健腦明目等養生的妙處, 一邊攬起樓京墨的長發慢慢梳了起來。
    他再以縷縷內力透過木梳作用於發根發梢, 不僅是弄幹了長發, 也順帶以此按摩了穴位。“墨墨, 我希望今後像這樣的日子多一些就好, 這應該不算貪心吧?”
    樓京墨看著銅鏡中兩人有些模糊的身影。所謂的多一些日子又能有多少?有的事隻能盡人事聽天命。“這個問題不由我一個人說了算, 但在我能決定的那部分裏麵, 早已經許你再貪心一些了。”
    若非是王憐花, 樓京墨才不會允許有人如此近身, 是想咬就咬想親就親,想幫她梳頭就把她按到椅子上。
    “真的?那麽我也要。”王憐花將梳子交給了樓京墨,他其實更想期待一下全身按摩之類的,誰幫誰都不重要。
    樓京墨笑著接過梳子讓王憐花坐下,“你還真會給自己找福利,我可沒幫人梳毛的經驗,弄疼你的話……”
    “我會叫出來的,絕不忍著。”王憐花立刻表示他不會做忍氣吞聲小媳婦,那多不利於兩人和諧相處。“墨墨不用擔心,你隨我一樣機敏,我對你有信心。剛剛我也是頭一回為人梳頭,之前你覺得舒服,現在我也會舒服。”
    話已至此,樓京墨似乎沒有梳不好的可能性。
    一時間,房內隻有梳子穿過長發的細微聲響,隱約還能聽到遠處海風吹樹而動。誰也沒提起蝙蝠島或是罌/粟毒品案件,而享受著此刻的歲月靜好。
    翌日,樓京墨聞著陣陣肉粥的香味醒來,窗外已經天光大亮,而屏風那頭的王憐花已經早起不在屋中。起床第一件事,她盛水看向洗臉盆,從水中倒影確定臉上真沒被畫上幾筆,這是把心中對王憐花小心眼等級度稍稍降了一級。
    “你可以多信我一些,答應你的事情,我還是能做到的。我說了不畫,就絕對不畫。”
    王憐花提著食盒走進院子,他剛去小村子上交換了一些包子,一進門看到樓京墨的神色就猜出她在想什麽。小混蛋敢在他臉上畫王字,那是一模一樣畫回去就行了嘛?那必須不夠,將來必是要她肉償才行,如今就再讓她蹦躂一會。
    樓京墨敏銳的直覺讓她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不然倒黴的人一定是她,誰讓她作亂在前。
    “你換的是肉包嗎?這兩天不宜出海,趁著大風未至多備些食材,我給你做些好吃的。隻要你準備好食材與調料,菜式隨便你選,犒勞你的讓床之恩。對了,還沒問,你找到蝙蝠島的位置了嗎?”
    王憐花給了肯定的回答,他在海上轉悠了小半年,如果還找不到一座蝙蝠島,那真要回爐重造一番。他用筷子夾出肉包裝盤,每夾一隻就說兩個字,“易容、登島、攝魂、抓人,是都已經計劃妥當了。”
    地下交易最重要的是隱蔽性。蝙蝠島孤懸海外,島上岩洞不見一絲陽光,確實非常適合進行黑市活動。
    然而,不管多麽嚴密又隱秘的交易地點,卻也難免人過留痕。出海要船、賣家買家上島下島總有痕跡,島上總要需要從外界補充的物資、被拐的失蹤人口運輸等等。
    倘若沒有前設目標去找頗費時間,但誰讓原隨雲自己撞上門來。以其為可疑人物入手調查,凡是與其有關的一切人物寧可錯估絕不放過。
    王憐花從來沒有不懷疑名門世家的想法,是從山西太原到福建的萬福萬壽園,找到的每個據說去過蝙蝠島的人,誘供也好逼供也好,多的是手段讓他們開口//交代。
    數月之間,匯集了已知線索初步圈定蝙蝠島在東海之上,而茫茫大海神秘卻又坦誠。蝠公子能大隱隱於海,但他隱不了海船的船體,更隱藏不了一座大島嶼的存在。
    “說起東海選島,蝙蝠公子可沒有我們勞心勞力。他找個地方是為了黑市交易,隻要隱秘就好,可當年我們找一個合心意的隱居地,需去要考慮的方方麵麵太多了。那會在東海上陸陸續續轉了四五年,幾乎是一個一個島試過來,幾經輾轉才來到了無痕島,就連熊貓兒都記了半箱子航海日誌。”
    出海歸隱可能是一拍腦袋的決定,但在哪個島住下可不能隨意一指。
    島嶼的隱蔽性如何,原住民是否友好?島內的自然資源如何,有關危險動物與淡水飲用會否成為問題?一年到頭有幾場特大暴風雨,有沒有被海水倒灌的風險?還有返程大陸的航線是否安全等等,藏在退隱江湖背後的種種瑣事,比手握一把劍製服敵人要繁瑣麻煩得多。
    即便王憐花經營著王森記,但多年來主要在西北勘探快活王的行蹤,而造船出海、勘定航線、繪製海圖、選定海島等等都是新的挑戰。
    二十多年前,快活王與王雲夢同歸於盡,之後沈浪決定出海隱居。其中怕是有五成故意將愛鬧事的王憐花一起帶離武林,給他找些新鮮刺激的挑戰,而不讓他把妖孽之智用來攪亂江湖眾生。
    多年後回首過往,王憐花承認沈浪的那一步棋走對了。
    人遠離了勾心鬥角的俗世紛擾,與三兩朋友夜觀星辰日遊大海,探尋天地自然之秘。經年累月之後,人也漸漸不再尖刻偏執,那些放不下的苦痛不知何時也煙消雲散。
    王憐花想到這裏勾起笑容,伸手戳了戳樓京墨的側臉,他是在對的時候遇上了小混蛋,而會盡力向上天爭取更久。
