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不想見的人【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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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呦呦的質問, 蘇未聽著覺得驚懼, 她是從來沒有想過四歲的女兒在這麽多年對自己沒有爸爸的這件事情上會有這樣的想法。這一刻眼前的呦呦像是受了傷的小獸一樣茫然驚恐暴躁防備, 蘇未有些慌了, 起身把女兒抱在懷裏一遍遍的安撫,一遍一遍的解釋著不會有人不要她, 也不會離開她。
這樣的結果是葉旭堯想不到的, 一時心疼又歉疚, 是他莽撞思慮不周, 低估了一個四歲孩子的心智以及認知, 更是低估了他自己這些年在女兒生活裏的缺失給她幼小心靈所帶來的傷害。見蘇未抱著呦呦愧疚自責的樣子葉旭堯覺得心髒的位置跟著刀絞般的疼, 呼吸都覺得費力,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所造成的結果。
葉旭堯走過去把兩個人一起抱在了懷裏,撫著蘇未有些僵直的背脊輕聲安慰著, 跟呦呦柔聲保證著,他不會走了,再也不會走,會一直陪她。
外麵下了很大的雨,出去的時候葉旭堯一個人撐著傘抱著呦呦,蘇未自己撐著傘跟在他們身後。
剛上車葉旭堯的手機響了, 他手機隔音不是太好,蘇未聽得分明, 應該是他的秘書打來。
“葉總, 機票已經訂好了, 中午十一點, 隨行人員也已經都準備妥當了,您看還有什麽吩咐?”
“不用了,讓肖凱代我去。”葉旭堯淡淡的回道。
“嗯…?好的,葉總。”linda有一瞬間的遲疑。
葉旭堯掛了電話,轉頭看著蘇未眉頭微皺出言解釋,“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現在呢,天大的事都沒有的我們呦呦重要。”葉旭堯伸長胳臂屈著食指輕觸了呦呦的鼻子。
“所以爸爸你真的不走了嗎?”剛剛哭過的孩子聲音甕聲甕氣的。
葉旭堯向後方探出身子把呦呦抱了過來,認真的看著她:“當然了,呦呦在這裏爸爸哪都不
去,還有寶貝你要明白,就算爸爸今天出差走了,過幾天也依然會回來的,呦呦跟媽媽在這裏,爸爸不管去哪都會回來。”
“可是你以前就沒回來過。”呦呦用手指摳著葉旭堯的西服扣子,這點小動作跟蘇未一模一樣,葉旭堯覺得可愛又懷念。
“這個呢…以前是爸爸做錯了,是爸爸氣媽媽相信別人不相信爸爸才生媽媽氣不回家的,爸爸給寶貝道歉好不好。”
“爸爸你也太小氣了,這樣就離家出走,你不乖。”
“是啊,爸爸不乖,所以呦呦千萬不能學爸爸,就算以後呦呦長大了,爸爸媽媽做錯了事情讓呦呦生氣了,呦呦也不可以不回家,知道了嗎。”葉旭堯用額著抵著呦呦的額頭左右搖晃,逗得她笑出了聲。
“我才不是小氣的人,幹媽說小氣的人會越長越醜,我不要變醜。”
“對,爸爸的呦呦最漂亮。”
蘇未沒有想到葉旭堯跟呦呦的對話怎麽最後會落到這個點上,一時有些憋笑,直接忽略了葉旭堯看似無意話裏包含的深意,與她來講那些並不具備任何意義。
到了呦呦學校,葉旭堯自己撐了傘下車,開了後車門,叮囑蘇未留在車上他自己抱著呦呦讓她和蘇未說了再見,一個人送了她進去。出來之後葉旭堯送蘇未到電視台,這次他沒有聽蘇未的話在站台停車而是直接開到了電視台的大樓前,隻是現在外麵雨勢不小,除了補步履匆匆的行人,外麵基本不會有人逗留,所以在他提出來的時候蘇未並沒有反對,其實蘇未的顧慮葉旭堯再清楚不過了,如非必要,她一向不喜歡被人群注意。
“下午我去接呦呦。”蘇未推門下車前葉旭堯回頭看著她道。
“嗯。”蘇未愣了兩秒回了一個字就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葉旭堯簡直沒了脾氣,挫敗的同時又覺無可奈何。
如果說以前的蘇未是隻有殼的蝸牛,那麽葉旭堯覺得現在的蘇未對他來說就是隻冬眠的刺蝟,
把自己包裹在豎起布滿堅硬尖刺的外衣內,不給他一分靠近的餘地。
