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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買雪糕之前, 楊沐風還去買了一雙女士手套。
    肖普桐不解：“要這個幹嘛？”
    雖說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但還沒有到需要帶手套的時候。
    “隔溫。”楊沐風把手套給肖普桐，“不然雪糕化得快。”
    肖普桐一想也是，雪糕化了就不好吃了, 於是乖乖的戴手套。
    在肖普桐把手套戴好之後, 楊沐風才從從冰櫃底層翻出一盒雪糕。
    肖普桐看得目瞪口呆：“凍得這麽狠還能吃嗎？”
    就今天這天氣, 一時半會兒是化不開了。
    楊沐風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個腦瓜崩兒：“這是給你吃的嗎？”
    肖普桐理直氣壯：“敷完了不還得吃嗎！”
    肖普桐很想出聲抗議，讓他別老敲她腦袋, 萬一變傻了怎麽辦。
    但是總覺得這話是在咒自己，不能說不能說。
    “怎麽了？”楊沐風見她沒跟上來，以為是她眼睛又出了狀況, 一臉關切, “要是不舒服我們再回醫院。”
    肖普桐思考著怎麽委婉的把她的想法告訴她，她記得敲腦袋還有個挺好聽的名字——好像是叫爆栗？
    這麽一想還有點餓。
    啊，到秋天了, 是吃栗子的好時節。
    “想吃糖炒栗子了。”肖普桐抬起頭直視楊沐風, 努力睜大眼睛表達自己的期望——即便如此也還沒有楊沐風的眼睛大, 這讓她很挫敗。
    快到飯點了，肚子餓是正常的。
    確定她沒事，楊沐風悄悄鬆了口氣, 去收銀台付款了。
    “勺子呢？”肖普桐雙手捧著雪糕，居然隻給她雪糕不給勺子, 這和吃方便麵沒有叉子有什麽區別？
    算了, 方便麵好像更慘, 雪糕還能舔舔，或者放化了直接喝，方便麵總不能總手抓吧？
    呸，又走神了。
    “勺子在口袋裏，你先敷眼睛。”
    “……哦。”
    肖普桐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把雪糕抵在了右眼上。
    她被凍得一哆嗦，麵無表情故作鎮定：“我覺得我需要一杯熱奶茶來救命。”
    楊沐風覺得她這樣特別可愛，忍住沒笑出聲來，帶著她走到最近的那家奶茶店準備點單。
    “放著我來點！”肖普桐顯然還對剛接觸時楊沐風給帶的那杯難喝到能記一輩子的茶心有餘悸。
    肖普桐非常熟練的點了兩杯甜度適中的奶茶，注意到菜單下方寫著宣傳語——“一杯奶茶一個故事。”
    她打量了一下這家奶茶店的裝修設計，還真是小清新文藝範，有些好奇故事是隨機印在杯身還是店長講給他們聽。
    楊沐風見她搖頭晃腦的，問：“你幹嘛呢？”
    “……活動眼睛。”
    “……”
    等奶茶做好了，肖普桐在杯子上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故事，問：“奶茶有了，故事呢？”
    店長曖昧地衝他倆擠擠眼睛：“故事不是正在發生嗎？”
    “啊？”肖普桐一手按著雪糕一手拿著奶茶，模樣有些滑稽。
    “故事在你們心裏呀。”顯然都解釋過不止一次了，話術一套一套的。
    肖普桐陷入沉思，不知道語文考試之前喝一杯這家的奶茶，寫作文會不會如有神助。
    肖普桐不屈不撓：“能給我講一個勵誌的故事嗎？”
    楊沐風輕輕地攬了一下她的肩膀讓她轉了個方向，再若無其事的推著她往外走，一邊地說：“別為難店主了，我給你講。”
    肖普桐想到他曆史很好，估計記得不少史實，點點頭：“行，你講。”
    “你現在不就是身殘誌堅的最好例子嗎？夠不夠勵誌？”
    肖普桐咬牙切齒：“……楊沐風你大爺。”
