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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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半個月,她師父都沒怎麽理她。她知道師父還在生她的氣,卻不成想,車間主任直接給她換了師父,她這才知道,師父是鐵了心不要她了。
    她換了另外一個師父,是車間裏的老職工,脾氣大得厲害,一張嘴說話就是吼,夾著爺奶的髒話滿天飛,誰當他的徒弟誰倒黴。
    她經常被新師父罵得狗血淋頭,不管是髒話還是不髒話,不管是姑娘家能不能懂的醃臢話,新師父張口就來,總把她罵得麵紅耳赤,罵得車間裏的人都看著她捂著嘴笑。似乎是看熱鬧的人越多,她的新師父越神氣,什麽難聽的話隻管朝她來。
    她開始還會哭鼻子,後來被罵久了,她連哭都不哭了,呆呆的如泥像一樣站在新師父麵前,任由他罵他吼。
    車間裏的人都說她被罵傻了,她這才想起從前師父待她的種種好。
    換了新師父的原因,父親也很快知道了。父親回家隻差拿著鐵鍬拍她,要不是娘死命活命的攔著,父親早就對她掄起鍬杆子了。
    她被父親罰跪,父親指著她罵:“也不知道那小子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了,你就覺得他好了?我告訴你,老子不同意的事誰也別想辦成了!”
    娘先勸住了父親,又來勸她,“體育老師是多好的孩子,我和你爸都滿意,人家對你也真心,你怎麽就看不上人家?那個姓許的孩子連返城都返不了,你們兩個人離得那麽遠,以後可怎麽交往?閨女,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不說話,跪在地上紋絲不動,娘知道她主意大,歎口氣走開了。
    數九寒天,她就一直跪在地上,身子凍得直發抖,也不肯起來。
    父親的罵聲從屋裏傳來,罵她是頭強驢。娘看不下去,悄悄的去和父親求情。父親一瞪眼,“讓她跪著長長記性,知道知道規矩!”
    她咬著牙跪著,還沒到半夜,她就凍得昏了過去。
    娘哭著喊著叫父親和阿毛把她抬到床上去,給她蓋好被子又灌薑汁,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娘在她床邊抹眼淚,父親也不說話了,她隻覺得累得不得了,就睡過去了。
    她一直睡到第二天太陽照到她床鋪上,她才一激靈的坐起來。看著牆上的表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她急忙穿衣服往出跑。
    娘從隔壁房裏出來攔住了她,“你夜裏發燒,你爸今天給你請假你不用去了。”
    她全然不記得昨晚的事了,“我發燒了嗎?”
    娘望著她,“你這孩子就是太強了……”
    她不語,轉身回屋躺了下來。
    從父親得知她和許中天還有來往開始,就沒給過她好臉色。今天逼她和許中天分手,明天叫她和體育老師複合。她打定主意不回嘴,任由父親罵。
    娘看著她心疼,也隻能避了父親偷偷勸她,哭上一場。她也心疼娘,可是因為父母的反對,她反倒真上了強勁,心裏那個人像是紮了根一般。
    眼看著快過年,單位的活少了許多,家裏的活卻多了起來。拆被、洗床單、掃房,娘忙得團團轉。
    她和阿毛幫著娘,阿毛幫得多,她幫得少。近期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了,一天比一天困,本來早早睡著,第二天早上還是起不來。中午得了空就會在車間裏眯上那麽一小會,仿佛是做了什麽辛苦的活計一樣。
    除夕那天,單位早早下班,她推開家門就聞到一股魚腥臭味,她捂著嘴轉身跑了兩步,到底沒忍住,在家門口不遠處吐了起來。
    等她吐完了抬起頭時,看到父親正死死的盯著她。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父親卻上前一步,大手伸過來一把拎住了她的衣襟,嚇得她驚呼起來。
    父親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一樣,“說!你是不是被哪個壞小子占去便宜了?!”
    她驚恐的望著父親,父親眼睛裏好像要吐出火來,抓著她衣襟的手越來越較力,她被勒得快喘不過氣來。
    “她爸!”娘從院裏衝出來,死死的按住了父親的手,“快鬆開啊,你想勒死阿玉嗎?”
    父親狠推她一下子,她才喘過這口氣來,父親的眼睛透著血紅,聲音低得發啞,“你問問她幹了什麽好事?”
    娘轉頭看她,她的手按著父親剛剛勒過的衣襟,眼淚落了下來。
    娘瞬間明白了一切,“你……被體育老師……占了便宜?”
    她搖搖頭。
    “那是……那個姓許的?”
    她點點頭,娘的身體跟著搖了搖。她抬手扶住了娘,娘的淚水落得比她凶。娘先四下裏望望,見沒人才頓足捶胸起來,“作孽啊……”
    那一晚,父親沉著臉坐在屋裏,娘一直哭到天亮,她也眼睜睜的坐了一夜。
    天剛亮時,她抹去眼淚走進父母的屋裏,“爸,娘,我想和他結婚。”
    “做夢!”父親連跳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隻翻著眼睛看她,“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索性豁出臉去,“爸,我再不和他結婚,你難道要看著我挺著大肚子上班,要我挺著肚子在廠子裏走來走去嗎?你不是最在意家裏的名聲嗎?現在怎麽又不在……”
    父親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打斷了她後麵的話。父親撕心裂肺的吼,“你去挺!我看著,我等著看!”
    她捂著臉,覺得父親是魔鬼,不懂愛情、沒有人性的魔鬼!
    她從父親房裏跑了出去,跑回自己的屋裏。
    ……
    她就這樣和父親僵持了下去,不在家吃飯,也不和父母說話,仿佛她是這個家的一團子空氣。
    娘總是悄悄的哭,叫阿毛去食堂找她。她也不跟著阿毛回家,總是等到吃完晚飯,實在沒什麽別處可去,她才蹭著回家。
    她曾悄悄的去家私人診所,大夫給她檢查完說她懷孕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原來她還真是懷孕了。
    她不時的輕撫自己的肚子,孩子就是她和他的,她也終於有和他相關的一種聯係了。
    隻是,她孕吐的反應越來越大,車間裏開始傳出些風言風語來。她也聽到些,開始臉上覺得不好看,畢竟一個大姑娘家未婚先孕,全廠也沒有一個先例。
    後來她又想,她是愛許中天的,這個孩子就是她和許中天愛情的結晶,她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這樣想著,她也就不那麽扭捏,不再在意別人的指指點點了。
    而車間裏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開始有意無意的和她拉話,她一概不理。那些男人不死心,開始拿話撩撥她,她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氣得臉發白,卻拿人家沒辦法。她還沒結婚就有了身孕,從前她那乖巧姑娘的形象早已一去不複返,她現在是廠子人眼裏的不正經女人。
    她給許中天寫了好多封信,許中天收到信很快回了信,說他們要有兒子或女兒了,他讓她和父母說,他們要馬上結婚,他們要給孩子一個家,為孩子撐起一片幸福的天。
    她心中憧憬著,卻很為難。她不是沒說,不是沒鬧,可是父親似鐵了心一般始終不同意她和許中天在一起,她覺得自己要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