葉旭堯上午過的並不輕鬆,跟他們這個季度最大的客戶約好的簽約儀式他突然的不出席讓下邊人也是一陣的人仰馬翻,還有客戶哪邊也得找到合理的理由跟解釋。
相比較起來蘇未這一天就相對順利很多了,下午錄製節目的人是沈明軒,蘇未跟他雖不算熟但也是認識的人,一切進行的還算有條不紊,錄製快結束的時候陸爾晴過來了,還給她們帶來了味道極是純正的甜品跟咖啡。
對於大家的感謝,陸爾晴也都逐一客氣的回應,禮貌周到又優雅從容。
結束的時候蘇未再次對沈明軒表示感謝時,沈明軒卻是看著她笑著回道:“蘇未,你不應該謝我,我是被人逼過來了。”
蘇未聽了思索半秒鍾他話裏所包含的意思,明了了他所指後也回以和煦的微笑:“那也還是要謝謝你。”
最初組裏同事去約沈明軒的時候是被他給拒絕了,而且幹脆利落是沒有商量餘地的那種,後來同事又去第二次時卻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蘇未以為是陸爾晴在中間起了關鍵作用,卻沒想到是葉旭堯的手筆。
蘇未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苦澀失落,酸楚沮喪,她越是想掙脫好像就越是逃不開束縛,說實在的這種感覺並不好。
“他對攝影機過敏,你沒看他剛才那麽長時間整個人都繃著一動不動,我就是過來看他笑話的。”陸爾晴微微側頭偏向蘇未悄聲道。
“哎哎哎,大庭廣眾的別揭我短兒。”沈明軒伸手彈了一下陸爾晴的腦門,死丫頭,就知道拿他尋開心。
蘇未聽後看著他們莞爾一笑,之後她婉拒了陸爾晴一塊吃飯的提意,一來蘇未跟沈明軒不算熟,二來人家二人世界她不願打擾,而且葉旭堯剛剛來過電話,說她和呦呦已經在來接她的路上了。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蘇未和陸爾晴還有沈明軒一起往外走,到了樓下,雨勢已經漸漸收住,淅淅瀝瀝的像是初春的小雨。
剛出大門,沈明軒看到不遠處一輛很是熟悉的車,了然一笑,轉頭看向蘇未笑著語氣調侃,“難怪你不要跟我們一塊吃飯,看來現在也不會給機會讓我們順路送你了吧。”
蘇未不解,看著沈明軒一瞬眉頭微皺,沈明軒朝著正往他們開過了的車抬了抬下巴,示意蘇未看過去,是葉旭堯的車,雖然樣子不特別但蘇未還是認得出來。
下班時間,又下著雨,大樓門口來回過往的人不少,沈明軒向蘇未道別,“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就不跟旭堯打招呼了,我們也就先走了,咱們下次再約。”
蘇未跟陸爾晴各自道了再見後,沈明軒就牽著陸爾晴的手撐著傘去了停車場,轉身離開之前沈明軒還朝著已經開過來的葉旭堯的車子揮了揮手。
車子停在了蘇未的麵前,她沒有一絲的猶豫便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之後便催促著葉旭堯快點離開。
呦呦坐在兒童安全坐椅裏,係著安全帶,手裏拿著平時在家裏玩的九連環繞來繞去,隻在蘇未上車後喊了她一聲便低頭繼續玩了,蘇未摸了摸她的頭也並不打擾她。
“明軒今天是來錄節目?”葉旭堯問。
“嗯。”蘇未應了一聲,其實她想說,你不是知道的比我清楚嗎?還明知故問幹什麽,可是想想這件事,沈明軒能來,終究蘇未是得謝謝他的。
世事大多如此,一些用盡全力都難以辦到的事,達到的目地,之於有些人來說不過一句話便可以輕鬆解決,這也算是鋼筋混凝世界裏一直硬性存在的潛規則或者說社會現象。
回到家蘇未才發現隱隱約約的不對勁,比如呦呦剛才在車上玩的是一直放在家裏的九連環,還有剛剛進門的時候是葉旭堯拿鑰匙開的門,蘇未意識到什麽之後蹙眉剛想發問卻見葉旭堯看著她笑的理所當然,“我今天早上從抽屜裏拿的備用鑰匙,你總不會想我每天接了呦呦都帶她去商場玩吧。”
蘇未剛想出言反駁卻聽葉旭堯又說:“以前不常說我小人的嗎?君子跟我實在沒關係。”葉旭堯看著蘇未笑容裏多了三分邪氣。
“你..”蘇未想起以前不由氣結,以前她常常被葉旭堯算計,道行沒他深的蘇未每每都會著了他的道兒,那時候無力反抗的蘇未也隻能是嘴上罵他奸詐,小人之類的。
葉旭堯的電話打破了有些怪異的氣氛,他和電話哪頭的人溝通之後表示馬上回去。
在一邊玩的呦呦聽到了聲音跑過來問:“爸爸你要走了嗎?你還會回來嗎?”