    “這個真沒有。”
    *
    做眼保健操導致麥粒腫，吃板栗咬到肉導致口腔潰瘍。
    肖普桐覺得，自己大概是被衰神纏身了吧。
    “……要不，喝杯苦瓜汁？”楊沐風指著一家奶茶店門口的廣告牌。
    肖普桐：“……”為什麽他總能找到這種奇奇怪怪還難喝的東西？
    雖然說苦瓜汁清熱去火，但她並不打算犧牲自己的味覺。
    肖普桐一臉正經：“不，我想去吃火鍋。”
    “以毒攻毒。”
    楊沐風：“……”如果不是他現在手上拿著兩杯奶茶、一包糖炒栗子、一袋子藥，他都想空出一隻手去敲她頭。
    真想掰開她腦子看看裏麵裝的都是什麽。
    走了一條街也沒找到火鍋店，四舍五入一下進了黃燜雞店。
    對此，楊沐風表示：“數學老師還沒打死你，真是奇跡。”
    肖普桐的理論一套一套的：“我會咬到自己是因為想吃肉了！”
    楊沐風無語：“誰跟你說這個了。”四舍五入是你這樣用的嗎？
    “對了，我一會兒還想去買兩套曆史習題冊。”肖普桐將雪糕換了一隻眼睛敷，略微消腫的眼睛還沒有恢複視力，索性都閉上了。
    楊沐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確定她看不到之後，悄悄給店家寫了張紙條，說兩碗都不放辣椒。
    “你要不還是先看看曆史書？題海戰術對文科作用沒有那麽大。”楊沐風實在不忍心提她在曆史作業裏麵算地理經緯度的事。
    “那也得買一套題，我的曆史題都寫完了。”
    “……”明明在昨天早上的時候，那本冊子連名字都還沒寫，這寫作業的速度有點可怕。
    黃燜雞端上來，肖普桐把逐漸變軟的雪糕放在一邊，拿起勺子嚐了一口湯，直皺眉：“怎麽一點也不辣呢？”
    楊沐風淡定的吃著自己的黃燜雞，說：“閉嘴，口腔潰瘍的人沒資格吃辣。”
    “……”小楊同學他變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
    吃完飯，下午還得回去上課。
    畢竟肖普桐是個好孩子，不能隨便缺課。
    數學課不算。
    化成水的冰淇淋被肖普桐拎在手裏，她還打算帶回家扔冰箱裏，凍結實了再吃。
    “誒，你倒是把剛買的資料給我啊。”眼看著就要進教室了，楊沐風還拿著她的曆史資料書不撒手。
    楊沐風不肯妥協：“你先把曆史課本看一遍再找我要資料。”
    按照肖普桐學習曆史的方法，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還浪費資料和筆墨，加起來就是大寫的浪費資源。
    作為熱愛生活熱愛世界的三好少年，不能看到自己的老同桌這麽浪費地球僅剩的資源。
    肖普桐據理力爭：“我看過一遍的！”
    “那你告訴我從什麽時候開始算民國？”
    “1900？”
    “閉嘴，回去看書！”
    當天曆史課，肖普桐破天荒的主動回答問題了。
    其實在二班上文科課，老師們壓根就沒打算跟這些學生們有互動，這群學生大部分時間是在用文科課寫數學或者理科作業，認真聽課的人一半都不到，也有一部分把曆史課當百家講壇聽。
    最開始聽到有學生跟自己互動，曆史老師是稍稍有些驚喜的。但他聽清肖普桐的答案之後，第一反應是——這學生是來找茬的吧？
    然後發現回答者是肖普桐，他覺得應該不是找茬的，是故意擾亂課堂秩序的。
    他在講明治維新，她回答貨幣統一？
    在肖普桐主動回答兩個問題之後，曆史老師打算改變講課方式，不要用任何的疑問語氣，就當給他們講故事好了。
    讓他絕望的是，他不問了，她開始問了。
    “明治維新是什麽時候啊？”
    “聽說在經濟頹靡的時候，櫻花國的姑娘們都開始穿華麗的禮服裙了是真的嗎？”
    所以說，誰來收走這個禍害？
    在肖普桐開口問第三個問題的時候，楊沐風解救了老師，說：“下課再問。”
    曆史老師淚流滿麵，好像也不算解救，算緩刑。
