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錯的離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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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的陸爾晴拉了下蘇未的胳膊:“蘇未姐, 是三哥。”
    “嗯。”蘇未低下頭斂起眼底的情緒。
    葉旭堯走到蘇未跟前並沒有給她組織語言維持表麵禮節的機會就直接拉起她的手腕, 然後看了一眼邊上的陸爾晴, 似是詢問。
    陸爾晴極是有眼色, 反應迅速甚至還本能的舉起了一隻手,“沈明軒來接我, 馬上就到。”
    “嗯。”葉旭堯回了一個單字, 頭也不回的拉著蘇未往車邊走去。
    葉旭堯圈著蘇未手腕握的很緊, 她掙了一下沒有掙開反而被他加了力度, 於是她也不再在這上麵與他較勁跟自己過不去, 任他一直拉著, 直到兩人都坐到了車裏葉旭堯才鬆開。
    蘇未坐在副駕上,轉頭看著葉旭堯,嘴角緊抿, 眉頭也緊鎖著,目光淩厲透著寒意,就這樣冷冷的看著自己,蘇未並沒有躲閃平靜的回視過去,一時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隨著時間的推移, 車內的氣壓越來越低,葉旭堯在心裏歎了口氣, 探過身過去給她扣上安全帶。
    蘇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麽, 本能的往椅背裏躲去, 隨著‘哢’的一聲音落, 葉旭堯盯著蘇未冷冷的勾起了唇角,她以為他要幹什麽?用得著這樣對自己處處防備?他要是想,有的是手段讓她逃不開躲不過,隻是他還是低估了她的冷狠決絕,不然怎麽能懷著他們女兒的同時離他而去,還一聲不響。
    蘇未把目光定格在車窗外沿途倒退的風景,刻意的忽略方向盤上那雙原本很好看,但現在因為用力而骨節範白青筋微凸的手,正是下班高峰葉旭堯的車子混在車流裏緩慢的行駛著,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車子停在了她家樓下。
    蘇未絲毫不覺得意外,隻要他願意,他總有辦法。
    車子停穩,葉旭堯沒有動,眼睛依然是盯著前方,手也依然握著方向盤沒有鬆開,他不說話蘇未也不出聲,就這樣兩兩靜默著,像是都在默契的等著對方開口,一時間隻有呼吸聲回蕩在車內狹小的空間裏。
    蘇未透過車窗盯著不遠處爬滿了薔薇藤蔓的廊架,成簇花朵在上麵鋪陳如星海灑落,或有風吹過,不時帶走些許開始敗落的花瓣卷在半空中,隨著風向不受控製的流動回轉,風歇的瞬間便慢慢歸於大地,吾自飄零。
    見葉旭堯一直就那麽坐著不說話,蘇未不打算跟他耗下去,轉頭推開了車門剛準備下去就聽到背後的葉旭堯開口了,聲音平緩且冷硬:“你難道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沒有。”蘇未頓了一下答道,努力的維持著情緒以及聲音的安平和靜。
    “沒有,嗬。”葉旭堯不覺冷笑一聲,聽到這樣的答案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絲毫不覺意外,轉而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蘇未,“呦呦是我女兒。”
    陳述的語氣,沒有絲毫的凝問,這樣的結果蘇未猜到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蘇未拉開車門下車。
    “蘇未。”葉旭堯叫住了她,心口利刃劃過般的痛感讓他幾乎瘋狂,“我很想知道,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再開口時,還是問出了這句藏在心裏多年的話,葉旭堯的聲音染上了些微微嘶啞,像是風中帶有細小的砂礫擦過肌膚,伸手捉摸不到,但卻有著密密麻麻的痛感一直不停歇,不間斷,抵擋不了也阻礙不過。
    蘇未的推車門的動作頓了一下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下車隨手關上了車門,在車門關上的一瞬間伴著轟鳴聲車子便竄出了原地。蘇未立在原地看著消失的車尾耳邊回響著葉旭堯剛剛蕭索冷寂的聲音,怔怔的站在原地出神,奇怪,這樣的聲音語氣怎麽會屬於那個不可一世的葉旭堯。
    蘇未抬頭看望著灰暗的天空,霧霾濃重到這一刻她覺得呼吸都有些費力,蘇未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試圖驅散鼻端那股微嗆的酸意,對著半空盤繞的幾隻燕子勾了下唇角,待情緒平複之後才抬腳上樓回家,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便和喬汐一起領著天天和呦呦去了餐廳。
    喬汐訂的是一家主題餐廳,如夢似幻的環境,樣式可愛的菜品,呦呦吃得開心玩的也開心,看著女兒無憂的小臉,蘇未卻是怎麽也輕鬆不起來。
    ***
    葉旭堯開車去了林覺的會所,本來就光線晦暗的房間又沒有開燈,看起來像夜空一樣漆黑沉沉,一個人獨自默然靜坐,杯中之酒更是苦澀難咽。
    女兒四歲了他才知道,那有他這麽荒唐的爸爸。
    還有蘇未,林覺當年說得還真沒錯,說他這輩子鐵定得栽蘇未手裏,他可不就是栽了個徹底。
    蘇未…
    想到蘇未,葉旭堯覺得心口堵得生疼,回想今天的一切,當他消化完知道蘇未生下並且養大他們的女兒的事實後去找她,想找她問清楚,問清楚為什麽要瞞著他。
    葉旭堯以為蘇未大概會否認,會慌張,甚至會對他歇斯底裏的譏諷嘲笑,可是她沒有,這些他以為她會出現的樣子統統都沒有,蘇未反應平靜,無波無瀾死寂一樣的平靜,這讓葉旭堯不自控的惱怒生氣,而且挫敗難堪,他之於她來說難道當真就這麽可有可無?
