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窮山惡水出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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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嬌小,麵相柔弱。這是所有人對劉芸的第一印象,特別是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好像隨時都能哭出來一樣,像極了那種瓊瑤劇裏小可憐女主。
“嘉月,進去吧。”王子兵衝林嘉月使個邀請的眼色。
他們確實沒怪她,可她自己還在因為微博的事而自責。林嘉月猶豫不決,原地不動。
見她這般模樣,王子兵調侃道,“不就是網上的幾句謠言嗎,怎麽,你還怕了?不是吧,我認識的林嘉月可是膽大包天啊!”
大力點頭,誇張得跟著附和,“可不是!懟天懟地,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怕過誰!”
陸俊也湊熱鬧,“長這麽醜,照鏡子都不怕,還怕別的?”
“你的嘴……真想切下來,裱框放進博物館展覽!”林嘉月被惹得翻起白眼兒。
說笑完,她轉身看了眼身後的韓軒,一雙明眸渴求他給一顆安心丸。
如她所願,韓軒當著所有熟人放了一招最擅長的摸頭殺,眼裏的溫柔寵溺像一噸狗糧傾瀉進市局,埋得大家鬼哭狼嚎。
王子兵:“你竟然是這樣的韓老師!”
大力:“好虐,欺負我們沒有女朋友!”
陸俊:“嘔,醜人愛作怪!”
江雪怡什麽也沒說,默默地拿出了解剖刀。
林嘉月被他們的羨慕嫉妒恨逗樂,心中壓力消退,整裝待發。
與此同時,留在精神病院的市局同事給王子兵打來電話,好消息,趙興的精神狀況穩定些了,神誌也恢複清醒了。
去醫院的事,韓軒主動請纓,林嘉月和王子兵留下審問劉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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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中,林嘉月還未坐定,劉芸已經先開口發問,神情急切。“趙興他怎麽樣了?你們真對他用過刑?”
王子兵冷淡回應,“我們依法辦案,不會亂用私刑。”
“那他是怎麽瘋的?”
林嘉月還是有點畏首畏尾,不敢輕易說話。王子兵停住,給她個眼神,示意她開口,她這才說道,“據調查,趙興的母親張玲患有精神病,趙興很可能是遺傳了母親這方麵的疾病。審問當天,我是說到你棄他而去,他的情緒才變得極端失控。”
聞言怔住,劉芸臉上漸漸露出悔意和愧疚。
林嘉月和王子兵交換眼神。
為什麽會是這般表情?難道劉芸真的是回老家給自己和趙興置辦後事的?
“劉芸,你說自己回家是為自己和趙興置辦後事,為什麽,難道你真的參與殺害金鬱玟和丁彤了?”
麵對林嘉月的質問,劉芸回答得異常堅定,“對。我都參與了。在酒店殺金鬱玟的時候,是我用清理車送他進出房間的,我做清理被人發現的話,很好解釋。”
“可為什麽現場沒有你的鞋印?”
“我平時做清理的時候會帶鞋套。”
但發現金鬱玟屍體的那個保潔員並未帶。
“是公司要求的?”
“不是。”絲毫沒有一點羞愧,劉芸坦白說,“因為我會在非打掃時間去房客偷東西,帶鞋套為了以防萬一。”
“就從沒被發現過?”
“有一次,我說自己做清潔走錯房間了。而且我偷的都不是值錢東西,所以就算有人發現東西少了,也不會往被偷上想,他們會以為自己出門忘了帶,或者在外麵的時候丟失了。”
林嘉月:“具體說一下,都是什麽不值錢的東西。”
“藥,手絹,食品,鑰匙鏈等等。”
“這些對你來說有用嗎?”
“沒有。”她回答得幹脆。
“那你為什麽要偷?”
“覺得刺激。”
看來劉芸是個不折不扣的偷盜癖。
回歸正題,林嘉月問,“用清理車送趙興進出9012號房,是誰的主意?”
“我的。他是保安,自己帶鞋套進客房,萬一被人看到,不好解釋。”
不得不說,劉芸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那麽多本懸疑犯罪小說沒白看。
“除此之外呢,在殺害金鬱玟的案子中,你還參與了什麽?”
有種迫不及待地感覺,劉芸告訴兩人,“其實趙興當時想放棄,是我叫他要堅持的!”
“就是說,殺死金鬱玟是你指使的?”林嘉月覺得她在說謊。
“對,我讓他殺的!”
“為什麽?”
“一開始趙興想殺她,是誤把她當成了妓女,躲到9012的衣櫥後,他聽到了金鬱玟和那個‘常客’的對話,才知道她不是妓女。他隻討厭那些肮髒的妓女,所以他發消息給我說不想殺她了。可我想,她不是妓女卻是小三,破壞別人家庭幸福,更不是什麽好東西!”
沒有憤怒,更沒有鄙夷和痛恨的神情,劉芸對小三的成見根本就沒有到“非殺不可”的地步。金鬱玟與失足女接觸的時候都沒有帶有偏見,跟一個酒店保潔更不可能產生矛盾。唯一能解釋劉芸說這番話的目的就是,她想將自己置於與趙興同罪的地步。
從一開始,她應該就認為趙興殺人會被判死刑,所以她趕回老家去置辦後事,計劃自己先死等他,在她被警察帶走後,她怕兩人無法同生共死,所以把自己說成教唆殺人犯,希望能跟他獲得同樣的罪行。
劉芸和趙興的教育程度都不高,一個小學畢業,一個小學肄業,受教育程度低和成長在信息閉塞、人文思想落後的生活環境,應該是他們思想極端的重要成因。
窮山惡水出刁民,不是那裏的民生來就刁,而是窮山惡水缺少了令他們健康成長的外在條件。
這麽想來,林嘉月覺得,周希彤正在做的事,真的非常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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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楠,你再不來上班,就別他媽回來了!辭職,滾蛋!你的那些會員老找不著你,都他媽找我來退會員卡了!這個損失,你給我承擔啊?!”
