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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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旭堯從蘇未哪裏離開後先回了公司一趟開了個短會, 結束後天色已經黑透, 然後便去了林覺的會所, 一路上想著今天收到的消息, 如果是真的,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氣了, 他可沒有鍾三叔的仁義。
葉旭堯到的時候人還不少, 除了不在的, 能在的都在了。
“鍾家三叔那麽溫文爾雅的一個人原來狠起來也這麽夠勁兒, 羅家這次算是成功的重新洗牌了。”
“哎, 你別裝聽不見呀, 你未來嶽父呢。”林覺過來坐在葉旭堯身邊一臉的好奇狀。
“煩著呢,哪來的哪去。”
“你這八成又是在蘇未哪吃閉門羹了。”
“鍾叔哪兒情況怎麽樣。”程恪坐了過來,把林覺隔到了另一邊。
“沒什麽大問題, 世澤在醫院守著。”
“鍾叔好好的怎麽就病倒了,不會是你出的主意演的苦肉計吧。”林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太欠,眼看著葉旭堯變了神色程恪拿腳踹他,“能不能說點兒人話。”
林覺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過聲音卻鄭重了起來,“羅家這次算是變天兒了, 話說鍾叔這次真算是釜底抽薪了,動作快的簡直閃瞎人眼, 還真讓人想不到。”
“有什麽可想不到的, 做人不學好, 總要有人教的。”
“是這樣沒錯, 不過這次的事對康森來說卻算是好事一樁了,一開始聽說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你和鍾二動的手呢,後來想想要是你倆,絕對沒這麽大氣。”林覺回味的這幾天發生的事也還是覺得驚訝,先是羅森康的私生子帶股份進駐康森醫藥,驚詫了一眾人,當然也包包括康森醫藥的當家人羅森康,接著據說鍾叔約了羅森康一頓飯之後康森醫藥居然意的的太平了起來,然後沒幾天羅菲兒也出了國,據說還是歸其不詳的那種。
“不過葉少爺你會不會心有戚戚然,這可是你未來嶽父,你也算曾對不起他女兒,你就不怕他以後反過手來整你。”
“我算是看明白了,蘇未現在可是鍾叔的眼珠子,想想也是啊,一輩子愛而不得的人給自己生的女兒,這麽多年後才知道,捧在手心裏都怕磕著她,動她一個指頭,不把他往死裏整才怪,而且啊鍾叔動手還都是不見血的手段。”
“……”
*
之後的兩天,葉旭堯也真的如他所說的哪樣,沒有再出現,隻是天天都會來電話。
鍾世澤在那天葉旭堯來過之後也過來一次,沒有多說什麽,隻說這幾天會比較忙,沒空來看她,來去匆匆的樣子,蘇未能理解。向他表示不用擔心,一開始蘇未還怕鍾世澤也理來勸她讓她去看鍾懷瑾的,可是自始至終,鍾世澤都沒在蘇未麵前提鍾懷瑾一個字,隻是揉亂了她的發頂笑意柔軟,“你開心就好,哥不會勉強你,也不用在意其它人。”
鍾世澤不是不想一家人早些解開心結團聚和睦的,畢竟現在鍾懷瑾和蘇未是他在這個世是最親的人了。可是比起一時不情願的勉強,他更希望蘇未能自己想通一切水到渠成,父親也應該是希望這樣的,何況現在離那樣的結果似乎也不遠了,蘇未回來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雖然葉旭堯這兩天沒再來過,可是他哪天的話去一直的回響在蘇未的耳邊,腦子裏,心頭上,一點空檔嫌隙都不給她留,討厭極了。蘇未發誓,有生以來她還從來沒有這樣討厭過一個人,於是便在心裏默默的把葉旭堯罵了個體無完膚。
煩歸煩,雖然她雖不想承認,但葉旭堯那天的話確實戳到了她心裏,蘇未也反問自己這樣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門鈴聲拉回了蘇未的思緒,起身開門是喬汐詠兒還帶著兩個孩子。
看到來人呦呦最開心了,打過招呼天天就帶著小寶兒和呦呦下樓去玩去了,小孩子就是這樣,永遠喜歡跟著比自己大的孩子身後跑。
剛坐下還沒說話蘇未的電話便響了,屏幕上是一串沒有見過的數字,接起來對方是一個溫和的女聲,“你好,我是江珊。”
江珊,蘇未對這個名字很陌生,沒有聽過,一瞬的遲疑是不是對方打錯了可又立刻否定了,因為對方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蘇未吧。”
“您好,不知您是…”