    房間裏的燈被打開,突然一室光華刺目難忍,葉旭堯抬手遮了一下眼睛,之後才看清進來的是陸少謙。
    “下邊經理說你心情不好。”陸少謙解了領帶,脫下西服扔在了一邊的沙發上。
    見葉旭堯坐在哪裏裝死人陸少謙也不在意,轉身走到一邊的玻璃櫃子裏拿了杯子又從一邊的酒櫃裏選了瓶酒出來,自顧又道:“我今天去電視台碰到蘇未了,見你車停在外邊。”
    陸少謙也不管葉旭堯有沒有反應繼續又說:“勸你一句,有機會把握的時候一定要抓住,所謂的麵子尊嚴驕傲這些最是沒有用的東西,該棄就棄了吧,不要等到什麽都做不了的時候再追悔莫及,後悔…是最要不起的。”
    陸少謙拿起杯子,晃了晃杯中黃褐色的液體,如果可以,如果還有機會,他想拿一切去換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你這是肺腑之言還是讓我以你做前車之鑒。”葉旭堯明知故問,這樣的陸少謙太過反常,他那些過去他也隻是清楚一個大概,年華正好之時,心愛之人悄然拋下他跟繈褓裏的孩子決絕離去,自此杳無音訊蹤影難尋。
    “兩者都是,做兄弟的我不希望你再重蹈我的覆轍。”陸少謙目光依然是一錯不錯膠著在手裏的杯子上,聲音落寞寂寥,像是秋風卷過枝頭的枯葉,是宿命難違的蒼涼蕭索。
    葉旭堯轉頭看了他一眼,長舒了口氣,把杯子遞過去碰了一下陸少謙手裏的:“知道了。”然後還覺訕笑:“恭喜我吧,我今天有了一個四歲的女兒。”
    陸少謙抬頭看他一眼有瞬間的不可思議然後默默轉回了視線,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如果不是我今天去意琛哪裏剛好撞見,我猜蘇未大概是不會主動告訴我的,她可真狠啊。”
    “是啊,真狠。”陸少謙眼睛不知盯著什麽看得入神,聲音不大,卻透著咬牙切齒,她朋友不是比她更狠嗎,蘇未隻是不要葉旭堯,莊詠兒卻是連兒子都不要了。
    有半分鍾時間葉旭堯跟陸少謙都沒有說話各自沉盡在自己的思緒裏直到顧意琛推門進來看到陸少謙:“你怎麽也在?又留小墨兒一個人在家,你這爹當的心真夠大的。”
    陸少謙回神,把手中的杯子扔在了桌子上,深深的靠進了沙發裏揉了揉額頭,“男孩子,獨立性要從小培養。”
    顧意琛懶得理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過去坐在葉旭堯邊上,“你跟蘇未到底怎麽回事,還有呦呦?”
    他也是到今天才大概知道,林覺上次說的甩了葉旭堯的前女友居然就是多年不見的蘇未,隻是喬多多天天跟他在一起卻是連蘇未也在北京的事都沒有透露他一星半點,更遑論是她跟葉旭堯的種種糾纏了,顧意琛抬頭看著有著繁複花紋的天花板,林覺的奇葩品味,醜得讓人心裏不舒服。
    “你不是都看到了,你們喬總監怕是...”葉旭堯的話還沒說完房間的門再一次被推開了,這次進來的是林覺,門剛關上又被周銘揚推開了,力道很大,險些拍到還站在門邊的林覺,以至於還嚇得他本能的往一邊跳開了,臉色煞白小心髒瞬間跳的噗通噗通的,“你想謀殺繼承我財產嗎?”
