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陳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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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河邊吹了一晚上的風,夏嬰第二天早上起來成功的感冒了。
異常苦惱的帶著一卷衛生紙去上班,夏嬰隻覺得腦袋發沉精神力無法集中,幹著幹著就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會。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下班,張萌擔心道:“夏夏你還好吧?咋又生病了?”
夏嬰休息了一會感覺症狀有些減輕,苦笑一笑道:“不知道啊,鬱悶死了。”
張萌歎了口氣,摸了摸夏嬰的腦袋,道:“要不你在這休息?一會我給你帶點粥回來?”
夏嬰自己懶得出去,聞言趕緊道:“萌萌你真好!”
張萌又感慨了一下,然後隨著大部隊出去覓食了。
夏嬰趴在桌上,給阮傑發了個哭哭的表情。
昨晚之後,雖然兩人都沒有說什麽,但關係卻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如果說前一陣是曖昧期的話,那麽現在大家都已經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阮傑很快回複了夏嬰,問她怎麽了。
【夏天啦啦啦】:感冒了
【元耳】:昨晚上熱到了?
夏嬰人有點難受,看到阮傑發來的微信卻忍不住笑出了聲。回想著昨晚自己還說熱,真是有點尷尬。
【夏天啦啦啦】:對啊對啊,還不是都怪你!
【元耳】:恩,是我的錯,怎麽罰?
【夏天啦啦啦】:罰你跟著我一起喝粥!
【元耳】:好,晚上帶你去喝粥。
【夏天啦啦啦】:我中午就喝的粥哎!
【元耳】:樹精開的店,你以前吃過它們家的包子的,去嗎?
夏嬰一聽就來了精神,趕緊回複了過去。
【夏天啦啦啦】:去啊去啊!
【元耳】:乖。
夏嬰看著那一個乖字笑出了聲,正巧張萌拎著給夏嬰買的皮蛋瘦肉粥回來了,詫異道:“咦這怎麽笑得這麽燦爛?夏小嬰你不耿直哦!”
夏嬰笑眯眯接過張萌的愛心粥,道:“萌萌你最好啦!”
張萌趴在一邊刷微博,道:“知道我好就行啦!”
夏嬰笑嘻嘻地拍了張皮蛋瘦肉粥的照片給阮傑發了過去,阮傑回道:“趁熱吃。”
公司附近粥鋪的量不大,味道卻十分棒!夏嬰胃口不好,吃這麽一碗小粥剛剛好。她很快吃完了粥出去扔盒子,剛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張萌的驚呼:“夏夏!夏夏!那個孫成宇找到了!”
夏嬰裝作詫異道:“找到了?”
“對啊對啊!我的媽啊!好詭異啊!那個孫成宇十多年前就死了啊!”張萌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不行不行,我把鏈接發你,你自己看!”
手機滴滴響了兩聲,張萌已經將新聞鏈接發給了夏嬰。
夏嬰打開了網頁。
這新聞挺有離奇色彩,講述了前來尋找兒子的老人在路上不幸身亡,身亡後托夢給自己的孫女,孫女按照爺爺所描述的地方打撈出了自己父親的屍體。屍體出水的那一刻還保存著完整形態,遇到空氣後迅速腐化,最後經dna檢測,測出了這正是老人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兒子。
這條新聞已經被頂上了頭條,夏嬰想著昨晚薇薇接到電話時的詫異,忍不住笑了笑。
總歸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這天下午夏嬰恢複了點精神氣,將自己的工作做完之後就開始水論壇。新聞還在被廣大網友熱烈討論,有人說十幾年的屍體怎麽可能保存完整,也有人反駁因為水下特殊的環境才這樣,馬王堆的女屍還保存了上千年呢!當然,不少人為老人的死亡唏噓,更有強大的網友扒出了車禍新聞,大v尋人微博與這條新聞之間的關係,紛紛表示是老人在天有靈。
夏嬰看新聞看得不亦樂乎,表示看別人討論自己經曆過的事情還是蠻好玩的。
隨著下班的一點一點臨近,夏嬰雖然還吸溜著鼻子,可整個人都是神采飛揚的。一下班她就迫不及待的和大家打招呼告別,正式坐實了“戀愛”的傳聞。
見到阮傑的那一刻,夏嬰簡直覺得神清氣爽,鼻子也不難受了,腦袋也不昏沉了,比任何特效藥都管用。
阮傑所說的那家樹精開的店離他家不遠,夏嬰對這家表示出了極大的好奇,一路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阮傑也有耐心的解答著。
末了,夏嬰道:“上次和常雪去了長歌的店,味道也很不錯。”
阮傑同意道:“長歌的手藝是專門學的。”
夏嬰好奇道:“新東方嗎?”