“我是鍾柔的母親,打擾你很冒昧,但我想見你一麵,希望你不要拒絕。”
蘇未本不想見她的,不管是鍾柔還江珊,蘇未覺得她們是沒有什麽必要再見麵的,本不是相識人見麵也陡增的也隻會是尷尬和不快。
“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隻是有一些事覺得要在我走之前和你說清楚。”
江珊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蘇未找不到理由拒絕,更何況當年也是她最先提意收養鍾世澤的,雖身份尷尬,但在蘇未心裏,她仍是位長輩。
“好,您在哪裏我過去。”
“你們小區門口左手邊的咖啡廳,我坐在窗邊的位置。”
蘇未掛了電話,並不奇怪她知道自己住在哪兒,和喬汐詠兒簡單說了一下出去見個人就換了衣服匆匆出了門。
靠著窗邊的位子隻有一張桌子上坐著客人,所以蘇未一眼便看到了江珊,於是便邁著步子朝她走了過去。
看到麵目熟悉步調優雅朝自己走來的蘇未,江珊心裏已經再沒有半分漣漪,這樣的認知讓她為自己感到慶幸,是真的解脫了吧,感覺真是不錯。
“您好,我是蘇未。”蘇未站在桌邊禮貌的打了招呼。
“坐,你不用緊張,我約你出來隻是有些話在走之前想要和你說清楚。”
“有什麽話,您但說無妨。”蘇未態度真誠語氣客氣禮貌卻也疏離。
江珊把桌子中間的一個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碗往蘇未麵前推了一下,“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提前幫你點了這個,想來你應該是喜歡吃的,這會兒溫度剛好。”
“謝謝您,費心了。”蘇未看著眼著的紅豆沙一時心頭有些複雜。
“鍾柔之前去找你說了不該說話,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別介意。”
“對不起,關於鍾小姐那天來說過的那些話,我不能違心的說出我並不介意的話,而且您的道歉我也不能接受。”蘇未看著對麵坐著的江珊眼神清澈澄明態度恭謹坦然,“我想您今天找我過來也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您是長輩,有什麽話您但說無妨。”
對於之前的事,江珊笑笑也不再多言,放下手裏的咖啡杯轉而切入了今天的正題,“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得到,我今天是為父親的事情來的。”
江珊見對麵坐著的蘇未沒有太多的抵觸情緒便繼續說了下去,“我聽說他現在的情況不算好,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他的,不管如何。”
“對不起,如果您是為這件事來的,那我幫不了您什麽了。”
眼見著蘇未抵觸明顯,江珊繼而笑道,“你看起來明明溫溫婉婉的樣子,原來還是個倔性子,跟你父親一個樣兒…看我,你不願意我不該再提他的,這樣吧,我明天就要走了,歸期不定,走之前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嗎?”蘇未看著江珊問道,不知怎麽心裏不安的同時又有帶著一絲莫明的期待,失了平和。
“嗯,當是了我一個心願吧。”江珊態度依舊如初,不變絲毫。
蘇未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出了咖啡廳跟江珊上了等在一邊的車子,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蘇未沒有江珊亦是沒有。她做了能做的,當年破壞了鍾懷瑾的愛情,現在走之前如果能幫他一把,也算還了他的,自此各自安好,兩不相欠她也能心安了。
蘇未坐在車上看著窗外倒後的風景一時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麽,更不知道江珊會帶她去哪裏,隻是她也沒有疑惑很久,就見車子轉了彎沒兩分鍾眼前已是和剛剛的繁華喧囂的都市己是兩重天下,樹木蔥蘢厚重,綠蔭重重中稀稀疏疏隱藏著一棟棟獨立的小院落,看起來幽深寧靜,蘇未不知道這樣寸土寸金的四九城裏還隱藏著這樣的地方,她雖以前也在北京呆了幾年對這個城市卻是不算熟悉的。
車子停穩,蘇未也收了思緒,司機已經開了門,江珊下車,蘇未也跟著推開了車門。
“就是這裏。”走到一座房子前,江珊側身對著蘇未笑道。