    周銘揚瞥了他一眼,又淡淡的收回目光,和白癡說話會拉低智商,聽說還會傳染。周銘揚今天本來是打算回爺爺哪裏的,會過來是因為接到了顧意琛的電話。
    “都在呢,聽說咱葉公子來時黑著臉我好奇圍觀來了,沒想到大夥的腳步還都挺一致。”林覺笑嘻嘻的,絲毫不掩飾他的目的就是來找樂子的。
    葉旭堯看到周銘揚想到了他之前對著他突然的陰陽怪氣,他這算是眾叛親離了吧。
    “沒想到這種事情你也會幫她瞞著我。”葉旭堯抬手捏了下眉心。
    “想不到又怎樣?”周銘揚嗤笑一聲,“怎麽,現在這是覺得麵子丟了還是覺得自尊心受挫了或者是你有了女兒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覺得你葉旭堯的驕傲被踩狠了?”
    見葉旭堯不出聲,周銘揚接著又道:“你怎麽不想想蘇未走了那麽多年你幹嘛去了,你有想過她當年為什麽決絕的離開,即使有了孩子也寧可一個人異國漂泊?她一個人孤獨無助的時候你在哪兒呢?我就不信以你的手段想找個人還能難得到你。”
    “你什麽都沒有做過現在說這樣的話你可真好意思?”周銘揚語氣不好,聲音中的譏諷誰都聽得出來。
    “你坐下好好說話,他心情不好你跟著來什麽勁。”顧意琛出來打了個圓場,過去這麽多年的事情,生再大的氣也於事無補。
    “我來勁?顧意琛,你以為你好得到哪去,說起來如今的這一切根源就是你了,當年要不是你不聲不響的走了,喬多多那死丫頭怎麽也不會悄無聲息的就突然也離開,後來蘇爺爺走後蘇未也一個人離開,還漸漸跟大家都斷了聯係,最後來連詠兒那混蛋也有樣學樣屁都不留一個就跟著莊叔莊嬸去了澳洲。”周銘揚越說越氣,他怎麽都沒想到明明好好的人,怎麽就一個接著一個的都沒了音訊。
    周銘揚扯下領帶扔到一邊,又鬆了襯衫的扣子騰出手後指著顧意琛,“當和事老之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個兒,你覺得你自己又對得起誰,對得起喬多多,還是對得起故去的蘇爺爺。”
    周銘揚氣極,他是真沒有想大家會有這樣分崩離析的一天,從桌子上端了杯酒還沒送到嘴邊坐著林覺就嚷嚷著:“我的我的我的,這是我的。”
    “你的你的你的是你的,我沒喝過。”看到周銘揚飄過來的目光,林覺立馬改口,他招誰惹誰了,不過他發脾氣他是大爺,那她就認慫唄。
    周銘揚差不多十歲的時候跟著母親離了故土,別了從小長大的朋友,去了全然陌生的城市。
    陌生環境裏,母親工作忙碌沒多少時間陪他,程昊然喬汐跟蘇未他們不僅是他的朋友,更甚的還是家人,其實說白了,他們幾個也不過都是沒人管抱在一團取暖的人罷了。
    周銘揚說累了,越過顧意琛在葉旭堯的另一邊坐下,“你覺得蘇未一個人瞞著你生下你們的女兒,甚至這麽多年都沒有要告訴你你覺得委屈是吧,可是她一個人生下孩子養大她自己承受了什麽你想像嗎?蘇未家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可是你大概不知道當年蘇爺爺臨終前拉著她的手告訴她讓她…讓她千萬引以為戒,不要走母親的路。”想到故去的蘇爺爺周銘揚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愴然,“她這麽多年承受了多少煎熬不是你我能想像的,你看她平時對一切都淡漠無意,可那全是裝給人看的,或者說是她騙她自己的,這點你不是挺清楚的。”
    葉旭堯抬頭,盯著上方,把眼眶裏的濕意逼了回去,這麽些年,他是真的錯的離譜了。一時之間心痛,懊悔還有一些他也不明了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像一張布滿了尖刺的網實實在在的將他的心密密實實的給完全兜住,席卷而來的尖銳的刺痛讓呼吸都覺得困難。
    “我不怪她,我是怨我自己。”葉旭堯聲音聽起來有些艱難,周末兒說的不錯,蘇未離開這麽多年他什麽都沒做過,如果不是自己太過自負,今天就不會是這樣一個進退維穀局麵,現在他隻是遺憾錯過太多那些彌補不回來的歲月,呦呦的出生,成長,和那些無法重來的時光,這些本不該失去的卻因為他的篤定,或者說是所謂的現在想來有點可笑又可憐的驕傲錯過了,所謂噬臍何及他算是體會到了。
    陸少謙說的當真沒錯,悔之一字,當真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