手機裏的經理大聲咆哮著,這邊兒盧楠把手機拿得老遠,戲足地死命呐喊,“喂?喂?經理!這邊信號真的不好!我不和你說啦,回聊啊!”
掛了電話,他一轉身,差點兒把身後不知什麽時候跟來的周希彤撞倒。
“周老師,你這是什麽毛病,偷聽別人講電話?”沒正形兒地一笑,他痞痞地發誓,“真不是女孩兒給我打的!放心吧,我很專一的!”
“……”周希彤本來有話跟他說的,但現在被他這話給堵得又氣又羞。原本以為他在這小山溝裏堅持不了幾天,可現在看來,他是真的要住到她離開才罷休。
見她不說話,盧楠這會兒收斂了些,問道,“周老師找我有什麽事兒?”
“盧楠……”
她還沒說完,就被他給打斷,“我都叫你周老師了,你該叫我盧老師,現在可是在學校裏呢。”
石頭和泥巴堆積成的圍牆,凹凸不平還揚灰的狹小操場,一排酸奶盒大小的平房教室,這種風格的簡陋建築,在繁華的城市裏隻可以叫做待拆除的違規建築。
周希彤被他強烈要求,無奈地叫了他一聲盧老師,“盧老師……你回去工作吧,你們經理已經生氣了。”
盧楠裝傻,笑得春光燦爛,“你這是在關心我的事業嗎?那什麽時候你才可以關心一下我的感情生活呢?”
沉下臉,周希彤反過來提醒他,“現在是在學校裏。”
有懵懂的小孩子從兩人身邊走過,笑得天真無邪地向他們問好,“老師好!”
“乖,小花褲!”盧楠見一個孩子就給一個孩子取外號,什麽小花褂,小黑鞋,小藍帽……各種小字輩。孩子們也不反感,反而跟他這個愛鬧的老師一點兒距離感都沒有,喜歡得緊。
“嘿嘿!”小花褲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笑著跑開了。
周希彤看著離開的孩子,內心矛盾,她要是真的把盧楠趕走了,孩子們應該會難過吧。
孩子性格的形成,家庭是重要因素,父母起關鍵作用。但這群孩子很特殊,他們有父母,可父母在外打工,一年才隻能跟他們團聚一兩次。所以,這種情況下老師,老師就要擔起“父母”的重任。
然爾,好老師有兩種,一種可以帶給學生們知識,一種可以把孩子的性格培養得陽光健康。顯然,盧楠就是後麵這種。
“盧老師,平心而論,你和孩子們相處得確實非常融洽,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回洛州把自己的工作處理好,我不希望你因為……”她頓了下,差點說成不希望他因為自己丟掉工作。“因為孩子們把原本的生活打亂,我想他們也不希望成為你的負擔。”
“工作沒了可以再找啊,但有的人,錯過了就不一定可以再遇見了。你說是吧,周老師。”盧楠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周希彤被他看得害羞,扭頭去看凹凸不平的操場。操場上有盧楠這兩天親手做起來的迷你版籃球架,球框是用廢鐵絲纏的,上麵還係著一圈紅布條,鮮豔充滿活力,像他給人的那種感覺。
見她又開始不說話,盧楠伸手在她眼前擺擺,把她視線牽引回來,“你真希望我走啊?”
希望還是不希望?周希彤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他是林嘉月的好朋友,被他追求,總是覺得怪怪的,但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確實對他討厭不起來。
“我替你給孩子們請三天假,你回洛州把該處理好的事情都處理好,然後慎重考慮下自己要不要加入我們誌願者團隊,也征求下家人的意見,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了……歡迎你回來。”
辭職簡單,半天就能辦完手續,自己思考的環節更是可以直接跳過!他這幾天已經想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人活著,總要做些有意義有價值的事兒!
至於……征求家人意見,他覺得被老爺子打個兩天半,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盧楠伸出小拇指,幼稚地要跟人家拉鉤,“三天假期,一言為定!”
周希彤猶豫,最後還是伸出手,快速地跟他拉了一下。“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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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看守的警察將房門關上,韓軒走到趙興的床邊,自高而下看著他,說道,“你的母親張玲生前患有精神疾病……”
聞言,被捆在病床上的趙興憤怒地打斷韓軒,“少胡說!別提我媽的名字,你們不配!”
“我是尊敬你母親的。”韓軒先表明自己的態度,以防他情緒變激動,而後試圖打探,“你似乎非常崇敬你母親,她是怎樣的人?”
韓軒對張玲已經了解,在覽崗警方的描述中,她是一個精神時好時壞的精神病患者,病發的時候墜崖而亡,聽不出哪兒有值得被崇敬的地方。
“我為什麽要跟你說?”趙興不配合。
韓軒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不疾不徐,“感覺她是一個不尋常的人,不然你剛才怎麽會表現出信徒對神的那種崇尚和敬仰?”
趙興冷笑,像看不起凡人的天神之子一樣高傲地說,“當然,我媽是這個世界上最聖潔的女人!”
“你母親在你一歲多的時候就去世了,難道你能記得一歲之前的事?還是說有關你母親的事,你是從你爸口中聽來的。”
“是又怎麽樣?我爸又不會騙我!”
“哦?那你說說你爸的版本,我看跟我聽說的是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