蘇未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房子不像是新建的,白色的主體,下半部分有一米多高砌著不規則的石頭看著古樸又典雅在這疏闊嚴整的北方看起來很有些江南風韻。
江珊拿出鑰匙已經不像是多年前來的哪次在門口猶豫踟躕,坦然平靜把鑰匙插進去旋即擰開,沒有一絲遲疑,她沒想到有一天還會到這裏來,而且是以這樣平靜安然的心態帶著他和她的孩子過來,有時候人的際遇還真是不可預料。
“進來吧。”江珊推門進去,轉頭看著在身後沒有跟上來的蘇未。
“我能問一下這裏是什麽地方嗎?”蘇未在最後一刻遲疑了,或者說她是害怕了,一股心慌的感覺油然而生,突如其來又像是意料之中。
“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放心,這裏現在沒有其它人。”蘇未的遲疑江珊看得清清楚楚,“來都來了,進來看一下吧,你不會後悔的。”說完沒在多言走了進去。
蘇未在原地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房子很寬敞,進門後入眼的是米白主色調的客廳,天氣很好,陽光從落地窗溜了進來,穿過透明的白色紗簾灑落在窗邊的搖椅和幾盆長勢旺盛的馬蹄蓮上,幹淨溫馨舒適雅致中透著飄逸浪漫,更有絲絲的熟悉之感,刻印在骨子裏的熟悉感。
“這些留著以後慢慢看吧,你先跟我來。”蘇未眼裏些微的驚訝江珊看得清晰分明,隻是驚訝還是什麽與她已經無礙了。
蘇未收回神思跟著江珊順著樓梯上了二樓,在一個房間的門口站定,江珊看著她笑了一下,輕鬆釋然。
江珊推開門,沒有走進去,側身示意身後的蘇未上前。蘇未近前一步看到房間裏的光景已是了然這是什麽地方了,其實剛剛在下邊看到的情形她在心裏已經有了隱隱結果。
看著整個房間裏都是母親的畫像,蘇未說不清楚是什麽心情,紛擾混亂,更不明白江珊為什麽要帶她來這裏,到底有什麽有意。
“你母親很漂亮,你跟她很像。”江珊語氣平靜,像是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
“我沒有想到我這輩子還會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當年發現這個地方的時候是什麽心情現在已經不大記得起來了,你父親,這些年就是這麽過來的。”
“鍾柔不是你父親的孩子,她是我跟別人的女兒,我們跟你父親做了三十年有名無實的夫妻,以前年紀小,總覺得什麽都可以努力,沒有什麽是得不到的,可是到頭來卻…”
“我父親跟你爺爺是戰友,也是他手下的兵,曾經救過他老人家,所以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爺爺的時候開始,印象裏他都很疼我,所以當年在他老人家知道我喜歡你父親的時候立馬和父親就定下我們的婚事,可是在你父親回來後卻遭到了他的反抗,你爺爺半輩子沙場鐵血,性子剛硬。”
“再後來,你父去了上海找你母親,可是過了幾個月之後卻是他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
蘇未一直盯著牆上掛著一副母親的畫像出神,畫中的母親低頭淺笑和煦幽雅,眼神清亮溫柔,蘇未看著不覺便出了神。
“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要幫他辨白什麽,隻是把真相告訴你,恨一個人很容易,但假裝恨一個人卻是最難的。”
“這個是當年私下偷偷配的,這裏本是屬於你母親的,這個你留著吧。”江珊把剛剛開門用的鑰匙連帶著一個紙條放在蘇未的手裏,“我明天就走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就不等你了,再見。”
“不對,應該是不見的好,我想你大概也是不希望見到我的,保重吧。”
江珊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沒有一絲的遲疑,更沒有再回頭看過一眼。
蘇未看著手裏的東西一時有些愣怔,回過神來再抬頭看著滿屋子母親的畫像,不管是油畫還是素描都很傳神,或低頭沉思或抬頭淺笑,把母親清新淡雅的氣韻表達的很完美。
蘇未在畫室呆了有兩刻鍾便下了樓,看到那個布置和母親生前臥室角落相仿的陽台便不知不覺的走了過去,坐在搖椅上跟著跟著椅子的慣性輕輕晃動。陽光正好,隔著紗簾也還有些微的刺目,閉上眼睛耳邊一直回蕩著剛剛江珊說過的話,一時間蘇未覺得神思有些混沌不甚清明,很多以前認定的事情就像是浮在水麵上的油畫顏料,風吹過就重新變了樣子,改了形狀,重新排列開來形成了新的畫卷。