    “吃飯呢,別搗亂。”樓京墨正饒有興致地聽著尋島的故事,誰想王憐花忽然溫柔得笑了,分明是故意勾引她分心。不過,她是多麽有定力的一個人,必須轉回正題,“所以你根據從前的海圖,這幾個月一個個島排查了下來確定蝙蝠島的位置。”
    王憐花點了點頭,“打劫了三個持有蝙蝠帖準備上島交易的人,據他們交代一年四大鬼節,蝙蝠公子一定會出現在蝙蝠島主持大型交易,這回正趕上一個月後的清明。”
    前往蝙蝠島的步驟被弄得很複雜,先是要有一張帖子,持帖人設法自行前往指定的小島等候,日子到了會有船隻來接,再一路駛向蝙蝠島。
    過期不候與無帖不入,是進入蝙蝠島的兩個基本規矩。
    王憐花自認很守規矩就特意打劫來了帖子,不惜以攝魂術讓對方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再計劃易容成他們的模樣上島。上島後,目標直奔島上負責人,招數不怕老隻要管用就好,找準機會取代了負責人的身份而順勢接近蝙蝠公子。
    此次,王憐花回到無痕島就是想問熊貓兒有沒有興趣同去抓蝙蝠,而遇上樓京墨是剛剛好能用足了三張蝙蝠帖的份額。同時還解決了後續的麻煩,一旦抓到了蝙蝠頭子,收尾情況交給朝廷的勢力才最合適。
    “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墨墨還有什麽問題嗎?”
    樓京墨搖搖頭,如此條理清晰的計劃,還能有什麽問題。隻等過兩天,她去了隔壁望東島清了石琪的舊事,這就向蝙蝠島出發。
    望東島的知情人並不難找,五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就住在船隻停泊的港灣邊,他們正是多年前南海某島嶼上的守岩人。
    二十多年前,南海某島曾有一個小村莊為守石窟而建,則自命名為守岩村。
    島上石窟留有六塊詭異石刻,它們記錄者非常古怪的《天武神經》,那是一門在中原武林消失了的武功絕學。
    《天武神經》的威力具體已難詳述,可以肯定功成之後修煉者的實力強大莫測。不過,它的弊端卻仍為人所知,在修煉者的功法不曾大成之前,每年都有三四次會內力消失殆盡。
    一般練成此功要三四十年,所對對大多江湖人而言,修煉《天武神經》等於一年有好幾次全無招架之力的危險期。
    僅此一點就讓很多人放棄此功,但《天武神經》又有一個特別之處,修煉者一旦功成,容顏可以保持最美年華的狀態,此生猶如青春永駐。
    守岩村人的祖上從中原而來,本是《天武神經》創始門派天殘部,而在數代更迭百餘年後,他們都不再習武,五十多位村民在島上過著農耕安居的生活。
    根據幸存者所述,二十年前守岩村救起過一位相貌極美女子,她名叫石琪,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
    不料石琪年紀輕輕卻心機莫測,農夫與蛇的故事在此上演。在她傷好後摸清了守岩村的情況,偷入石窟禁地學了《天武神經》。當所作所為被發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毀去石刻,並且毒殺了小村子的四十五口人,隨即就坐船逃出島了。
    此等大案引得海島震動,守岩村活下來的五人追出了海,一路從南海鍥而不舍地追查至東海,但還是沒能抓獲石琪。隻因石琪跳上了前往東瀛的船,從此再也不得其蹤跡。
    守岩村的幸存者後來留在了東海望東島,也沒有再回傷心舊地,而這些年沒有再聽說疑似石琪的女人再度出現在大海之上。
    當下,有關石琪到底是男是女,這還真的分辨不清了。
    海島上的人又說被救的是一位少女,但大歡喜女菩薩覺得她心裏的白月光石琪是男人。水母陰姬方麵又問不清楚內情究竟。根據水母陰姬男女皆好的情況而言,石琪恐怕可以亦男亦女。
    不論石琪是男是女,又是否用了真名,海島之行給出了兩點重要線索,石琪的武功可以讓其容顏不老,而此人目前該有四十來歲曾經去過東瀛。
    這一路順藤摸瓜,從離開神水宮用去了半年之久,終是有了明顯進展。
    人過留影,隻差些許就能揪出石琪其真身,說不定蝙蝠島的情報網裏還真有相關記載。
    *
    五月春盡,福建南少林後山。
    楚留香少有地眉宇間染上幾分傷愁,站在剛剛親手所立的墓碑之前。這座新墳葬入了他最喜歡的一位朋友,而他是睜睜地看著其喝下了世間最毒的酒。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江湖這條路,有人一腳踏了進來,最開始是沒的選,後來是不想選。無花,時至今日,我仍不能肯定你到底是哪一種,卿本佳人……”
    楚留香說到此默默搖頭。弑師殺弟,毒害毫無冤仇的江湖人士,所做一切隻為稱霸武林的野心。或許有的人有的事,隻能歎一句人生長恨水長東。
    隻見墓碑上赫然是四個字‘無花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