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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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德城。
清和在這裏停留了三日了。
各種途徑都試過了, 她仍是找不到任何關於蘭斯的消息。
“姹,蘭斯他真的不在這座城市?”清和站在高處,俯瞰這座並不算小的城市。她坐在塔頂上, 四周的風吹著她身上的衣袍,發出咧咧的聲響。
蘭斯是生化人,還是有主的生化人,清和可以通過光腦找到對方, 可偏偏信號像是被屏蔽了,無論她怎樣都無法通過光腦來搜索他的去向。
【不在這裏了。】這一次, 姹回答了她。
清和裹緊了身上的鬥篷,是時候離開這個地方了。
當日那個星球並不是常有星艦經過, 她所乘坐的還是那段時間唯一會經過那個星球的星艦。那麽蘭斯他又是如何一夜之間離開的呢?
這點清和滿腹疑慮, 卻又找不到答案。
【宿主,你要是實在擔心他的安全,不如把反派殺了,一勞永逸豈不是更好?】姹提議道:【你這樣尋找那個生化人, 無異於大海撈針。】
姹所說確實有道理, 但清和心中對她並非完全信任。對於姹的存在, 清和維持著表麵上的平衡。姹對任務目標的惡意越來越不加以掩飾,還有骨子裏的那股魔性也越來越明顯。
坐在塔頂, 清和輕輕地問她:“姹,你為何會變成命書的器靈?”
姹頓了頓, 隨即輕笑:【我不記得了, 我一醒過來就聽到了你的聲音, 這個世間你是唯一與我有著聯係的存在。】
“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也不然,在你第一次使用了命書的力量後,記憶深處有模糊的片段若隱若現。】姹語氣很輕柔,【我想,那應該是我還不是命書器靈時候的樣子。】
聽到她的話,清和並不意外,對於姹的來曆清和也有所猜測。她緩緩說道:“姹,我也不知你為何會成為命書的器靈,但在這邊的世界,我需要你的力量。”
【我會幫你,不會讓天道泯滅你的神魂。】姹輕輕一笑,【畢竟,我也不討厭你。】
“嗯。”清和緩緩站起身,落日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淡淡的聲音從風中傳來,“我不管你從前是誰,又是什麽樣的存在,但如今,你隻是姹。”
【清和,如果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宿敵呢?】姹幽幽道:【你又該如何?】
這是第一次,姹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清和回道:“在你成為命書器靈的那一刻,前塵已過,你便隻是姹。”
【嗬……】姹笑了起來,【倘若一日,你恢複記憶後仍是能這麽說,我想我會很高興。】
“隻要完成來此界的任務,回去後自然能想起過往的記憶。”清和唇邊噙著一抹笑意,“你會幫我嗎?姹。”
這一次,姹沉默了片刻,隨即她笑著說:【不違背我本心的前提下,一定幫你。】
清和低低應了聲:“謝謝。”
姹笑:【不客氣。】
自己這個宿主挺有意思的,明明早就察覺到了她對任務的破壞行經,卻並未有任何一句責怪之語,甚至質問都沒有。
命書蘊含的那霸道的力量並不屬於自己。
因為姹也曾試過,那道力量她根本無法調動分毫,隻有在清和需要的時候,那道力量才會有所反應,自己不過是在這個基礎上助她一臂之力罷了。
若是清和想要,通過那道力量來對付自己,也並不是做不到。
但這樣做的話,清和將永遠無法從命書上獲取任務信息。為了那個人……來到這個無法容忍她存在的世界,一次次死於非命,真的值得麽?
或許清和自己也察覺到了,每一次死去,她的神魂便會虛弱一分。
這邊畢竟不是她能長留的世界,寄居的身體與她神魂相融後,死去必然也會受到牽連。
死去的感覺並不好,姹不曾與她共享感知,但也知道那並不好受,也知道她從不曾後悔過。
姹的影子漂浮在清和的識海深處,精致的小·臉雌雄莫辨,她望著清和識海中央的那處禁區,露出十分感興趣的神色。
或許,隻有清和神魂消散在這個天地間的那刻,這個禁區的禁製才會鬆動吧。
不過這裏麵到底有什麽呢?
姹沉思著,站在禁製的邊緣,抬手,指尖一頓。
一股莫名的寒意讓她瞬間退開了些許距離,那種孤寂冰冷的感覺讓姹有些許意外。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夕陽的餘暉籠罩著整個阿爾德城。
清和剛走出城門,便看到一位須發皆白、麵目慈善的老者被人推到了河中。
這種事情,清和本不欲管,但那個老者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便利落地跳下了河。
河水並不深,老人之所以起不來,是因為腿腳不便。
清和將老人拖到了岸邊,因為嗆了水,正劇烈咳嗽著。清和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鬥篷給了他,一邊問:“您沒事吧?”
