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互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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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麓坐會電腦前,一眼便掃到桌麵右下角不停閃動的小企鵝,她點開對話框,看見編輯黑皮皮發了一連串消息,此時正在不停的發送,打字速度飛快,怎麽也有分速九十一百。
黑皮皮問:麓麓,你幹啥去了?很忙嗎?
溟麓說:沒有,準備做晚飯吃。
黑皮皮卻發了一個石化的表情,表情變成灰黑色,稀裏嘩啦的碎一地。從語氣也能夠聽出詫異:你現在吃晚飯了?是不是我對的關心你終於放在心上了?你終於開始有一點愛我了?天地可鑒……
黑皮皮總是叮囑溟麓要多多吃飯,就怕她的身體熬不住。
但是,她念叨了大半年都沒起到丁點兒效果,溟麓忽然開竅了,她反倒是不習慣。
“刷拉”一聲,溟麓的身後傳來芹菜下鍋的聲音,接著蒜香在房梁上纏纏繞繞,最後竄到溟麓的鼻翼間。
忽然,她心中湧出前所未有的感動,那感覺相當舒適,像是溫泉噴在手掌心,軟軟的,暖暖的。
溟麓扭過身子朝廚房裏張望一下。因為是老房子,房間的布局也不是特別合理,廚房和客廳不隔油煙,長時間沒有用,抽油煙機也壞了。
陶紫菀連忙把陳舊的玻璃窗推開,好讓炒菜的油煙散出去。
此時,天色已晚,從玻璃窗上能看到墨藍色的天空,零星有幾顆星宿,在空中一閃一閃的。
“咳咳”,陶紫菀皺著眉嗆了兩聲,丟了幾個幹辣椒末進去,煙氣辣得有些嗆人。然後一抬手,扇了扇煙氣。
黑皮皮見溟麓許久沒有回複,有發了一個:?
接著問:怎麽了?麓麓?
溟麓連忙說:沒什麽,覺得挺好的。
黑皮皮似乎感覺到溟麓有些遮遮掩掩,但是因為兩人在網絡上認識許多年,也不那麽忌諱,直言問:你咋啦?怪怪的,跟我說說?
溟麓沒有猶豫,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打字:沒什麽啦,就是家裏來了一個新室友。
“新室友?”
黑皮皮再次發了一個震驚的裂掉的表情。
“嗯嗯,新室友。”
隨後,溟麓丟了一個傻白甜傻笑的表情。
“我的天,今天是怎麽了,我看見外星人都沒有這震驚啊!”
黑皮皮雖然這麽說,心裏終究還是替溟麓高興的。
和她相識許多年,幾乎是一起成長起來的。
最開始,黑皮皮也隻是一個大學剛剛畢業的妹紙,簽約的第一本書就是溟麓的,開心的不得了。從合同裏看到她也是帝都的,離得也不算遠,興奮地想要和溟麓約飯,在生活中把合同簽了的。
但是,溟麓冷漠的拒絕了。
沒錯,你沒有看錯,她居然冷漠的拒絕了!
沒有絲毫餘地,拒絕了!
黑皮皮剛剛大學畢業,性格還比較跳脫,她覺得編輯和作者在個城市,出來約飯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怎麽可能會被拒絕呢?
在年輕的黑皮皮眼中,這些事情猶如五雷轟頂,是不可思議的。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黑皮皮對溟麓再也不敢像最初認識時候那樣歡脫,各種逗比的表情完全不敢發,畢恭畢敬的樣子恨不能就給溟麓提攜,一口一個“老師,您怎麽怎麽樣;老師,您看這樣行嗎?”
這種客氣的疏遠,態度的轉變,完完全全是九十度大轉折,溟麓想不發現都難。
黑皮皮以為溟麓是小有名氣的作者,比較傲嬌,自己一不小心觸犯了底線。
但是,她不知道溟麓隻是因為自己殘疾,不願意出門罷了。
溟麓感覺到黑皮皮態度的轉變,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解釋,猶豫來猶豫去,最後欲言又止,什麽都沒有再說了,順氣自然吧。
人與人的緣分,強求不來。
漸漸地認識久了,黑皮皮又才活潑起來,而不是一口一個您,漸漸地也知道溟麓的情況,心中的芥蒂和疑惑頓時就化解了!
黑皮皮忽然說:麓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喲。
什麽好消息?
黑皮皮又說:我聽主編說,《畢業就斷奶》好像有影視公司看上了。
黑皮皮本來以為溟麓會開心的不得了,畢竟現在小說改編版權比較火熱,賣出影視搬上熒屏,時間十分自豪的事情。
但是溟麓隻是很淡定的發了一個:哦。
黑皮皮丟出一個二次元妹紙瘋狂打臉的動態圖,說:溟麓,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嗎!還是你在侮辱自己的理解能力!你為什麽如此淡定?你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淡定姐?
溟麓:==。這都被你發現了,我就是傳說中的淡定姐。
正在這時,陶紫菀炒好最後一道小菜,電飯煲裏的米飯也因為悶上十來分鍾,收了水,香氣撲鼻。
陶紫菀端著菜到桌上,扯著嗓子喊:“溟麓,你寫好了嗎?過來吃飯了!”
溟麓回頭一望,陶紫菀帶著圍裙,一隻手端著一個盤子,頭發隨意的紮起來,有幾縷頭發從耳旁落下來,在橘黃色的暖燈下,顯得格外好看。
溟麓咧嘴笑起來,隨意調侃一句:“哎喲,紫菀,你怎麽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完全是家庭婦女的樣子啊!”