葉旭堯蹲下去,雙手扶著呦呦的小肩膀,“爸爸現在要回公司開個會,不會很長時間,爸爸跟你保證晚飯前一定回來好不好?”
“好,拉鉤,我跟媽媽等爸爸一塊吃飯。”呦呦天真的朝著葉旭堯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葉旭堯也樂意配合,笑得一臉寵溺,同樣也伸出了息的小拇指勾著呦呦的晃了晃,還學著她的樣了念念有詞。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媽媽,我想上去踩水玩。”葉旭堯離開後,呦呦就拉著蘇未的手表達自己的意願。
雖然蘇未對下雨天敬謝不敏,可是呦呦卻很喜歡,最喜歡的就是下雨天穿著雨鞋打著她自己的小號雨傘去外麵踩水了,一個水坑跳到另一個水坑她能蹦上一個小時,女兒的這點小愛好,蘇未雖然get不到其中的樂趣所在,但卻很是理解和尊重。
外麵淅瀝的下著小雨,離晚飯還有不短的一段時間,聽了呦呦的訴求蘇未便去給她找雨鞋換了上去,剛下地的呦呦跳了兩下便皺著眉頭看著蘇說鞋子擠腳,有幾個月沒穿了,蘇未也沒注意到,呦呦現在的鞋子已經比雨鞋大了一個碼數。
呦呦一臉失望的樣子,蘇未最是見不得,於是立馬表示帶她去商場買新的,呦呦才又起了興致,商場就在小區外麵,過去很方便。
偶遇這種事當真是時刻都在上演著,在世界的各個角落。
換了衣服蘇未便帶著呦呦出了門,換了體閑的衣服跟舒適的運動鞋所以就算一個人抱著呦呦還撐著傘蘇未並不覺得吃力。
如果能預料到會遇到再也不想見到的人,即便是呦呦會失望蘇未大概是不會選擇在哪個時間去商場,或著去哪個商場。
她們的目的地很明確,買了呦呦合適的鞋子結了賬就準備回去了。蘇未一向敏感,感覺到像是有人在盯著她看時便回了頭,然後就看到她身後不遠處相攜的兩個人,不算熟悉,沒見過幾次麵,是葉旭堯的姑姑葉桐還有和他‘有婚約’的羅菲兒。
“蘇小姐,原來真的是你?”羅菲兒聲音清和悅耳,舉止禮貌又得體,跟五年前在她麵前驕傲又蔑視道盡她的底細跟過往的那個頤指氣使的樣子判若兩人,蘇未覺得荒唐又無趣。
“這是你女兒嗎,長的真漂亮,這麽多年不見原來你已經結婚了。”
羅菲兒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語氣讓蘇未聽的覺得可笑,以蘇未的認知,她們應該是視彼此為陌生人才是正常的,可是現在人家這擺明了是想要和她上演一副舊友重逢的戲碼,蘇未自覺修為不夠,不願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