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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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談戀愛的人總是很甜蜜的,師小海也不例外。
她和秦隨風不是一個學院的,他們互相串課,一起逛街,一起牽著手逛校園,一起吃校園周邊的黑暗料理……但他們做的最多的還是一起泡圖書館。
師小海口味廣,什麽閑書雜書都看。秦隨風則有固定的偏好,看的更多的是專業書和工具書。秦隨風學的專業是金融。然而讓師小海覺得很好奇的是,秦隨風很喜歡看心理學方麵的書,而他所看的那些,又不是學術性的專業書籍,而是更偏重工具性的書。
秦隨風的定性極好,從早看到晚,完全沉浸其中,一天就能看掉一本冗長厚重的工具書。有時候師小海看書累了就趴在桌上,秦隨風看書,她看秦隨風。
她問秦隨風,你為什麽不看理論書,總看工具書?因為理論書太枯燥嗎?
秦隨風笑一笑,說,你不懂。
師小海不服氣,問他為什麽她不懂?纏著他要他給她講。這時候秦隨風總是把書一合,哄孩子似的摸摸師小海的頭發,說好了好了,我不看書了,我陪你聊天。
有時候師小海的確是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有時候也是真的想知道他到底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能叫他眼神裏流露出意味深長的光芒。然而她糾纏了幾次,反而影響了秦隨風看書。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漸漸也就不鬧了。
那時候師小海眼裏的秦隨風,簡直是個沒有缺點的人。他長得帥,學習成績好,脾氣也極好。
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大多都還有點年少氣盛的毛病,尤其是男人。有時候兩個男生在籃球場上一個衝撞,就會引起口角之爭,甚至拳腳相加。他們大抵以為自己很有男子氣概,然而在女生們看來,隻覺得幼稚。而秦隨風待人卻極其溫和,但凡和他接觸過的人都覺得如沐春風。至於他溫和之下的疏離,若非和他親近到了一定的地步,人們是很難察覺的。
他待師小海亦是很好的。
師小海想要找他,但凡他有空,必定隨叫隨到。學生時代大家拿的都是父母給的零花錢,因此花銷並不厲害,師小海也不會不懂事地叫男友給自己買名貴的東西。然而秦隨風但凡看到什麽有趣的小玩意兒,或是吃上什麽好吃的東西,必定都給師小海帶上一份,堪稱二十四孝好男友。
師小海喜歡他的溫潤與體貼,卻也免不了有些擔心。她的擔心有兩點,一是喜歡秦隨風的女生太多了,二來是她擔心秦隨風這樣的好脾氣容易吃虧。
然而並非人人都喜歡秦隨風,自然也有討厭他的人。
金融學院裏有個名叫謝山河的男生一貫看秦隨風不順眼,原因是他喜歡的女生也對秦隨風有好感,因此他隻要一逮到機會就找秦隨風的麻煩。
有一回師小海陪秦隨風一起去上課,那男生路過秦隨風的桌子前,忽然伸手一擼,將秦隨風放好的書打到地上。隨後他還一腳踩了上去,碾了兩下。
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彎腰把書撿起來,皮笑肉不笑地還給秦隨風,說,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把你書弄掉了,別放心上。
師小海向來護短,她看著書皮上大大的黑腳印,氣不打一處來,當即驀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發作。
秦隨風卻他攔下了。秦隨風看著謝山河,認真地問道,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波小騷動已經引起了班上同學們的注意,人們的目光紛紛聚攏過來。
謝山河吊兒郎當的說,是啊,我就是不小心的!
秦隨風淡淡地笑了笑,說,好,隻要你說你不是故意的,我就信你。
他說完真的坐下了,低下頭自己擦起書皮上的黑腳印來,對謝山河未有半句責怪。
他的不按套路出牌讓所有人都愣了。謝山河原本就等著他找茬,誰知道他絲毫沒有要找茬的意思。他自討了個沒趣,傻站了幾秒,摸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又過一個月師小海和秦隨風在校園裏走著,迎麵碰到謝山河。師小海還記得謝山河,本不打算給他好臉色看,誰料謝山河一見秦隨風,竟然自己熱情地跑過來打招呼。
他說晚上一起到西食堂吃飯啊,最近出了新奧爾良烤雞飯,我請你吃,你女朋友也帶上唄!
秦隨風晚上還要去圖書館,婉拒了。
謝山河離開以後,師小海萬分不解。她問秦隨風怎麽又跟這人當上朋友了?秦隨風漫不經心地說,哦,前兩天隨堂考試,開卷的。他忘帶書了,我就把我的書借給他了。
師小海驚詫地問他,那你自己怎麽辦?
秦隨風笑笑說,反正書上的東西我都背出來了。
考過試的人都知道,開卷考的時候沒帶書,有人把他的書借給自己,這種行為簡直就是雪中送炭。隻要不是殺父之仇,就衝著這恩情,還什麽過節不能抵消的?!也難怪那謝山河前幾日見了秦隨風還咬牙切齒的,這會兒就一副兩人多年好兄弟的親熱勁兒了。
師小海聽了秦隨風的做法,一麵自然是歡喜的,一麵卻也替他覺得憋屈。她說,他以前這麽對你,你還幫他,換了我,我估計是做不到的。你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好!
秦隨風笑著捏捏她的臉,問她:“那你喜歡嗎?”
“喜歡。”師小海酸溜溜地說,“可其實我更希望,你隻對我一個人好。”
那時候的師小海也和許多戀愛中的小女生一樣,偶爾愛耍耍小性子。
有一回她看到秦隨風在玩手機,於是她便上前叉腰做潑婦狀,鼓著腮幫子,故作吃醋地責問:“你在跟哪個狐狸精聊天呢?”
秦隨風好笑地看著她。
她把手一伸,說:“手機給我,我要檢查!”
秦隨風真的就大方的把手機遞給她。
師小海也不過假作吃醋而已,她隻是想試試秦隨風的態度,假如秦隨風遮遮掩掩不肯把手機給她,才叫她真的起疑,如今秦隨風把手機給了她,她立刻就疑心全無。
但既然已經把手機拿過來了,不檢查一下說不過去。她就打開了秦隨風的聊天軟件。
“這人是誰?看名字就像個小姑娘!”
秦隨風挑眉:“班主任。”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四十歲。性別,男。”
師小海:“……”
“那這個呢?這個是誰?”
“同學。男生。”
“這個?”
她指一個,秦隨風就耐心地解釋一個,連性別也會說清楚。
她指到一個網名叫“尛爺”的人,秦隨風看了一眼,沉默了兩秒,才說:“是我弟弟。”
師小海有些吃驚:“哎,你不是獨生子女嗎?”
秦隨風淡淡地說,不是親生的。
師小海這才知道,秦隨風的父母早就離婚了,他的父親帶著他和另一個女人組成了新的家庭,他的弟弟是他後母帶來的孩子。
跟弟弟的聊天記錄師小海自然毫無興趣。她點了幾個女同學的聊天記錄看,一切都很正常,全無貓膩。其實秦隨風既然敢大方地拿給他看,她早就沒有疑心了,隨便看看就把手機還給了秦隨風。
秦隨風從來不提自己家裏的事,父母完全沒有出現在他口中過,隻偶爾才會提到自己的弟弟。他弟弟名叫秦倫,比他小五歲,剛剛上高中。他偶爾提到秦倫的時候,態度總是有些微妙,用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說,小孩子。
——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
他那種微妙的笑容,也不知是出於對小孩子的幼稚的嘲笑,還是對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有著保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