“是嗎?”陶紫菀放下盤子,轉過身去廚房裏把電飯煲端過來。
溟麓略帶著炫耀的跟黑皮皮發了一條語音:“皮皮,室友喊我吃飯了!好香喲,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黑皮皮剛剛下班,還在地鐵上,聽見溟麓洋洋得意的語氣,氣得牙齒都在打顫:“嚶嚶嚶,你奇虎我,我還在路上!”
心裏卻替溟麓高興,看來這個室友很不錯。
頓時想到自己的室友,斤斤計較,一分錢都要算清楚,比小時候桌上的三八線還讓人煩,心中的苦水就開始噴湧上來。
溟麓和黑皮皮打好招呼後,轉動輪椅往八仙桌上去。
八仙桌是買房子時候帶的家具,看起來有些年生了,朱紅色的油漆褪掉一些,在桌角等地方尤其嚴重。
不過,溟麓通常是叫外賣,所以八仙桌很少用,上麵布滿一層灰。
此時過去,已經被陶紫菀擦幹淨,隱隱很有些反光,在桌麵上反射出一條一條的光亮。
溟麓又不由自主的感慨一句:“紫菀,你真的很有家庭主婦的潛質啊,做家務簡直一流!”
已經站在桌邊上盛飯的陶紫菀表情一僵,一絲不可察覺的悲傷一閃而過。接著,才裝出興高采烈的語氣:“沒有啦,我媽做家務就很厲害,從小耳濡目染吧!”
“說得也是,我媽做家務就不咋滴,你看我房間這麽亂。”溟麓接過陶紫菀遞過來的飯碗,“以後就靠你了!”
“房債肉償,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陶紫菀爽快的說,心裏卻不由得冷笑起來。
自己之所以這麽像家庭主婦,還得多虧和閆瑾同居的那些時間,那時候,他還真是白白攤了一個保姆,洗衣做飯收拾衣服不在話下。
現在自己在溟麓這裏,做這做那都是因為心裏過意去,這些付出是應該的。
可是對閆瑾的感情付出,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陶紫菀坐下來,兩人相識雖然不久,但是殘疾對於溟麓來說,已經是最最深沉的秘密了。
所以,陶紫菀連這些都知道,兩人算是徹底敞開心扉。
聊起天來也沒有什麽可以忌諱的:“紫菀,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兒呀?”
“什麽事兒?”陶紫菀反問回去,不是很清楚溟麓具體在說什麽。
“隨便什麽事兒呀,就是看你最近的遭遇,有種哀鴻遍野的感覺,挺慘的樣子。”憑著女人神奇的直覺,溟麓說。
“哦,其實……”陶紫菀抬起頭望著溟麓,將眉梢往上一挑,想做出女魔頭似的英氣逼人的冷酷表情,奈何她生了一張白白嫩嫩的小女孩的臉,頓時就顯得不倫不類,眉宇間又透出裝不出來的難過,愈發顯得強顏歡笑了。
她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姐不過是被逃婚了!”
溟麓頓時麵色一變,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紫菀,我不知道……”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在三次元和人接觸,道歉的話說到一半,又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了。
“沒事兒,這有啥,我現在除了混得……嗯,落魄一點,其他的沒什麽啦。”陶紫菀擺擺手,大度的沒有計較。
她想,如果想要傷口快點結痂,快點愈合,肯定要直麵痛苦。魯迅先生都說過,真正的勇士要敢於直麵淋漓的鮮血。
想到這裏,她幾乎是自虐似的壞笑起來,宛若一個惡作劇的孩子:“溟麓,你知道他和誰跑了嗎?”
溟麓直覺情況不對,就隻是看著陶紫菀,搖搖頭沒有出聲。
陶紫菀卻好似為自己難住溟麓而自豪,語氣唏噓:“跟我最好的女朋友呢!最好的,超級好,認識五六年了。”
溟麓看著陶紫菀自說自話,欲哭無淚的模樣,心疼到幾點。
燈光下,那個女孩兒垂著頭,不停地巴拉碗裏的米飯,也不知道夾菜,隻是不停地將米往嘴裏塞。
眸子裏明明已經氤氳一層霧氣,湧出淚水來,可是她的嘴角還是掛著笑容。笑容裏帶著嘲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著狗血的劇情落在她身上,還是嘲笑自己悲慘的現狀,或者是嘲笑許黎黎的虛偽……總之,她明明悲傷的極致的臉上,掛著笑。
溟麓盯著陶紫菀看了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屋裏一片安靜,隱隱能夠聽到紫菀粗重的呼吸聲。
“吃塊肉。”溟麓往她碗裏夾了一大塊肥肉。
陶紫菀為了不讓眼淚流下來,一直複製言情小說裏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勢,見溟麓給自己夾菜,含糊的說:“啊,謝謝!”
語氣中透出沙啞,下一秒,她就將一大塊肥肉塞到嘴裏,狠狠地咬了幾口才發現口感不對。
但是第一次和溟麓一起吃飯,吐出來又不好,咽又咽不下去,隻能皺著臉痛苦的咀嚼著。
“啊,我逗你玩的,你不喜歡就吐出來,快吐出來!”溟麓不喜歡吃肥肉,但是這時又不知道怎麽安慰陶紫菀,隻好捉弄她緩解一下氣氛。
如果換成自己,肯定毫不猶豫就吐出來,但是陶紫菀卻皺著眉頭僵坐著。
聽見溟麓的喊聲,一驚,喉嚨一哽,幾乎是整塊咽下去了。
“你……”溟麓不可思議的望著她。
“我……”陶紫菀像是被哽住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麵麵相覷,最後溟麓說:“算了,你就講一段壞掉的感情是一塊肥肉,肯定不好吃啊,吐了最方便,咽下去也沒關係,明天就拉出來了。”
“我想,長成膘的可能性更大!”陶紫菀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肥肉,更加肯定的點頭,“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