阮傑道:“饕餮。”
夏嬰:“……”
“周家的孩子自小學占卜,他去學做飯。”阮傑好笑道:“要不是師傅太厲害得罪不起,周家早就家法處置了。”
夏嬰竟然無言以對。
江城的房價一天一個樣,就算是樹精也沒錢租太大的房子。整個小食鋪是二層小建築,仿照古時客棧布置,顯得古香古色。
阮傑進門的時候夏嬰看到前台的小姑娘露出了個驚恐的表情尖叫了一聲,然後飛快地竄進了後廚。
夏嬰打趣道:“哎,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怎麽跑得那麽快?”
阮傑:“……”
過了一會,一個二十七八的男人走了出來。男人的身上還圍著個圍裙,後麵跟著縮手縮腳的小姑娘,他安撫了一番那個小姑娘回到崗位上後,才笑著對阮傑道:“小兔剛化形沒多久,讓阮先生見笑了。”
夏嬰偷偷看回到前台還哆哆嗦嗦的小姑娘,有一瞬間在她頭上看到了兩個兔子耳朵。
“想吃點什麽?”
“粥。”
男人了然地點了點頭,看著一邊的夏嬰道:“這就是夏小姐吧,生病了嗎?是要吃點清淡的。兩位先上二樓坐,一會就給你端上來。”
阮傑帶著夏嬰上了二樓,踏進二樓的那一瞬間,夏嬰感覺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身後有著長長尾巴的小夥子端著盤子來回走動,長著翅膀的小姑娘在一展歌喉。幾個臉色陰慘慘的鬼飄在地上,陶醉的吸著麵前的幾炷香。而無一例外的是,在阮傑踏入二樓的一瞬,這些人的動作全停了,它們驚恐地看著阮傑,直到長著尾巴的小哥咳嗽了兩聲,滿臉堆笑地喊道:“客官!裏麵坐!”之後,大家才恢複了原有的動作。
小哥將阮傑的夏嬰帶到了靠窗的位置,這位置稍稍與外麵的鬼魅有所距離。小哥動作熟練地拿出兩套茶具,兩手一邊整理,尾巴緊接著就勾起茶幾給兩人倒了茶。
夏嬰看得目瞪口呆,小哥羞澀地笑了笑,趕緊用手拿起茶壺,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總是忘記要用手倒茶。”
倒完茶之後,小哥飛快的溜掉了。
夏嬰簡直不知道用什麽措辭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她想了想,隻能道:“它們好像都挺怕你。”
“有嗎?”阮傑挑眉道。
夏嬰偷瞟了一眼已經將香爐端到最遠地方的幾個阿飄,肯定道:“有!”
阮傑特別無辜道:“肯定是你的錯覺,我長得又不可怕,幹嘛怕我?你們說對吧?”
最後一句阮傑是朝著一旁說得,說完之後大家又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然後紛紛點頭表示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夏嬰哭笑不得。
這裏的茶水也是一股槐花香,特屬於茶水的苦澀中還帶著絲絲的甜味。盡管是大夏天,可這麽一杯溫熱的茶水喝下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燥熱,反而有一種清新的感覺。
就這麽一會的功夫,穿著圍裙的老板親自端上來了兩份粥和小菜。粥是素粥,夏嬰遠遠地就聞到了香味。
“加了點藥材進去,夏小姐吃了後再好好睡一覺,明天病就好了。”
化作人形的槐樹精天生帶著股優雅與溫柔,夏嬰謝過之後也隻是有禮貌的笑笑,然後下樓繼續做飯去了。
擺在麵前的小粥用青瓷小碗裝著,每一粒米都軟糯飽滿,粥裏混雜著綠色的菜葉和一些藥材。夏嬰試探性的喝了一口,發現竟然一點也嚐不出藥的味道,入口隻有稻米與蔬菜的清香。
“好棒!”夏嬰眼睛都亮了,驚歎道:“是怎麽把一碗粥做得這麽好吃的?”
阮傑看著夏嬰高興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
夏嬰這一頓飯吃的是特別滿足,連碟子裏的小菜她都覺得異常清脆爽口。臨走的時候老板還送了夏嬰幾個金黃色的饅頭,讓夏嬰明早當早飯吃,夏嬰感動的不知說什麽好了。
她覺得和阮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滿著奇異的色彩,世界並不再是高樓大廈,她第一次以人類的眼睛看到那麽多精彩的東西。
這樣真好。
許是藥到病除,許是妖怪做的東西裏麵匯聚了天地靈氣,夏嬰第二天果真病全好了。她神清氣爽的去上班,張萌見了大吃一驚,道:“不會吧,談戀愛還能治感冒?”