    肖普桐撓撓頭，有些遺憾：“好吧。”
    曆史老師在心底歎了口氣，算了，至少能順利的把這節課上完了。
    *
    好容易挨到下課，尹達伸了個懶腰，打趣道：“桐哥你這是要和曆史老師正麵剛啊？”
    肖普桐嫌棄：“你在說什麽呢，我明明是在認真學習。”
    楊沐風黑著臉問：“那你問禮服裙做什麽？”
    肖普桐理直氣壯：“培養我對曆史的興趣！”曆史文化也是曆史的一部分嘛！
    楊沐風歎了口氣，拍拍尹達的肩膀，說：“明天別給她帶忘仔牛奶了，再喝下去都要忘記自己姓甚名誰了。”
    肖普桐瞪他。
    尹達忙擺擺手：“那不行，我可是誠信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帶七天奶就帶七天。”
    “那要不改成六個核桃吧，我覺得她需要補腦。”楊沐風提出一個折中的建議。
    “我覺得可行。”尹達一下樂了，也算是遲來的報仇了，把六個核桃補腦的話又給嘲諷回去了。
    還非常激動的和楊沐風擊了個掌。
    還不等肖普桐抗議，楊沐風便認真的轉向肖普桐：“從今天開始，每天給你補半小時曆史。”
    頓了頓，又說：“以防氣死曆史老師。”
    肖普桐悲憤交加，單手開罐喝了一口旺仔牛奶。
    楊沐風剛剛說什麽了？不、記、得、了！
    *
    當天晚上楊沐風就後悔了。
    倒不是說他不想幫肖普桐補習。而是，曆史這門課吧，它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
    所有需要考的東西，都在書裏麵。
    也就是說，隻要把課本背下來，準能高分。
    但是像肖普桐這樣囫圇吞棗的看完書，然後寫一個四不像的答案上去，甭說老師能不能看懂她的字，就光她語焉不詳的答題措辭，就沒辦法給高分。
    楊沐風把曆史書推到肖普桐麵前，布置任務：“來，開始背吧。”
    肖普桐一臉震驚：“等等，說好的幫我補習呢？”
    “考點都在這，重點也幫你劃出來了，你還想怎麽補？”楊沐風無奈的揉揉太陽穴，覺得自己無意間攬下了一個大麻煩。
    肖普桐也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對於她理解的東西，可以過目不忘；但是碰上了超出理解範圍的東西，她就能給你創造一個新世界了。
    不僅改寫曆史還能創造島嶼，順帶還改變一下曆史人物的國籍。
    那些音譯過來的名字，對她來說都是歐洲人；名字和中國人名差不多的，全部算亞洲人。
    比如說——
    “別人就算了，大仲馬是怎麽被你歸到亞洲的？”楊沐風一臉驚奇，自從認識了肖普桐他的表情庫都變豐富了。
    肖普桐理所當然地說：“這名字不是和大張偉如出一轍嗎？”
    “還真不一樣——”楊沐風覺得自己抓住了重點，“大張偉姓大嗎？”
    “不然呢？”
    “他姓張啊！”
    肖普桐覺得這個事實刷新了她一直以來的認知，又問：“那大仲馬也不姓大？”
    “對。”楊沐風點頭。
    “那他們名字哪不一樣？”反正都不姓大。
    肖普桐歎了口氣，她之前居然一直以為他們是一家人呢。
    楊沐風非常絕望地扶額：“大仲馬，他姓仲馬啊！”
    肖普桐合上課本，臉上寫滿了懷疑人生。
    “我覺得今天接受到的知識量非常大，我要回家消化一下。”
    楊沐風急忙按住她的課本，以防她直接收拾書包回家，鐵麵無私：“不背完不許走。”
    “嗷——”肖普桐哀嚎一聲，翻開課本開始背書。
    “一會兒我抽查。”
    肖普桐擺擺手趕開他：“知道了小楊老師。”
    半小時後。
    楊沐風拿著肖普桐的曆史課本，隨手翻開一頁，開始抽查：“關於知識點……”
    肖普桐稍作思考，答曰：“我知道，這個知識點在第七頁！”
    楊沐風青筋直暴：“誰問你這個了？讓你背具體的知識點！”
    “emmm...”