老人低低咳著:“咳咳……多謝姑娘……”
清和此時也察覺到他體內生機將盡,已經時日無多了。
“您還有家人嗎?”清和問道。
老人回道:“已經沒有啦……”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說著,清和將他扶了起來,讓他靠在旁邊的石頭上。
“就離這裏不遠。”
“您在這裏等等。”
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交通工具也比較簡陋,清和叫來了一輛車子。這裏的車子比不上飛行器,但也算比較普遍的工具了。
把老人扶上車,清和把老人送回了家。
老人的家在城外的貧民窟,這裏條件極差,人也魚龍混雜,氣味也十分難聞。
在清和準備離開的時候,老人緩緩開口:“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清和。”
“好名字……”老人望著她,雙目清明,透著一種看透生死的透徹感。
對於這個老人,初見便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所以沒有置之不理。在他的身上,清和看不到他對自己即將死去有什麽留戀。
隻是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十分古怪,豁然、以及透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懷念。
老人躺在床·上,蒼老的聲音帶著些許釋然:“你遇到了他嗎?”
“誰?”清和腳步一頓,看著老人。
“你心中思念的那個人。”
“您到底是誰?”清和轉過身,看著老人。
老人歎了口氣:“將死之人罷了。”
清和偏頭看了眼外邊,然後說道:“遇到了,但因為我的一時疏忽,弄丟了。”
聞言,老人突然笑了起來:“咳咳……如何能弄丟呢?”
“我正在找他。”清和眉眼垂下,微不可見地歎氣。
“放心吧,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會回頭來找你的。”老人麵帶笑意,“畢竟,你的存在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您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住在這種地方的人。”清和看著他。
對上清和的視線,老人笑了笑:“我是誰並不重要,隻是在這個地方生活久了,難免會有些不舍。”
“不舍?”清和不明,“那些人將您推下河中,為何?”
“我隻是說了實話,他不願相信,反倒被激怒了。”老人歎了口氣,“隻是想著反正要死的人,多說些也無所謂了。”
清和脫口而出一句:“何苦……”
“我自己選擇的路,並不覺得苦。”老人豁然一笑,“你不也是嗎?”
清和:“……”
“我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能在最後見到姑娘,老頭子也安心了。”老人眼中的神采漸漸褪去,“現在我終於可以去見她了……隻是不知道來生我還能不能找得到她……”
清和一個晃神,忙來到老人床邊,發現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天明後,清和將老人安葬。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微微俯身,鞠了一躬,然後離開。
清早的風有些涼,清和迎著朝陽朝著下一座城市走去。
這裏距離下一座城並不遠,她乘坐懸浮車,偏頭望著窗外飛速閃過的風景。
半日後,終於到了。
這座城市的感覺與阿爾德差別很大,處處盡顯奢靡、繁華。
清和停留了兩日,確定蘭斯不在這座城市後便準備離開。下一站,她想去亞特蘭帝國的帝都。
離開那日,驕陽似火。
清和也從光腦上得知為三皇子新選出來的未婚妻下落不明。和原本的軌道一樣,江蘭心也落到了那個偏遠的星球,與她一起的,還有氣運之子戴明肅。
可以的話,清和真不想那麽快遇上他們。
離開住宿的地方,清和看到了人山人海。
這本是一個非常大的廣場,如今卻讓人無法輕易離開。
清和身形比起這個星球的人來說還算嬌小,她走上天橋,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隨之,耳邊響起一陣驚呼聲。
“真的是皇室,是二皇子殿下嗎?”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我居然能見到殿下,真是此生無憾了!”
“我倒希望是長公主殿下……”
“有沒有可能是三皇子殿下呢……
清和停下腳步。
此時人群中越來越激動,能夠見到皇室成員,對他們來說也是極其幸運的事了。
清和看向半空中那架飛行器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下,人群中因為那架飛行器的出現而漸漸熄聲,清和也認出那是亞特蘭皇室的標誌。
接著,從飛行器上走下了一個身形提拔,披著華貴披風的男人,白金色的長發隨意散落下來,男人立體深邃的五官帶著與生俱來的冷漠與高貴。突然,他抬起頭,金色的瞳眸直直地朝一個方向望過去——
清和心髒一悸,腳下分明想要走,卻在那雙眼睛的鎖定中挪不動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