夏嬰嘿嘿嘿笑著,不做正麵回答。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周末的時候夏嬰突然接到了薇薇的電話,問能不能最後和夏嬰見一麵。夏嬰想著老爺爺的那份報紙畢竟還在自己手裏,於是便和薇薇約了時間。
沒想到見麵一看,赴約的人不僅有薇薇,還有薇薇的母親。
薇薇的母親穿著黑色的孝服,頭發盤在腦後,看上去就很有涵養。崔女士看到夏嬰,就忍不住道:“這就是夏小姐吧?快坐快坐。”
單從氣質上來講,很難看出崔女士和薇薇是母子。不過看到崔女士笑起來臉上的酒窩時,夏嬰覺得這兩人是真的很像。
“薇薇給我說了你的事……老師和成宇的事多虧夏小姐了。”崔女士很像是民國時期的那種大家閨秀,每一個吐字都十分好聽。
夏嬰拿出了包裏的報紙,道:“舉手之勞,這份東西總算是可以物歸原主了。”
崔女士看見那份報紙歎了口氣,她像自己的老師一樣撫摸了一下報紙,眼睛有點紅道:“物歸原主……”
“夏小姐若不介意,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咖啡廳裏放出緩緩的歌,崔女士的聲音也十分地輕。
崔女士的確是大家閨秀,自小就學習琴棋書畫。而孫老是她的國畫老師,孫家和崔家是世交,她和孫成宇也算是青梅竹馬。然而一次車禍,讓剛剛成年的崔女士失去了父母親人,孫老自然義不容辭的負擔起了照顧舊友遺孤的責任。
孫老一輩子癡迷國畫,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自己有一個可以繼承衣缽的好徒弟,而最頭疼則是自己的兒子不走尋常路,年紀輕輕突然放棄國畫,要去學什麽現代畫。
這在孫老看來是件特別離經叛道的事情,奈何他就這麽一個兒子,孩子的娘又死得早。總歸是畫畫,那就讓他去吧。
如果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那定然是好事一樁,徒弟繼承衣缽還是半個女兒,兒子在現代畫上也小有成就。可某天孫老不知怎麽想的,突然開始撮合起了崔女士和孫成宇。
崔穎心係孫成宇已久,紅著臉接受了撮合。孫成宇雖然不怎麽情願,可他也沒什麽喜歡的人,於是便也同意了。
徒弟變兒媳,這事情讓孫老高興了很久。崔穎嫁給了自己心儀的男人,心中也滿是歡喜。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崔穎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孫成宇並不愛她,他不也不愛別人,要是必須說些什麽,那麽他愛的是他的畫。
他對他的畫如數家珍,每一幅畫似乎都是他的珍愛之人般。並且孫成宇的愛是病態的,他每日沉迷於畫室,卻不允許無幹人等多看他的畫一眼。隻有經過他認可的人,才有資格看上那麽兩眼他的畫。
孫成宇對那些畫有極強的占有欲,崔穎在一次打掃畫室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一個畫架,平日裏總是不屑於高聲說話的孫成宇向她大吼一通,並且鎖上了自己畫室的門,再也不允許崔穎看他的畫。
崔穎意識到了孫成宇的不對勁,她將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老師。孫老也覺得不可思議,想測試一下孫成宇到底是怎麽想的,於是便隨手拿了一副自己兒子的畫去參展。
那幅畫一舉奪魁,孫成宇被譽為不出世的天才,新銳現代畫代表人物。
可得了獎的孫成宇再次大發雷霆,他認為那些俗人不配去看自己的畫,那些人是玷汙了自己的畫。發狂的孫成宇拒絕采訪,甚至當著他父親的麵撕毀了那副參賽作品。孫老覺得無法理解,和兒子大吵一架。這一次爭吵之後,父子形同陌路,終於有一天孫成宇留下一封信離開了家。
“那個時候薇薇還不會說話,”崔女士的眼圈紅紅的,她道:“老師很倔,沒有去找成宇,他甚至不在家裏提起成宇。可是我們都知道……他很想他。兩年前老師生了場大病,醒來之後給我說,他夢到成宇了。”
於是,他們便開始尋找這個失蹤已經二十年的人。
“夏小姐,不知有些話可不可以問?”崔女士看著夏嬰,眼裏透出了乞求。
夏嬰還沒從故事中緩過來,她道:“您問。”
“老師和他……好嗎?”崔女士道。
“他們是牽著手走的。”夏嬰隻能這樣回答道。
聽到這個答案的崔女士笑了起來,她點著頭,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夏嬰歎了口氣。
都說藝術家是瘋狂的,孫成宇的那種狀態已經能成為病態了,這樣子的一個人投河自盡仿佛沒有什麽不好理解的。當天晚上,崔女士和薇薇便抱著兩盒骨灰回了家。據薇薇所說,爺爺早就看好了墓地。他的墓地旁邊,便是孫成宇的。
很久之後的某日,夏嬰收到了薇薇發來的一張圖片。薇薇說,那是孫成宇唯一留下的一幅畫。
畫中牙牙學語的幼童跌跌撞撞走向麵容姣好的母親,那位母親的麵龐,和崔女士有著八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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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故事結束啦~明後兩天來個小插曲再進行新故事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