    楊沐風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說：“明天補習時間改到下午放學，什麽時候背完什麽時候吃飯。”
    “這麽狠？”
    楊沐風把曆史課本推到她麵前，說：“還有一周就月考，你知道你要背多少內容嗎？”
    “……”她還真不太知道曆史學到哪了。
    “半本書。”楊沐風把書本翻開，“重點全部給你標出來了，你看著背。”
    不要求半本書都背完，但是所有標記出來的重點都得一字不漏的背完。
    肖普桐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的收拾完書包。
    甚至楊沐風都在想她是不是生氣了，正在猶豫要怎麽安慰她。
    卻聽到肖普桐不帶任何感情的說：“考完了我要吃bt翅，變態辣的。”
    楊沐風一下子樂了：“考完可以吃麻辣燙，八十分以上才能吃bt翅。”
    “成交！”
    *
    接下來的一周，肖普桐都中規中矩，沒有惹事更沒有胡鬧。
    除了沒事就翻曆史課本以外，一切正常。
    但是在尹達眼裏，肖普桐開始主動學習文科課程這件事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本來這周體育課要和22班進行拔河比賽的，但是學校突然叫停了拔河比賽。
    據說是有位大神力大無窮，如同收繩子一般，在自班人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以一己之力把對手15個人一下子給扯了過來。
    然後其他班的同學效仿，結果被對手教做人，摔了個狗吃屎，掉了半顆門牙，下顎骨折，進醫院躺著了。
    對於這些肖普桐是毫不知情的，她現在腦子裏除了學習就隻有曆史。
    尹達樂嗬嗬的跟人八卦：“大佬哪個班的？”
    “19班的，他從來不跟人打球，也不跟人掰手腕，據說是曾經掰手腕把人弄傷了。”
    尹達沉思片刻，一本正經的說：“我覺得他可以跟我同桌成立一個組合，叫一文一武逼瘋老師二人組。”
    說完還衝肖普桐擠擠眼睛。
    然而肖普桐完全沒空搭理他，她現在正全神貫注的背曆史呢。
    尹達頓時覺得有些無趣，又開始寫題目。
    現在肖普桐變忙了，他隻有實在想不通答案的時候才會去找肖普桐問。
    曆史月考前一天的晚自習，尹達拿著前天小測的卷子考肖普桐：“先秦時期……”
    題目還沒報完，肖普桐搶答：“我知道，這題選a！”
    “回答正確！”尹達滿意地點點頭，繼續看下一道題，抱怨道：“這題題幹好長啊，居然有五行……”
    “哦，這題啊，選c。”肖普桐成竹在胸。
    “bingo！桐哥你怎麽這麽厲害？”尹達崇拜的不行，他都沒念題目她居然全都會？
    和她們隔了一個過道的楊沐風聽不下去了，忍無可忍的打了一下尹達：“厲害個頭啊，換個位置。”
    老師們就算考原題也會把答案順序改一改的，他們倆智障兒童在玩什麽呢？
    肖普桐自信滿滿的望著楊沐風，這張卷子的內容她都背得滾瓜爛熟了。
    楊沐風把尹達趕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著卷子問：“反正題幹你都記得吧？第一題，就先秦這題，考的什麽知識點？”
    尹達起哄鼓掌：“楊哥果然是專業的！”
    楊沐風把數學書扔給他：“去，別搗亂。”
    “可是數學不是考完了嗎？”尹達笑嘻嘻。
    楊沐風頭也不回：“自己過來找書複習。”
    又敲敲桌子喚回肖普桐的注意力：“來，背知識點。”
    “……哦。”
    *
    非常難得的，肖普桐這次文科月考沒有一科是提前交卷，答題卡都填得滿滿當當。
    寫的都是正楷，這讓改卷老師們感動得淚流滿麵。
    曆史老師心情好了一回，但另外兩位老師依然淚流滿麵。
    好不容易寫正楷，本以為她是認認真真地在考試，但為什麽地理和政治的大題寫的也是曆史答案？
    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麻！辣！燙！”肖普桐拉起楊沐風就直奔麻辣燙店。
    這會兒肖普桐的麥粒腫已經消了，口腔潰瘍也好了。
    忍了這麽久沒吃辣，這會兒她要解放天性。
    肖普桐每次吃麻辣燙都要兩個調料碟，一個加芝麻醬，另一個放其他的醬料。
    每次還都要選點熱幹麵加進去，然後把熱幹麵放到芝麻醬裏麵泡著吃。
    “所以你這是什麽吃法？”
    “這樣超好吃！”肖普桐把自己的芝麻醬碗碟推到楊沐風麵前去，說：“你試試，不騙你！”
    在肖普桐期待的目光下，楊沐風挑了一筷子熱幹麵吃了，沒覺得和外麵賣的熱幹麵有什麽不同，問：“所以你為什麽不直接買一碗熱幹麵？”
    肖普桐嫌棄道：“你不覺得這比直接吃熱幹麵好吃嗎？”
    楊沐風：“……”還真是抱歉，味蕾不太敏感。
    肖普桐將油條按到湯裏泡軟了咬一口，一臉滿足：“還有油條和麻花，泡在麻辣燙裏也超好吃！”
    吃到一半，肖普桐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洗手，抬起右手翻來覆去的研究，卻發現手上隻有黑乎乎的碳素筆印子。
    一點鉛筆印都沒有，不正常。
    “怎麽了？”楊沐風疑惑的看著她。
    “完蛋，好像忘記塗答題卡了。”肖普桐如夢初醒。
    “啊？哪一門？”楊沐風也有些慌，萬一是曆史不又得鬧翻天了。
    “不記得了，反正是文科的。”肖普桐歎了口氣，將一塊蝦滑塞進嘴裏用力的咀嚼，似乎是在泄憤。
    肖普桐如同看破紅塵一般：“先吃先吃，反正也沒法去補上了。”
    楊沐風：“……”真的不打算再搶救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